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扳住榻上女子的肩。
手才搭上去, 就能感触到这女子轻轻颤抖,显然她已经吓得不行。
心口划过剧痛, 他眼前一阵眩晕,本来果决的心已经产生了犹豫, 他尽量放松着道:“我, 回来了,你……咳, 你还好吗?”
榻上女子轻声抽噎着没说话。
燕王手从她腰间伸过去,将她抱起来。她可真轻, 这一抱,仿佛抱着一团棉花。
长发披垂, 遮住了她的容貌, 可从缝隙中,他仍能瞧见那白晰的面颊。像上好的羊脂玉,因着泪光点点,更如荷花带露,让人怜惜。
他用一只手将她牢牢箍在自己怀里, 伸出另一只手去撩她的头发。
她的五官渐渐的显露在燕王跟前。
白晰的皮肤, 挺直的鼻梁, 颤抖的长睫毛, 嫣红的如花瓣一样的唇。
燕王的心也怦怦怦跳得厉害, 直到这一刻才安稳的落入心口:孟婧宜。
果然是她。
真的是她。
确实是她。
燕王好想长啸一声:天不负我。
他紧紧的把孟婧宜搂进怀里, 像失而复得的宝贝, 生怕被人再度抢走。他又激动又紧张, 浑身都在抖,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
他把下巴搁到她头顶,四肢百骸都流荡着激动的热血。
怀中的女子被憋得喘不过气来,怯怯的唤他:“王爷?”
她知道王爷一向“热情”,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抱她,并且没急着扒她的衣裳,而且他分明才回府,身上甲胄还在,能闻见血腥和汗腥味。
他这是怎么了?
燕王想到了什么,将怀中的女人轻轻隔开,盯着她好奇和惊骇的眼睛,道:“跟我走。”
女人温顺又茫然的点头,并不问去哪里,也不怕遇着什么危险。
燕王左右四顾,抽了件披风,给女人披上,想着外头风大,索性把床上的被子裹在她身上,径直往外走。
女人什么都不问,只除了一脸疑惑。
燕王出了门,站在廊下的两个侍女一脸懵: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啊?就是要出门也该收拾收拾,哪有这样裹着被子的?
要不要跟王妃打声招呼?
算了,跟上吧。
到了院门口,那青色褙子的婆子陪笑拦住燕王:“王爷,王妃交待,轻易孟美人不得出门?”
燕王冷笑了一声:她算个屁。
一脚踢翻这婆子,大步出门。
不过走了几十步,就见燕王妃王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拦住去路,屈膝行礼,含笑道:“底下奴才回报说是王爷回来了,妾身还不信,不想还真是王爷。王爷征战辛苦,妾身恭贺王爷凯旋归来。”
燕王轻蔑的打量了她一眼,和没见着这人似的照旧往前走。
燕王妃后退了两步,寒冷的视线落到孟婧宜的脸上。
孟婧宜打了个哆嗦,苍白着脸垂眸不敢和她对视。
燕王妃笑道:“王爷刚回来,这是要抱着孟妹妹去哪儿?”
燕王不耐烦的扬声道:“长宁,你是死了不成?”
长宁闻声赶紧跑进来,顶着一阵女人的香风,头都不敢抬:“王爷有什么吩咐?”
“备车。”
“啊?哦。”长宁怔了下,眼见燕王眼神不善,忙转身就跑。
燕王妃觉得眼前的燕王十分陌生,以前他和自己虽然不怎么恩爱,可对她一向尊重有加,哪像现在这样,看她分明像看个……死人。
没有任何的感情。
燕王妃心里发慌,她脑子转得飞快,却没什么好主意,只能道:“王爷,可是孟妹妹哪儿不舒服不成?妾身这就叫人去请太医。”
燕王嫌她聒噪,避开她道:“不用,本王有事,让开。”
最后两个字已经带了杀意。
燕王妃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让开,王爷会毫不留情的当众给她一记窝心脚。
她不明白王爷这是怎么了?这孟氏进府也不过才半年,王爷在外打仗又打了近两个月,他对这孟氏能有什么感情?据她所说,这孟氏除了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并没什么诱惑男人的本事,王爷这是要干吗?
燕王妃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忙让到一边。
燕王径直大步向前。
燕王妃跟在身后问:“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燕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本王有事。”
“不知王爷什么事?”
什么事,本王还得向你禀报一声不成?
燕王步子大,燕王妃紧赶慢赶,到底没赶上。就是撵上也没用,燕王压根不搭理她。燕王妃气得心口疼,扶着门口站定,额头都冒汗了。
她怨恨的望着燕王的背影,吩咐身边的丫鬟秋白:“找人跟着,看王爷到底去了哪儿?”
长宁手脚麻利,等燕王到了大门口时,车早就备好了,一队侍卫甲胄未除,却依旧精神抖擞。
他伸手掀开车帘,请燕王上车。
燕王看一眼车里,见车里布置得太简陋,不由得一皱眉。
长宁忙解释:“不知道王爷要车干什么?一时来不及……”
燕王瞥了他一眼,道:“下不为例。”
长宁立得笔直:“是。”
燕王钻进车里,长宁坐在车辕,问:“王爷,咱去哪儿啊?”
燕王把孟婧宜抱坐在自己怀里,还怕她不舒服,见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个好奇的小兔子,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孟婧宜嗖的缩回视线,绞着细白的手指,手足无措。
燕王这才对长宁道:“给本王找座院子,不拘几进,暂时能住人就行。”
“青竹巷有座三进的院子,只不过一直没人住。”
“就那儿吧,你先派几个人立刻过去收拾。”
长宁不敢怠慢,忙跳下车找人。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燕王低头看孟婧宜。她真瘦,好像一根水草,那腰不够他大手粗,仿佛一用力就折了似的。
她也真香,是那种幽幽的,似兰非兰,又带着奶香的香。
离得这么近,让他迷醉。
不过她胆子是真小,到现在了,她一个字都没说过吧?
燕王轻捏她下巴,逼她抬头,问:“我是谁?”
“王,王爷?”
“嗯?我到底是谁?”
那双水润润的眸子里起了雾,是懵懂和疑惑。
燕王低笑道:“我是你男人。”
她的脸立时就红了,除了羞怯,还有几分恐惧。
燕王对于女子这种天然的风情很受用,袍子底下立刻支出了一块,不过他没着急,仍旧不紧不慢的道:“说,我是谁?”
怀中的女子脸更红了,摇头咬唇,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也不逼她,只道:“你就没话同我说?”
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瞅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再瞅他一眼,终是小心翼翼的摇头。她没话问吗?不是,她一肚子话,可她不觉得她有资格。
燕王道:“我是你男人,想知道什么就问,要不然……”他眼里欲望大炽,想什么太明显了。
孟婧宜吓得直往后躲,喃喃道:“我,我有话……”
“说。”
“王爷……”她怯怯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泪:“我,我大概是要死了。”
燕王怒喝道:“胡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是,是真的?”
燕王心里也七上八下,一时也弄不清真假,他握着孟婧宜的手腕,道:“你先别哭,从头说,到底是什么会让你认为你要死了?”
“我……”她蹙眉收了哽咽,娇喘微微,更显柔弱:“我最近这些日子没有胃口,这几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吐……”
人是铁,饭是钢,如果茶饭不能进肚,离死还远吗?
燕王心里扑通一声,他脑子里有个不敢相信的念头不断的盘旋,他却不敢去细想,安抚孟婧宜道:“我当什么,不过是胃口不好,我这就让人把……”
他敲了敲车壁,吩咐侍卫:“把府里的太医叫过来两个,如果蒋轩在,就让他一个人来。”
那侍卫应声,打马而去。
马车到达青竹巷时,长宁已经把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其实院子里什么都是全的,只不过没人住,好些物什得重新布置。
燕王直接把孟婧宜抱进了正房。
他打量了一眼房间,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
孟婧宜怔了怔,才低头道:“蓝,蓝色。”
燕王吩咐跟进来的两个侍女:“把床帐、窗纱全换成蓝色。”
“不用了。”孟婧宜嫌费事,也觉得折腾得慌,她身份卑微,也闹不明白王爷把她带出来什么意思。
在王府里,虽说她只是他众多姬妾之一,可好歹还名正言顺,她已经认命,只要他不打不骂,她就甘愿在王府里苟延残喘。
可这要是搬出来,她则成了王爷的外室,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还谈什么自己喜欢不喜欢?
燕王大马金刀的坐在孟婧宜对面,一手按着她的膝盖,和她脸对着脸道:“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曲里拐弯的说话。”
他更不会猜女人心思。
孟婧宜鼓了鼓勇气问:“王爷为什么带婢妾来这儿?”
燕王一挥手:“别自称婢妾,你喜欢王府?”
“也不是,可……可离了王府,我,我又是什么身份?”她眼睛一亮,有些胆怯的问:“如果王爷厌倦了我,是不是许我回家?”
还真是不管哪一世,她骨子里都不喜欢王府啊?
燕王问:“家?哪儿是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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