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311章 大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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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师对两广的高压清洗使南境内心存侥幸的士族大难临头, 他们本以为朝中有人,总不至于背上性命之忧,但柯翛之显然与他背后的主子一样,心狠手辣,走马上任不过数日便杀得羊城人头滚滚。
    闽南士族这一降不仅没有挽回生机, 反而白白糟蹋了可与京师耗下去的实力。论凝聚力, 田中奎远不如贺镰生, 所以在贺部堂被刺杀之后, 闽南就处于群龙无首的局面, 朝中与南方有联的朝臣这几天日夜奔走, 无不希望太师能高抬贵手, 从轻发落,可冼马巷却好像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
    随着两广发往刑部的红头火漆令越摞越高,内阁终是坐不住了,苏袛铭不管赵太师到底作何打算,但羊城的清算已经过了火, 如今朝廷的头等大事应该是镇压青州叛军,在这种时候屠戮两广, 显然不合时宜。
    大朝会上, 湖湘各部也在议论,就算太师震怒, 大可以秋后算账。水军已被收编, 没了福建的强军, 两广就是砧板上的肉, 还能跑了不成,眼下何必急吼吼地杀人,倒让民心惊惶。
    所有人都觉太师此番决断不妥,唯有兵部的董阁老对此大加支持,这位向来与内阁中其他几位老大人不睦,这次两广的大清洗背后又隐有寒门推波助澜,所以纵使当着太师的面,卢、苟、邵三位阁老也无不对其洋洋得志的嘴脸深恶痛绝。
    其中,邵文熙的脸色尤为难看,因为董臻此人居功自傲,仗着治河的功绩护身,在内阁横行久矣,甚至在顾椿称病之后还意图染指首辅之位,他朝上朝下得罪的人能绕宫墙一圈。邵文熙始终不明白赵秉安为何放任他如此妄为,但这不碍于他对背师卖友,品德低下之人的唾弃。
    正巧,董臻对邵文熙倚老卖老、仗势压人的作风也看不上眼,若非这老倌身后站着主母,董臻头一个就把礼部那些假道学收拾了。对于那些两面三刀,曾在太师帐下进进出出,最后却死在二公子刀下的陇西士族,他根本不觉得那些人冤枉。新法铸成,就是需要这些愚昧士族鲜血的浇灌,不杀人,何以成事!
    自从襁褓中的太子被加冕后,太师在朝中越发一意孤行,这次两广之祸闹得沸沸扬扬,连隐居别苑的赵怀珏都有所耳闻。
    “真宗、神宗两代君王的交迭搭进去数十万雄兵,你执政十载,几乎把有实力与中枢对抗的地方士族都削了一遍,这江山已近疮痍,你还要做到何种程度才能罢休呢?”
    五爷说这话倒不是有意指责侄儿的作为,他身处在那样的位置上,有很多事确实是身不由己,但就这次闽南的动荡而言,他本不必如此辣手无情,赵家要谋大位,就不能与士族结怨太深呐。
    “不破不立,皇朝立身的根基已经被士族蚕腐殆尽,推行新法虽可遏制,但无法缓解庶民迫在眉睫的疾苦。五叔,江南的财政您也是见识过的,侄儿如果一处一处的去补那些纰漏,那穷极一生可能都完不成。与其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
    说这话时,赵秉安眸中的冷意让五爷胆颤许久,他老人家将握不住的拳头掩在袖中,隔了好半响才又问了一句,“你是故意逼得那些人无路可走?秉安,莫忘了,湖湘的根基也是士族啊,你可不能操之过急,先寒了自己人的心。”
    赵秉安呼出一口凉气,对五叔眼中的恐惧他早就预料到了。
    “您放心,我都晓得。”他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论风险有多大都要进行下去,好在凤举兄弟三人已在地方站稳脚跟,又有兵权傍身,纵使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儿子们也可以打着湖湘的旗号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
    是的,赵氏诸子的流放本就是他开局的一环,既能麻痹朝中百官,也是未雨绸缪,在大乱来临之前多留退路。
    “太师,青州人马已潜入宫,邵大人也已把那些乱臣贼子引进了内廷。”
    “邵子谦?他又要做恶?!”赵怀珏作为官场前辈,对邵家八子印象极差,此人手段之卑劣实在是令人发指,贺镰生好歹是其座师,他说杀就杀,还是以行刺这样见不得人的行径,怎能不让人低看。
    “把邵氏蛛卫在宫中的勾连都摸清楚,今夜过后,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们的任何风声。”
    “至于重辉殿,就交给了董臻去办吧,我去西宫,送那孟薛涛一程。”
    眼见侄儿对此消息毫无讶异,赵怀珏立刻惊觉这怕是早在秉安的计划之内。他提心吊胆的捶着茶几,想质问眼前的侄儿到底在筹谋些什么,可四下里涌出的铁卫却使得他无力地阖紧嘴巴。
    赵秉安早就不是他承欢膝下,需要时时照看的小侄儿了,跟前这个人是当朝一言九鼎的太师,既然已经下了决断,那他的威严就绝不允许任何人置喙,哪怕是像恩师那般孤注一掷,他这个闲置于野的叔父也是拦不住的。
    赵秉安早就知道,他的不容忍、不妥协会逼得某些人狗急跳墙,他做戏这许久,就是为了把他们哄到圈套里,好一网打尽。
    本来,邵柏博不在这个计划里,赵秉安虽不容他却也没想过要除了他,可经贺镰生一事后,赵秉安真切的感受到了邵柏博的狠毒与癫狂,他这位妻兄已经执念成魔,即使凤举远在两江还要事无巨细的打探,赵秉安不能让这颗摇摇欲坠时刻都可能炸开的毒瘤祸害到长子身上,所以今夜,他把重辉殿交给董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邵柏博意欲利用那些士族的贼心破开虎豹军的防御,伺机致政和帝于死地,但他不会想到董臻早就带着西郊兵马在朝阳门外等着他了。
    赵太师算无遗策,但他唯一没料到的可能就是反他的人会如此之多。各党各派,六部九卿几十座大衙门,涌出头来的有近千人。这些士族东拼西凑,竟也凑齐了五千甲士,于深夜在邵柏博的指引下潜进了皇宫。
    邵柏博一心想要少帝死,但可笑的是他手无兵权,麾下大批人马又被撒去了江南,就身边那点人手,在军阵面前如何能得逞。再者说,京中士族无一驽钝,他们岂会不知邵柏博藏有私心,故而双方一开始就相互提防。
    这些人冲进内廷,自以为打了虎豹军一个措手不及,随后急不可耐的打开重辉殿,把病重的政和帝抬出来,就在他们以为能改天换日,匡扶乾坤,也就是在邵柏博马上就要翻脸火拼的档口,董臻带着西郊强军从天而降,将这些人牢牢挡回朝阳门内。
    四周宫墙上满是严阵以待的□□手,董阁老领着陆苻,一一扫视着这些自投罗网的蠢货,脸上阴沉如墨。
    这些潜藏至今的官员凑起来不是一股小势力,甚至可以说他们身后牵扯到的乃是朝廷无法剥离的士绅阶级。董臻从太师那接下的确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火烙饼,他董某人是嫉妒这些人生来富贵,但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开罪全天下的士族啊。
    赵秉安可不管董臻打的是什么算盘,他栽培这个人,就是为了磨一把刀,对士族最后的致命一击必须由寒门来执行,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祸水东引,分散士族凝聚在赵氏身上的仇恨。
    宫里的变故只在瞬息之间,但宫外却早已是满城风动。卢沛良等士族魁首在收到风声之后就立刻清点麾下部众,结果太原、陕北、兰陵等重镇州冀全出了叛徒。苏袛铭看着书房里空了小半的椅子,心都凉透了……
    政和帝迷迷瞪瞪间被人挟持出殿,整个人苍白的可怕,他被架在混乱的叛军中间,对当下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似是早有觉悟。
    原来,这就是亚父口中的解脱。少帝终于想清楚亚父为何要吊着他这一口气了,引蛇出洞可不就需要一个诱饵吗。
    看,亚父不过稍许手段便诈出这许多叛逆,赌上他区区一条命,真是赚大发了。
    户部右侍郎曾似道拽着政和帝的手,慌不择路的言道,“圣上,玉玺还在您手中,下诏勤王吧,只要您留下诏书,臣等拼死也会将赵氏犯上作乱的恶行传于天下人知晓!”
    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政和帝抢出来就是因为坚信太师还未僭越过最后一步,那象征着国祚传承的玉玺还在少帝手中,他们本以为是这样的,但是……
    “朕没有玉玺,无法下诏,而且,朕,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手书!”他再不济也是皇帝,宁死也不会向这些窃国之辈屈服。
    盛元澈是恨亚父狠心,背弃了他们师生之情,但若要让他助眼前这些人害他,那是万万不能的。虚弱的皇帝阖上眼,回忆着他这短暂一生中所有的酸甜苦辣,他想着,确实到了自己该走的时候了。
    政和帝的一句话让曾似道为首的官员大惊失色,他们本就是破釜沉舟才行此险招,如今却连最后一成希望都落了空,这使得所有人都赤红了眼,他们举刀上前,逼迫少帝留下血书,他们可以死,但士族,不能亡。
    董臻瞧着自乱阵脚的叛军阵营,手中的军令迟迟不发,陆苻斜睨了他一眼,手掌悄悄地攀上剑柄。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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