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同奔跑》2.第二章 称兄道弟

    “老板，你这么帅，我买俩是不是该给打个折啊？”
    “嘿，我就喜欢别人说实话！这么的吧，九折，下回再来我还给你打折。”
    “那行，你给我拿个礼品袋儿装起来，钱给你。”
    “一百三十五，钱正好，美女慢走，下次来啊！”良子被姑娘这么一拍马屁，心潮澎湃吹起了口哨。
    陈冈一脸嫌弃地撇着嘴，“啧啧啧，你小子还真不谦虚。”
    “谦虚能当饭吃？能换红票子？哎哎我说……”良子戳戳他肩窝，“你成天扎我店里算怎么个意思？我管你吃管你住，还得听你叨逼叨，是不是我该找安小旭说道说道了？”
    “别别别！别告诉小旭！”陈冈立马摆出讨好的嘴脸，“哎哟算我求你了好兄弟，我给你生活费。”
    良子叼了支烟，从柜台里掏出一支M9仿真的打火机，点完烟枪口冲着陈冈问：“坦白从宽，你俩还为乐队的事儿？”
    陈冈悲戚地挂出一副苦瓜脸说：“不是呗，是乐队倒好了，小旭他抽羊角风，非逼着我让我跟他回家见……见他爸妈！”
    “嘿，这不应该的么？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嘛！”良子安慰地拍拍他这倒霉兄弟的肩膀。
    陈冈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丫才丑媳妇儿，他是我媳妇我是他爷们儿！我媳妇儿最好看！”
    “对对，你是那个什么什么……Top？”良子无奈地笑笑，眼前这个铁瓷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G ay”。
    陈冈刚想把那一堆称呼再给良子捋一遍，却瞧见窗外头晃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个眼神抛向门口，“哎，是内小子。”
    “谁？”良子顺着陈冈的眼神看过去，哦，是他，老坐在店门口内个。良子不禁笑笑，心道以后干脆给店门口立个冷饮柜得了，你就坐我家门口踏踏实实地吃。想着想着，却听陈冈示意他，那小子要进来。
    门打开，一个毛茸茸大脑袋探了进来。
    林十三客气地问：“老板，我家小狗能进么？”
    “啊？”良子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门缝又挤进一只小脑袋，才点头说：“哦，能进能进。”
    林十三告诫太郎在一边儿乖乖蹲好，抬头问良子：“您这儿有没有可以挂狗项圈上的身份牌？它原先的给跑丢了。”
    “哦，好像有，钥匙链成么？一样能挂。”良子开始在货架上翻腾，心想难不成以后再进点儿宠物用品？可是很快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为这小子又是置办冷饮柜又是进宠物用品的，图什么呀？又不是漂亮小妞。他一时思想混乱，随手抓下一个钥匙链举起来问：“这成么？今天卖得挺火的。”
    林十三瞧着他手里的钥匙链，满头黑线，尴尬地说：“我觉得……我家太郎是公的，挂个Hello Kitty不大合适吧……”
    陈冈一脸的瞧不起良子，“你缺呀，一看这狗就是个公的，你瞅下边儿还有小JJ呢。”
    良子没理会他，蹲到太郎跟前，伸出大手抚摸毛茸茸的脑袋，微笑着说：“都赖小东西长得忒漂亮，我以为是大姑娘呢，哥喜欢你，给你整一牛逼的货。”
    林十三嘴角抽动了一下说：“不要什么牛逼的，差不多就行……”
    墙边儿打着射灯的玻璃展柜里有个精美的盒子，良子打开盒子拿出一条锃亮锃亮的项链，递给林十三，“Bahamut的101空降师军牌，狠货。”
    林十三接过来一瞅，牌子上面有精致的鹰标，不禁小声嘀咕：“这肯定特贵吧，肯定过百吧，买它不值当啊。”说着又把牌子还了回去，“用不着这么好的，随便能刻名字的铁牌子就行，再丢了都不心疼。”
    良子听见了这小子嘀咕，想着也是，这牌子的价钱够买几袋子狗粮呢，那就卖个人情儿吧，“五块钱！”
    “什么？”陈冈一听差点跳起来，“内牌子明明……”话还没说全，就被良子放了一记眼刀。
    良子冲着陈冈皮笑肉不笑说：“交个朋友，懂嘛？你，去后院把我雕刻刀拿来，我给他刻名字。”
    “您这牌子不止五块钱吧……”林十三也有些尴尬，傻子也能看出来店主胡扯呢。
    良子可是打算把滥好人做到底，耸耸肩说：“价格都是人定的，不过就是个金属片子，我正好拿来练练手，我以前学雕刻的。”
    “呃，那这些都是您刻的？” 林十三抬头看着橱窗里形态各异的根雕，觉得自己有点儿欣赏不来。
    “刻着解闷儿呗，刻树根儿比刻萝卜章有意思。”良子心想陈冈是去茅坑里掏了怎的还不回来，只得找找话题聊，顺便熟络熟络。他冲着欣赏根雕的林十三抬手，“哎，瞅着我也大不了你几岁，别您您您的叫了，叫我良子就行，我瞧你脸熟，你老坐外面长椅吃冰棍是不是？”
    林十三看看门外的长椅，回头冲良子认真地说：“嗯，我是老坐那儿，不过不一定都是吃冰棍。”
    “椅子舒服？”良子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好。”
    “阳伞呢？”
    “不错。”
    “那……”
    “咳，刀给你色逼！”陈冈适时地打断了俩无聊之人毫无营养的对话。
    “你大爷的，乱叫什么！”良子尴尬地接过小刀，刚要刻，又不知道刻什么。
    “兄弟，你家狗叫什么啊？”
    “太郎，西瓜太郎的太郎。”
    “哦……还整个日本名儿，那你叫什么？”
    “我叫林十三，数字十三。”
    良子差点削了大拇指，名字一个比一个怪，你咋不叫十三姨呢？
    手刻字毕竟不如机器方便，良子也顾不得听陈冈跟人家东拉西扯，小心翼翼地把牌子当成玉石专心刻。
    当十三从良子手里接过牌子的时候，还是温热的，带着良子手掌的温度。牌子上面是工整细致的黑体，林十三突然想起来一个词——粗中有细，形容这人倒是挺合适。
    “满意么？”良子挑着眉毛问。
    “当然满意，出乎意料。”
    “汪！”太郎似乎也挺喜欢，小尾巴摇得连屁股带腰扭个没完。
    林十三注视着眼前这个得了赞扬而傻笑的青年，他生得高高大大，臂上的肌肉很结实，五官不错却带些痞气，这样的人乍一看不好接近。不过他总是笑，笑起来很和善，待人像哥哥般的亲切。林十三心想，若真是哥哥该有多好。想着想着，嘴上就喊了出来。
    “良子哥。”
    “哎，啊？”良子一愣，这小子，管我叫哥哎！
    十三笑着说：“谢谢你赔本儿的牌子，以后我就管你叫哥了。”说着，掏出五块钱拍桌上，“我得赶紧走，我怕这价格你等会儿后悔，回见了哥。”
    “哦，呵呵，那贤弟下次来陪为兄喝几杯啊！”
    人走了，良子抽着烟冥想：我是他哥，他是我弟。从小到大咱是优秀的少先队员，优秀的共青团员，优秀的党员，优秀的直男，优秀的独生子，这回咱还能当一回优秀的大哥。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陈冈站在窗边张开双臂，“我，有种，去，抱住他的，冲动……”
    良子照着他屁股一脚踹过去，“你发淫骚啊？”
    “得你真传，即兴做诗呗。”
    “即哪门子的性？X饥渴吧你！”
    陈冈揉揉屁股，凑近了抱住良子头仔细端详，“你丫别说，就你刚才瞅他的眼神儿，跟你内会儿泡妞一样。”
    “滚你丫挺的！瞎扯淡。”良子一下子推开了陈冈，恶狠狠瞪着他说：“我又不是G ay！内是我弟！”
    “哟哟，还弟，刚认识几小时啊？咱俩二十年感情还没那小子深呐，谁内会儿跟我说那牌子低一百二不卖来着？啧啧，不过也是，瞧那小子眉清目秀跟姑娘似的，要不是小旭，我早就拿定他了，现在便宜你。”
    良子抄起手边一大块儿根雕挥过去，“滚蛋，打哪来的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