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理病[重生]》47.第 47 章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 疾风吹过便卷起一面白色的网，像海水一般汹涌。
    温自之将西装穿上, 面带微笑对付衡说道:“付医生，今天麻烦您了。”
    付衡耳畔传来一句“付医生”，他微微一怔, 只觉得这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称呼，面对着这个温润谦逊的男人, 付衡心里极其郁闷。
    “我先回去了。”温自之说着, 慢慢开始向门口移动。
    其实近距离看付衡, 他真的会很不好意思。
    “外面雪太大了，我给你拿件大衣穿上吧。”付衡从衣架上拿了一件纯黑的羽绒服递给他，“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不用了……”温自之摆摆手刚想拒绝, 但是却很不凑巧地打了个喷嚏。
    “拿着吧。”付衡看他逞强没有接, 叹口气后便走过去替他穿上, 又是惹得温自之一阵脸红, “手抬起来。”
    付衡温热的胸膛贴着自己, 温自之轻轻抬起手，让他帮自己把衣服套上了。
    “另一只。”付衡像是给小孩子穿衣服一样，非常温柔且耐心的哄道。
    温自之脸上如同火烧, 他急急忙忙倒退一步，自己拽着袖子, 穿上这件宽松且不合身的羽绒服, 把半张脸缩进去, 嗫喏道:“我, 我自己来就好。”
    “嗯。”付衡也没有勉强，只是转身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温自之说道:“我的电话在上面。”
    为什么要给我他的电话？
    明明是寒风刺骨的冬天，温自之却觉得额头已经泌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难道是自己的表现太糟糕，他已经发现自己喜欢他了吗。
    “好的。”温自之微微颤着手接过，迅速低下头掩饰自己眼底的那丝慌乱，“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路上小心。”付衡点点头，看着温自之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心中升起一股不放心。
    这人是打算打车走还是坐公交车，打车的时候万一等太久了被冻着怎么办，又或者坐公交车路上堵车，在车站一直等不来怎么办……
    付衡思绪混乱，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上回就是自己太冒失和强硬，才把这人给吓着了，如果这次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会适得其反也说不定。
    他抬起眼睛看向窗外，透过玻璃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温自之裹着厚厚的棉衣，用白皙细长的手指遮在额头处挡风，每一步都在顶着风走。付衡紧盯着，看见他走到马路边，似乎要打车。
    这鬼天气能打上车才怪了。
    付衡烦闷至极，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发，看着窗外被狂风吹得有些站不稳的人，还是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办公室钥匙跑了出去。
    刺骨的寒吹进骨髓，温自之感觉整个人都在冰窖中一样，虽然付衡的衣服给他抵挡了些冰冷，但还是不够，今天太冷了，一阵阵寒气吹到脸上，冷的全身的肌肉都针扎一样疼痛。
    最重要的是，这附近别说出租车了，连个普通车的影子都见不着。
    “温先生。”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温自之连忙转头，是付衡从诊疗室跑出来，顶着风寒，被吹乱的头发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他露出关切的神色，“太冷了，不要站在外面。”
    “我要打车啊。”温自之看着他的模样，没由来的想要笑，嘴角勾起弧度，“你进去吧，这里很冷的。”
    “这附近不好打车，你在这等很久也不一定会来一辆车。”付衡时刻将手放在他的胳膊处，虚虚揽着，害怕一阵狂风吹来，这人就倒了。
    “那怎么办……”温自之听到这句话也不禁皱起眉头，“我要回家啊。”
    “那个……”付衡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去我家吧，就在诊疗室旁边的小区。”
    温自之睁大了眼睛，秀气的脸被风吹得要红得滴血，他有些手足无措道:“不好吧，我们刚认识，我不喜欢去别人家……”
    付衡一愣，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温自之划到“别人”这个范畴，舌尖发酸发麻，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付衡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抿紧唇角点点头，“嗯，那算了。”
    温自之心里松口气，迎面刚好来了一辆出租车，他连忙伸手拦下，上车对着付衡说道:“先走了，付医生。”
    “嗯，到家了给我……”付衡本来想说“给我发个短信”，结果却想到温自之现在跟他又不熟，这样显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于是换了句，“到家了好好休息。”
    “好的，您也是。”温自之开口想说什么，又迟疑了一下，没问下去。
    出租车的司机很快就发动车子走了，温自之坐在后车座，知道付衡还在那里站着，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这失落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搂紧了身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认真将上面印着的号码输进了手机。
    *
    就这样忍了三天。
    付衡觉得自己老了三年。
    明明恋人就在自己面前，他却不能把人狠狠抱在怀里，跟他说自己的前些日子的想念与彷徨。更不能将那人压在墙上，亲吻他发红的眼角，或者再用手指温柔戳几下，就能搞得他快哭出来。
    “我他妈快疯了……”付衡趴在酒吧的吧台上，无神的眼睛盯着酒杯，手指敲着桌面，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旁边严博川揽着他的肩膀，笑道:“至于么你，这么喜欢人家就去告白呗，反正他刚好也喜欢你。”
    “他倒是想，但是他很怕我。”付衡无奈撑着头，“我还什么都没做，他就避我三丈远。”
    “要不你追他试试？”严博川说道。
    “不，你想多了。”付衡拿起玻璃杯，看着里面轻轻晃动的酒水，沉着声音说道:“我要让他追我。”
    “温自之是我的病人，相信我，他不会主动来追你的。”严博川怜惜地看着付衡，“即便他喜欢你。”
    “你很了解他？”付衡扬扬眉。
    “我好歹是他的心理医生，你呢。”严博川笑着的模样让付衡很想揍他。
    “算了，我还是回家吧。”付衡叹口气，跟酒吧的服务员点了个头，打算打道回府，回头又嘱咐了严博川一句:“你少喝点，别烂醉了没人抬你回去。”
    “知道了，就你事多。”严博川看付衡走了，便自己去沙发那边坐着，打算玩个几小时再回去。
    已经入夜，路上的灯光早就亮起。昏黄的光线下，付衡微醉，但意识绝对是清醒的。他将双手放进上衣口袋，看着黑暗的夜幕，远处似乎有几颗明亮的星星落下来，他眨了眨眼，又看着那星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温自之……”付衡启唇，情不自禁叫出这个名字。
    “我好想你。”
    付衡靠着灯杆，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没化完全的雪花粘在石阶上，像铺了一层银色的毯子，付衡深吸一口气，抬脚继续向前走了。
    这个点确实晚了，很多人家都已经关灯休息，小区里暗了一大片。温自之穿着老旧的棉睡衣，站在厨房收拾今天中午没有洗的餐具。
    虽说就他一个人住，但是他还是很注意个人卫生的。家里每天都会拖一遍地，周末也会大扫除，他收拾完东西也有些困，打算快点回卧室睡觉。
    明天第一节有课，他需要早点休息。
    这样想着，温自之已经把最后一只碗洗干净，放进了壁橱里，他慢慢走到客厅，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沙发上瞟。
    那里叠着一件整整齐齐的羽绒服。
    温自之微微红了脸，他走过去把羽绒服放在手里摩挲了片刻，心底竟然有些痒痒的。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在脑海中一遍遍描绘付衡的模样，那人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宽厚的肩膀，还有谈吐间的温柔，都让温自之有些想念。
    对了，还有触碰到他手指的那一瞬间。
    温自之低下头，眸子晶莹，像是蕴藏着星辰大海，他伸手把羽绒服贴近心口。
    触碰到付衡手指的那一瞬间，他觉得无比熟悉和安心。
    就好像把自己交给了最信任的人一样。
    “咚咚咚。”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温自之的回想，他赶忙把手中的羽绒服放下，赤着脚去开门，问道:“谁啊……”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蓦地挤了进来——
    “温先生，外面好冷。”付衡身上都是雪花，手指还冻得发凉，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这是他在外面雪地摸爬滚打了二十分钟的结果。
    “付医生？您怎么……”温自之略微吃惊，但是他还是赶忙把付衡迎进来，语气中含了些心疼，说道:“冻坏了吧，外面特别冷的，你快……”
    “喝醉了。”付衡说话间的确有淡淡的酒香味，但是不浓，温自之闻了也只是微微一愣。
    “我给你熬点醒酒的汤……”温自之径直向厨房走着，却被付衡一把扯回来。
    “别走。”付衡抓着他苍白瘦弱的手腕，“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可以啊，但是你要先换件衣服，都湿了”温自之现在还不能理解付衡话里的意思，只是默默帮他把肩头的雪花拂去，又拿过来面巾纸，踮起脚帮他把头发上的雪一起擦去。
    付衡看着温自之专注而认真的表情，心里蓦地有些发燥。
    他好想把这个人压在墙上，从他的圆润的耳垂一路亲到白皙的脖颈了，感受着他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浑身发颤的模样，再捉起他的手，从手腕一寸寸吻到修长的手指，看着他眼角发红，想推又推不开的模样。
    可能也是因为今天喝了酒的缘故，所以付衡这么想着，也就真的这么做了。趁着温自之还在专心给他擦衣服的时候，借着酒劲顺势将他压在墙壁上！
    “啊……”温自之的头被付衡用手垫着，所以没有磕到墙壁，但是他整个人已经被付衡这一举动吓坏了，红着脸磕巴说道:“付医生，你怎么了……”
    付衡紧紧盯着他，眼神里包含的灼热让温自之忍不住躲开他的目光，可是两人贴的又极近，轻轻一动都能碰到对方的身体，温自之咬着下唇，措词半天才说道:“付医生，你是不是喝醉了，我给你去拿醒酒药。”
    “不需要。”付衡回答，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拧过他的下巴，淡淡的酒气在鼻尖回荡，温自之看着付衡的脸越贴越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手心也已经冒出汗，湿润了整个手掌。“我想问你一件事。”
    贴这么近只为了问一件事？
    温自之松口气，完全忘记自己还被付衡压在墙壁上，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你问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付衡摸着他的后颈，认真开口问道。
    温自之耳边像是有一声响雷炸开，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门口处昏暗，外面飘动着的雪花以及潮湿的空气，都把气氛变得湿润而又暧.昧，好像有什么在发酵，将这里搞得一塌糊涂。
    “你是不是想追我？”付衡见温自之不回答，便又问道，两人的距离现在只要付衡低头，就可以吻到他发颤的嘴唇。
    温自之手指扣着墙面，发白而微微颤抖的骨节说明他此刻有多么紧张。他吞了吞口水，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别发抖，也别这么怕我。”付衡看温自之一直不开口，就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温柔说道:“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想追我就可以了。”
    “我……”温自之觉得嗓子干涩。
    “嗯？是不是？”付衡在他耳边轻轻哄着，手还从他的后颈慢慢向下移动，抚过他的脊背，“我那天就看出来了，你看见我就脸红，还躲我的眼神，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等等，付医生……”温自之现在心慌大于害怕。他的心思被别人毫无保留的戳破，脸皮本来就比纸还薄的他更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