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夜跪搓衣板gl》49.母亲（三）

    沈凝迟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要回去了吗？”
    沈凝看向身后, 路的尽头灯光闪烁不定, 投在石子路上的树影斑驳破碎，在光影的晕染中, 哥特式建筑风格的沈家公馆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罩纱。
    她又转回头，秦加依站在秋千后, 虽面无表情, 但眼睛里却辉映着她从未见过的光彩。
    她犹豫了一秒，随口一扯:“我有些困了。”
    秦加依低下头, 嘴角微抿, 从沈凝的角度看去, 她仿佛在笑。沈凝揉了几下眼角，等她再睁开眼时, 秦加依已经转身离开了。
    与伫立在路旁, 肃穆的树篱相比，秦加依的背影单薄得如同一张白纸。让人不禁担忧，若是一阵风吹过，是否会把她吹走。
    沈凝呆在原地，思绪有些滞缓。秦加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后, 她不再胡思乱想, 慢慢地走向了与秦加依离开的相反方向。
    她回到房间, 房间内空无一人, 她并没有找到邵涵的踪影, 想来邵涵应当在一楼的书房与沈行燃谈话。
    既然邵涵不在, 闲来无事之下, 她便坐在书桌前，研究起了秦加依赠给她的勾玉。
    勾玉不足盈盈一握，玉璧通透温凉，将它对准灯光，光线会齐聚于某一点。沈凝左看看，右瞧瞧，总感觉勾玉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她翻找出工具，左手捧着勾玉，右手握着特殊材质制成的刀片，正想割开勾玉一探究竟时，门把转动的声音吓得她慌张地将勾玉和刀片一股脑地塞进了抽屉。
    她跳起来，背靠桌子，心跳加速。
    邵涵推门而入，表情疑惑:“你怎么了？”
    沈凝摆了摆手，莫名地心虚了。
    “没事，没事……”
    邵涵点了点头，眉目舒展:“和伯母聊得怎么样？”
    沈凝挠了挠头，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秦加依与她印象中的秦加依，摇了摇头:“有点可怕。”
    难道距离真的能产生美？以至于就几年没见，秦加依就变了个样。
    沈凝不确定地问:“不是说，她现在脾气很暴躁吗？”
    “嗯。”
    邵涵显然不想多谈这事，她应了一声，没再说其他话。沈凝清楚，她应该识趣一些，避开这话题，但冥冥中，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催促她一定要弄明白秦加依的反常行为。
    她趁邵涵不注意，向邵涵身上扑。但邵涵反应很快，她侧身一躲，轻松地避开了她的“袭击”。沈凝刹不住脚步，扑腾着双手，奋力将力道往后收。
    千钧一发之际，邵涵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入怀中。
    沈凝有惊无险地拍了拍胸口，她抬起头，发现邵涵正眉心紧皱地看着她。
    她讪讪地笑了笑:“你反应真快。”
    邵涵没好气地说:“要是我反应再慢点，你就惨了。”
    沈凝抱住她精瘦的腰身，磨磨蹭蹭地开口问:“秦——母亲她真的精神错乱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邵涵，不出所料，邵涵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空气变得粘稠沉重，每一分每一秒过去，沈凝都得觉得煎熬无比。
    明明她是在问她母亲的事，但她恍然错觉，她是在打听别人家的隐私。
    邵涵沉默半晌，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沈凝蹭了蹭她，撒娇道:“我就是关心一下，好歹她也是我生母，没别的意思。”
    邵涵盯着她，她暗咬牙关，眼睛微眯，假装轻松地笑了笑。
    没过一会，她实在顶不住邵涵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视了，便把脸埋进邵涵怀里，大口大口地撰取邵涵清香的气息。
    少了抑制素的遮掩，邵涵本来的信息素散发出清甜的味道。光是嗅着这气味，她都有些躁动不安，她想咬一口邵涵。
    这么一想，她也就这么做了。
    她在邵涵手臂上咬了几个印子，邵涵一声不响，她心满意足后，邵涵冷不丁地问她:“好吃吗？”
    沈凝听到自己心跳“咯噔”一声，被冲昏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她偷瞄了一眼邵涵，邵涵嘴角微勾，蓝眸深邃勾人。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带着淡淡的挑衅之意。
    沈凝相信，要是她已经成年了，并且未与心仪的omega结合的话，见到邵涵，一定会想征服她。
    她总算明白邵涵为何选择注射大剂量的抑制素了。
    对气味分外敏感的Alpha而言，omega的信息素越趋向于清甜一类，越能挑起Alpha深藏于基因里的亢奋因子。在学校所教授的历史中，为了证明以前严格控制omega行动的正确性，有不少资料提到过关于因omega信息素引发的强行标记事件。
    但沈凝还是舍不得放开邵涵，她一边难受着，一边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
    邵涵轻轻地叹气，与沈凝拉开了些距离。沈凝撇了撇嘴，邵涵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份文档。
    邵涵从中取出一个U盘，借助光脑，向沈凝展示了一张图表。起伏不定的波浪线代表着秦加依清醒的时间段长短。
    邵涵道:“是真的，这次若不是你回来，伯父也不会把伯母从医院里接出来。”
    沈凝踏实了一些。
    她掠过几眼图片，确认了事情的事实性后，便不再想多问其他事了。
    她闷着一口气，拔掉了U盘。
    “你困不困？我好困。”
    她说着，踢掉脚上的鞋子，率先钻进了被窝里。她闭着眼等了一会，邵涵始终没什么动静。
    她扭过头，邵涵低着头，对着一条短信深思。
    “邵涵？阿涵？涵涵？”
    沈凝连叫了邵涵几声，邵涵都仿佛没听见。沈凝坐起身，邵涵才回应了她:“睡吧，伯父有些急事，我下去帮他处理一下。”
    沈凝嘟了嘟嘴:“一定要现在去吗？”
    邵涵走过来，给她盖好被子。
    “情况比较紧急，我会尽快回来的。”邵涵俯下身，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拉住邵涵的手臂:“我也去。”
    “不用，你先睡吧，很快就好的。”
    邵涵不容她拒绝地盖住了她的眼睛，她动了动嘴，邵涵堵住她未出口的话。
    邵涵浅尝辄止，没有过多留恋。
    “你在这里等我，困了就先睡。”
    沈凝晕晕乎乎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小时吧，很快的。我没回来，也不要下去找我，我可能在忙。好不好？”
    沈凝半闭上眼:“好吧。”
    房间里黑了灯，邵涵一离开，她立即没了睡意。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数数到一万左右时，邵涵仍旧没有回来。天色已经黑完了，蝉鸣声低低徘徊。
    两个小时过去，她再也耐不住性子，忘了刚刚答应过邵涵的话，穿着拖鞋，拉开了门。
    门一开，原先安静的世界被打破，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咚咚”声一阵一阵地踩着鼓点出现。
    她探出头，秦加依的房间前挤满了人。那些人皆清一色穿着家庭医生的白色制服，带着只露出眼睛的白口罩。他们或是交头接耳，或是进进出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觉告诉她，她还是关上门假装不知道得好。因为她知道这事一定关于秦加依。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有人发现了她，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她慢慢地挨近他们时，其中一个人做出了禁止的手势。沈凝停住，指了指自己说:“我叫沈凝。”
    然而那人无动于衷，他目光淡漠地看着她。靠近不行，她便问:“里面怎么了？”
    那人不回答。
    她又问:“我母亲出事了吗？”
    那人终于说道:“请回。”
    他摆明了不让她进去。
    沈凝见没招，刚想走，但从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拦住了她。
    她想也没来得及想，身体比脑子先反应一步，冲进了重重人群包围。那些人似乎都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一时间没有人出来拉住她。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屋子里，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沈凝。
    只见秦加依头发叛乱地缩在墙角里，她脸上出现了几道深色的血痕，鲜红色的血滴从她脸上不绝地顺流而下。
    房间内东西摔得乱成一团，根本分不清原来都是什么物品。沈行燃站在不远处，他紧皱着眉头和一个头花白的女医生交流。
    他们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沈凝听不真切。
    站在他们身旁的邵涵正低着头清洗手臂上的伤口。邵涵白皙的右手臂上出现了一道蜿蜒可怖的刀伤，翻出的粉肉触目惊心。
    “喂！”
    低低的一声警告响在她耳畔，她甩开抓住她肩膀的大手，灵巧地奔向邵涵。邵涵在她起步时，就看了过来。
    “你下来做什么？”邵涵顾不上伤口，拉着沈凝往后退了好几步。一时间，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们。
    沈行燃也注意到了她，但他看了一眼邵涵后，便收回了视线。
    沈凝心慌得厉害，她忙问邵涵:“你疼不疼？”
    邵涵躲开她的触碰，用没受伤的另只手拽着她，大步离开了秦加依的房间。
    沈凝不安地回头望了一眼，秦加依正好抬头，母女两人目光相汇，沈凝一阵心悸，留下的冲动越发强烈，甚至冲淡了她对秦加依的陌生感。
    但邵涵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把她带离了沉重的环境。两人出到大门附近，邵涵才放开她。
    她把手藏到身后，悄悄地揉了揉。邵涵眸色转蓝为黑，她整个人一瞬间变得严肃。
    沈凝还没解释，邵涵就抢先道:“吵到你了？”
    沈凝摇了摇头。
    她房间的隔音效果使她对于外界的任何声音都不知晓，若不是她偷偷跑下来，她也不会知道今夜会有此一出。
    她一面担心着邵涵的伤势，一面念着秦加依发生了什么事。
    “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沈凝小心翼翼地签住邵涵受伤的那只手，邵涵按住她肩膀，她知道邵涵想拒绝，便抢先说:“你要是说不用，我就回去找父亲。”
    邵涵果然不说话了，任由她牵着手。沈凝并没有带她回房间，而是去了沈行燃的书房。
    凭着记忆，她找到书架下的药箱。
    好在药的保质期都很长，即使两年过去，药都还可以用。沈凝没关门，风从大门一路溜进来，吹动书桌上的书页。
    书页“哗啦啦”作响，与不远处偶尔响起的尖叫声遥相呼应。沈凝轻车熟路地给邵涵处理了伤口。
    邵涵颇为无奈道:“你居然会包扎了。”
    沈凝头也不抬，一边关注外界的动静，一边说:“学校有教，而且那边总有人受伤，父亲老是忙，我闲着无聊就去帮那些护士。”
    邵涵道:“辛苦你了。”
    沈凝鼓起勇气问她:“母亲她，怎么了？”
    邵涵依旧说“没事”，沈凝很难去相信邵涵的话。邵涵让她回去休息，她深呼吸一口气，拒绝了。
    “我想知道，她怎么了。”
    邵涵摸了摸她的头，答案始终未变:“没事的。”
    沈凝有些生气，邵涵突然问她:“你跟伯母傍晚时，聊了什么？”
    沈凝想了想:“没说什么，她送了我礼物就走了。”
    “这忙啊……”邵涵道，“现在情况很乱，你进去，我照顾不到你，所以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沈凝跟她走了两步，邵涵转过身抱住了她，又重复了一遍:“会没事的。”
    这次，沈凝听清了她话里的颤音。
    沈凝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她拍了拍邵涵的背，“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