《醉卧情场君莫笑》5.肆

    「好久不见了,栩,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可以,我的确是不想再回来了.」垂下了眼,栩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疲惫.「可是,有些事我不能瞒著这孩子一辈子.」
    男人看向了他,他迎了上男人眼神中是明显不是善意的打量.
    他很快地发觉,这男人是用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来看待他和栩.
    「他就是当年那娃儿？和他爹倒是不怎麽像.」
    「不像......也算是件好事吧......」
    栩轻笑,拉过了他,打断了他们有些幼稚的对峙.「今天先让我们休息吧～！天大的事,明儿个再说吧～！」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头.
    只是,在他跟栩要离开时,他发现男人的眼神始终未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那复杂的眼神依旧使他恐惧......
    男人根本不介意让自己发现他的眼神,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别开了头,快步走近了栩.
    「怎麽了？」
    栩问他,但他只是摇摇头.
    在这宅中,他感到另一份有别於冬雪的冰寒,这让他不禁微颤,心底的不安也直线上升.
    也许,他真的不该答应栩的话才是......
    「握著吧～！」
    许是以为他的颤抖是因为寒冷,栩将手递给了他,他也顺从地握上,顿时,那阵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中传了开,轻柔地包围住了他.
    无法言谕的心安这才缓缓浮现......
    他拉起了栩的手,轻轻贴上自己冰凉的脸颊,满足地叹了声.
    「无论发生什麽事,你都不会离开我的,是吧？！」
    但栩没有回答自己.
    栩只是,静静地望著他孩子气的举动,眼神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有一点无奈,有一点怅惘,然而,背後的更多,他却无法解读.
    一瞬间的事,在他还来不及疑惑时,栩已把眼神别了过.
    「昀儿,你是我抚养长大的,我知道你对我依赖很深,但你是否在我不知晓的时候,和其他的情感弄混了呢？」
    他沉默了......
    当天,婢女带领他们到了客房时,栩破例没有和他同房.
    这些年来,他和栩一直都是同床共枕的,在他幼时,每每睡不著时,栩总是会拥抱著自己,轻轻地拍著他的背,哄他入梦.
    栩也曾想把他这不算好的习惯给改掉,却敌不过当自己半夜惊醒时,发现独自一人恐惧的哭闹,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哭,栩根本不可能扔下自己不管.
    一直以来,自己就是用著眼泪来逼迫栩就范.
    有好一阵子里,为了怕身边人在睡梦中离去,他总紧紧抓著栩的衣角,只为留住那份温暖.
    他已十六,但栩的溺爱让他有了太多幼稚却无法舍弃的举动......
    但那一晚,栩要求了两间客房,要他独自一间.
    「为什麽？」
    他向栩表达他的不满,但栩只是淡淡地笑了下,将行李递给了自己.
    「昀儿,我想......我不能再这麽放纵你了......」
    「什麽意思？」
    「有些事,我不能瞒你一辈子,但我的宠溺,只会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的.」栩转过了身,似乎打算离开.「从现在起,很多事你必须习惯一个人面对,我不会再因我的私心,而造成你无
    法弥补的软弱.」
    栩的语调仍是轻轻柔柔的,哪怕这些话,足以将他打落地狱.
    一阵冰寒袭上了他......
    「你......不要我了？」
    「如果没有我,你一定能活得更坚强.」
    「不要！！」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他冲上了前,紧紧抓住了栩的手,那曾让他感到安心的温暖.「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何要改变？！」
    过去栩也曾拒绝他的要求,却每每在他的任性下妥协,他天真的以为,这次也会如此的.
    只要他坚持,最後栩一定会让步的......
    但栩只是冷冷看著自己.
    「昀儿,放手！！」
    栩的口吻很平静,平静到更显他愚蠢的天真.
    「我......」他还想说些什麽,但栩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没了退路.
    「昀儿,不要让我对你发脾气.」
    栩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就是知道栩是认真的......
    别无选择的,他只能默默地放开栩的手,那曾在寒冬的夜里给自己温暖的手.
    栩没有再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一次,不顾他的请求,把他独自一人丢了下.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了下,明明是温暖的室内,他却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无意识地,他蜷起了自己的身子,只因那份冰冷的空虚.
    越来越多的水珠滴了下,他却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什麽也不能做.
    那双,总在自己哭泣时温柔拂去他泪痕的手已经不在了,而那个总是软言安抚他的人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那教人眷恋的温暖,已永远不再是他的专属了......
    体认到这事实的他,再也忍不住放纵大哭了起来.
    但是,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