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联碧合》第182章 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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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这事儿……还是要做的…… “姑娘这是做什么呢?”知晴端了茶进来, 看许碧拿着眉黛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不禁有点奇怪。二姑娘不爱画画儿,主要是三姑娘许珠在绘画上有点天赋,所以总拿自己的画来与许碧比较, 这么比过几次,许碧就不怎么敢画了。
    再说,这画的到底是什么呀?像是个人头, 可怎么瞧着这么别扭……
    许碧随口嗯了一声,仍旧在那儿涂抹。
    上辈子, 为了做出精彩的报道, 她也学过不少东西。
    有一次她做了一个关于法医的系列采访,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年时间。为了不让那些法医觉得她问不到点子上去,她不但自己翻资料, 还跟每个被采访的对象学习。虽然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 但有些东西你既然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额头,颧骨,鼻梁, 颌角,虽然那两个小厮都是低头疾行,只看到了一个轮廓,但古代既没有磨骨也没有垫鼻, 那骨骼轮廓相同, 基本就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了。
    “知晴,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高个儿的小厮看着眼熟?”虽然当时的场面简直一片混乱,但那般精准的箭法总会给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即使脸上抹得横七竖八也一样。
    “眼熟?”知晴一脸茫然,“奴婢没见过呀……”
    得,就知道指望不着她。当时她恐怕吓得只会哭了,那些个“山匪”的脸,说不得她根本就没敢仔细看。
    许碧失望地摆摆手:“你出去吧。趁着这会儿也把这院子熟悉一下。这事儿不用你管了,也别去胡乱说话。以后咱们这屋里的事,除了你和知雨,谁也不许知道。”
    知晴原有些忐忑,听了许碧这话又高兴起来:“姑娘放心,奴婢这回绝不敢再乱说话了。”沈府这么富贵的日子,她得紧紧靠着姑娘,好好地过!
    她正往门外走,就见知雨有些紧张地快步进来,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就一头扎进屋里去了。知晴待要回头去看,却见门已经被掩上了,刚刚雀跃的心情不禁又有些沉了下来——明明她才是跟着姑娘同生共死过的,如今却是知雨愈发地得姑娘信重,说来说去,若当时她不是那么害怕,也去抱住姑娘一条腿就好了……
    许碧不知道知晴又在马后炮了,她一听知雨的话就一惊:“果然见过?”
    知雨点头如捣蒜:“奴婢初时瞧着那矮儿个的小厮眼熟,还不敢信。毕竟那会儿天黑着,奴婢也不敢说就看准了。可刚才奴婢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那两个就是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人,一个叫五炼,一个叫九炼。这名字怪着呢,说是跟什么打铁做兵器有关——等闲没人会起这种名字。这会儿奴婢才敢确定,就是那会儿在文县令衙门里给奴婢开门的人!”
    “这就对了。”许碧往后一靠,“你没跟别人说罢?”
    “没有没有!”知雨连忙摇头,“这种事,奴婢知晓的,绝不会说出去。就是借着闲话向青霜姐姐打听了一下。”她已经看出来了,紫电谨慎,青霜却不是,两个小厮的名字,青霜根本不会在意。
    “那姑娘——”知雨都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什么,“如果那个九炼就是这一个……”那么络腮胡子是谁?
    “是大少爷。”许碧缓缓地说,在心里把沈云殊的轮廓又描摹了一遍。实在是那一脸络腮胡子的欺骗性太大了,以至于她一直以为那山匪头子总得快四十岁了,所以根本没有往沈云殊身上想。但现在回忆起来,络腮胡子蹲在车辕上看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就是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个年轻人。
    “可,可大少爷这是——”知雨一脸茫然,“大少爷难道是抓那些倭寇的时候受了伤?”
    许碧嗤之以鼻。受个屁的伤!那六个倭寇都还不够他们那些人分的呢。尤其是沈云殊,耍着一杆子木头枪,就把挥着□□的平田打了个落花流水,哪里像是有伤的样子?什么伤重欲死,什么求医冲喜,都tm是骗人的!
    “让我想想……”许碧摆手阻止知雨说话,她得好好理理这件事儿。难怪昨天紫电说,这位沈大少爷是成亲头一天才从军营搬回来的,理由是伤势才好一点儿,终于敢挪动了。其实嘛——之前他还在到处抓倭寇呢,怎么回来?难道是孙猴子会分形术不成!
    既然是在军营,那这事儿肯定沈大将军也是跑不了的。沈云殊就算再能瞒,他能把继母和身边的丫鬟拦在门外,还能把自己亲爹也拦在门外不成?
    而他如果根本没伤,今天敬茶的时候又为什么装出一副快死的样儿?这是装给谁看呢?
    肯定不是装给王御医看的了,所以王御医也是同党!而他们一起演这么一出戏,谁才是观众?
    “我们现在只装不知道吧。”许碧沉思良久,做出了决定。
    很显然,沈云殊追去宣城县的时候并不知道会在那里碰上她,而文县令跟他必定是熟识的,才会知道九炼的名字。不过,也正是因为文县令这一点疏忽,让她确定了沈云殊就是络腮胡子。
    “装不知道?”知雨仍旧有些茫然,“可姑娘,大少爷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我们这会儿能管得的。”其实许碧多少已经能猜到一点了,沈云殊不可能平白地演这么一场戏,假如他要演重伤,那至少证明有人是想让他重伤的,否则他平白无故地就说受了重伤,谁会信啊?
    但是,沈云殊是领兵之人,要伤他那就是大事了。更何况紫电说沈云殊被一箭射中后背,凭他能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怎么会被敌人轻易射中后背呢?不是许碧阴谋论,实在是这里头的事儿,稍稍往深里一想就觉得惊心动魄了。
    这些话许碧现在不想说出来,而且对她来,这还不是当务之急:“先管管咱们如今该怎么过吧?”
    知雨更茫然了。怎么过?大少爷没重伤,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你傻呀。”许碧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叹了口气,“你想想,你姑娘我是怎么嫁过来的?这亲事原本是大姐姐的,夫人就是拿捏着沈家急等人冲喜,才敢换了人。沈家肯答应,也是为了大少爷伤重,万一这边刚嫁进来那边人就没了,就不是结亲乃是结仇了。”
    知雨眼睛一眨巴,终于明白了:“可是,可是大少爷根本没伤,那换了人……”前头那些可以原谅的理由可就都没了!沈云殊可是嫡长子,自己又有本事,若是命悬一线的时候娶个庶女也就罢了,可人家明明屁事没有,亲事却……
    “这可怎么办!”知雨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事儿是许夫人干的,可沈家现在逮不着许夫人出气,可不是就只找许碧了吗?
    “可是,可是我瞧着今日大将军和夫人对姑娘都——”知雨说了一半就停下了。这门亲事怎么换成的,沈夫人自然在其中起了作用,所以她当然会对许碧不错。可这家里,做主的还是沈大将军啊。沈云殊是他的儿子,他会怎么想?
    许碧看着眼前的珊瑚簪子叹了口气。难怪香姨娘把这对簪子捧出来,沈大将军脸上的表情那么复杂。这可是连氏心爱的东西,是要将来留给真正的儿媳的,可不是随便给一个冒牌货的。没看沈大将军给的就是银票吗?银票这东西倒是很实在,可是给钱和给自己心爱的东西,能一样吗?
    “把这个好好收起来,千万不能损坏了。”她最好也是别戴,不然叫沈大将军看见恐怕更不痛快了。也幸亏她在路上想起来要给连氏备下那个香囊,不然就更糟糕了。
    “都是夫人作孽!”知雨急得眼泪都快要下来,却没别的法子,只得小心翼翼捧了簪子去放好,嘴里发狠,“姑娘打小儿就没少孝顺她,她还是不给姑娘活路!”
    庶女,别的女人给自己丈夫生的,许夫人怎么可能对她好?就像沈夫人一样,还不是借了机会来算计沈云殊?要不是她派来的林妈妈答应了换人的事儿,其实沈家大可跟许家就解除了婚约算了,横竖也没过明路。
    沈夫人知道沈云殊是假伤吗?应该是不知道。但许家是肯定不知道的。可是即使以为真的是冲喜,有些面子情儿该做还是得做。许碧虽是庶出也姓许,若是在沈家搞得太不像样子,沈许两家可真是在结仇了。
    许夫人也是个精明的人,即使不喜许碧也不该如此落人口实,除非是——她觉得得罪沈家也没关系。
    可许家有什么呢?别说许瑶只是待选,就算她真进宫了,凭许家的官位,她应该也就是个低位嫔妃,前途还未可知呢?许夫人真就这么相信女儿能光耀门楣?还是,她觉得沈家已经没前途了?
    许碧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她知道的事实在太少了。许二姑娘消息闭塞,搞得她也弄不清楚情况:“你去跟知晴好好说说。别提大少爷假伤的事儿,我怕她藏不住话,就说大少爷是来看我敬茶才又病起来,我必定是要担了这个不是,所以咱们几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要生事,先摸清了情况再说。连着周嫂子那里也要告诉她,叫周平不要着急,总共就陪嫁了你们几个人,都是我的臂膀,我好,你们才好。”
    知雨连忙道:“姑娘放心。周嫂子两口子都是老实人,知晴姐姐那里,这些日子也是用心的。”知晴到底也是做了几年的大丫鬟,只要肯用心,也是能像个样子的。
    许碧叹了口气:“日子不好过啊……”这心可没法放下来。这整个沈家,她能指望谁呢?不过沈云殊毕竟是救了她,也许她可以跟沈云殊谈一谈?
    但是她拿什么去跟沈云殊谈呢?她对沈云殊、对沈家,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就是想谈都不知该从何下手。信息不对等,真是要人命!
    “把给香姨娘的礼拿出来。”许碧在屋里转悠了片刻,吩咐知雨,“你给送过去,就说因为大少爷突然发病,没来得及拿出来。跟香姨娘那边透几句,就说我惶恐得很,不知该怎么办……”
    香姨娘会把这对簪子捧出来,显然并不知道她是易嫁来的,如果香姨娘是善意的,那也许能从她那儿打听到点消息。
    “再有那几个荷包也拿出来。”许碧又想了一下,“回头我去给两个姑娘那里送去。不管怎样,礼数先做全了再说。”许夫人连她送给公婆的礼都不管,当然就更不会管她给小姑小叔们的礼了,逼得她没了招儿,只好把自己旧年里攒的几个小银锞子拿出来,每个荷包里放了两对儿。
    知雨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忐忑:“恐怕二姑娘会笑话……”许碧那几个银锞子还是许府逢年过节发下来的压岁钱,铸了笔锭如意或梅花海棠的式样,一枚不过五钱重,就算是两对儿,也才二两银子,在沈家恐怕没人会放在眼里。沈云娇那样的脾气,不笑话她才怪呢。
    许碧摆摆手。比起茫然未知的前程来,沈云娇笑话两句算什么,又不会掉块肉。而且沈夫人现在还要在她面前扮演一个慈爱的好婆婆形象,不会让沈云娇太过分的。
    慈爱的好婆婆沈夫人正在屋里看着一双儿女吃点心。
    早晨为了敬茶早早就起身,自然是没吃多少东西。结果沈云殊突然发病闹到现在,沈夫人自己都有些饿了,自然更担忧一对儿女,才回了自己屋里就连忙叫端了点心上来。
    “一对镯子算什么,娘这里早给你备下好东西了。”沈夫人是真的忘记了当初女儿讨过那对镯子,“那颜色也不衬你,也没多贵重,要来做什么。”
    沈云娇才听见有好东西而笑开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所谓的不衬她,其实就是因为她皮肤不如许碧白净,戴着绿色的镯子的确不够好看。
    只是这肤色是改不了的。不管她怎么小心翼翼地不叫风吹日晒,又寻了什么能令皮肤白净的方子来用,总归都不如人意,尤其是被许碧一衬……
    这一点沈夫人也没法子,只得笑着哄女儿:“来瞧瞧这几匹料子,都是你喜欢的颜色。”
    沈云娇拿眼睛一扫,脸拉得更长了:“我记得有两匹云锦的……”怎么就剩一匹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叫丫头收了东西:“如今家里多了人,这东西总不能叫你一个独占了。”以前沈云婷是庶出,她略微偏心一点也就罢了,如今沈云殊娶妻,那是嫡长媳,不管许碧自己是块什么料儿,面上的礼数她总要做足了。譬如说云锦这种难得的好东西,怎么也要分给许碧的。
    “你也该懂些事。”沈夫人也有点头疼。以前总觉得女儿还小,不免就养娇了,如今大了也不见懂事,可再要扳回来却难,“那匹料子本来也不衬你,做什么还一定要占着?”她自然是先给沈云娇留了适合的,才把不适合的送去给了许碧。这是她的亲闺女,难道她会不向着吗?
    无奈沈云娇听不进去,把脚一跺:“我就喜欢那颜色!”她素来是爱鲜亮颜色的,早就看上那匹料子了。
    沈夫人还没说话,旁边的沈云安便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那银红色你素来穿着就不好看,喜欢又有什么用?母亲说的是正经道理,你听着就是,难道母亲还会害你不成?再说她是比你白净,你有这功夫跟母亲磨,不如少往外头跑,在家里养白些呢。”
    他说罢便站起身来,对沈夫人道:“先生留下的功课还没做完,儿子就先回去了。”他是很不耐烦听这个妹妹说话的,往往说不到三句就要撒起泼来,也不知母亲是如何教导的,简直不成体统。
    沈云娇气得就要哭:“母亲你听听,哥哥说什么!”
    “好了好了。”沈夫人虽疼女儿,却更重儿子,“你哥哥说的都是正经道理,不要闹了。不衬你的颜色要来做什么,到时候穿出去被人笑话,你可别说母亲没提醒你。”
    正说着,外头丫鬟就进来报:“大少奶奶过来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呢?”知晴端了茶进来,看许碧拿着眉黛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不禁有点奇怪。二姑娘不爱画画儿,主要是三姑娘许珠在绘画上有点天赋,所以总拿自己的画来与许碧比较,这么比过几次,许碧就不怎么敢画了。
    再说,这画的到底是什么呀?像是个人头,可怎么瞧着这么别扭……
    许碧随口嗯了一声,仍旧在那儿涂抹。
    上辈子,为了做出精彩的报道,她也学过不少东西。
    有一次她做了一个关于法医的系列采访,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年时间。为了不让那些法医觉得她问不到点子上去,她不但自己翻资料,还跟每个被采访的对象学习。虽然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但有些东西你既然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额头,颧骨,鼻梁,颌角,虽然那两个小厮都是低头疾行,只看到了一个轮廓,但古代既没有磨骨也没有垫鼻,那骨骼轮廓相同,基本就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了。
    “知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高个儿的小厮看着眼熟?”虽然当时的场面简直一片混乱,但那般精准的箭法总会给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即使脸上抹得横七竖八也一样。
    “眼熟?”知晴一脸茫然,“奴婢没见过呀……”
    得,就知道指望不着她。当时她恐怕吓得只会哭了,那些个“山匪”的脸,说不得她根本就没敢仔细看。
    许碧失望地摆摆手:“你出去吧。趁着这会儿也把这院子熟悉一下。这事儿不用你管了,也别去胡乱说话。以后咱们这屋里的事,除了你和知雨,谁也不许知道。”
    知晴原有些忐忑,听了许碧这话又高兴起来:“姑娘放心,奴婢这回绝不敢再乱说话了。”沈府这么富贵的日子,她得紧紧靠着姑娘,好好地过!
    她正往门外走,就见知雨有些紧张地快步进来,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就一头扎进屋里去了。知晴待要回头去看,却见门已经被掩上了,刚刚雀跃的心情不禁又有些沉了下来——明明她才是跟着姑娘同生共死过的,如今却是知雨愈发地得姑娘信重,说来说去,若当时她不是那么害怕,也去抱住姑娘一条腿就好了……
    许碧不知道知晴又在马后炮了,她一听知雨的话就一惊:“果然见过?”
    知雨点头如捣蒜:“奴婢初时瞧着那矮儿个的小厮眼熟,还不敢信。毕竟那会儿天黑着,奴婢也不敢说就看准了。可刚才奴婢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那两个就是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人,一个叫五炼,一个叫九炼。这名字怪着呢,说是跟什么打铁做兵器有关——等闲没人会起这种名字。这会儿奴婢才敢确定,就是那会儿在文县令衙门里给奴婢开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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