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身胖头鱼》46.46

    秋氏道：“小舅爷, 你方才说有纸条，不知纸条可还在？”
    史文光摇头，“我烧了。”
    “是你烧了？还是你姐姐烧了？”秋氏冷问，“这事，是不是跟你姐姐相关？”
    史文光脸色一变, 强压下怒火道：“还请大夫人不要含血喷人！我姐姐与此事无关！”
    “无关？”秋氏不信。
    “难道夫人觉得我姐姐会派人绑架她的亲生女儿吗？”史文光竖起三指对天对天起誓, 咬牙道, “若绑架安安一事是我姐弟所为, 或是我姐弟对此知情一二却瞒而不报，就让我史家就此断子绝孙！”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史文光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额上直冒冷汗。
    夏知秋和秋氏二人还未来得及说话, 榻上的夏馥安忽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听起来很是惊恐, 是做恶梦了。
    秋氏一惊，连忙跑去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安安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夏馥安在看清抱着她的人是秋氏后，哭看推开了她，“我不要你！”
    秋氏身子一僵, 自从安安被救回来后, 性子大变, 半点不再依赖她，反而还对她有些抗拒。
    夏馥安看向床上的史文光，见他终于醒了，急急下了榻，朝他扑了过去，临到床边又顿住，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站在床边看着他直掉泪。
    “安安，别怕，舅舅在。”史文光抬手擦着她的泪，认真道，“舅舅会保护你的。”
    夏馥安抽泣着，哽咽掉泪。
    秋氏有些受伤，夏知秋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史文光和夏馥安的事，夏疏桐多少知道了一些，似乎和前世的结果差不多，史文光受了重伤，绑匪也被史文光杀死了，史文光就此留在了夏府养伤。
    夏馥安回来这几日，夏疏桐一直没有见到她，听丫环说她情绪很不稳定，跟秋氏也不亲了，只黏着史文光。前日她二婶史氏去看她，丫环说夏馥安见了史氏像疯了一样，还拿东西将史氏给砸伤了。
    官府的人陆续来了几次，是找史文光问话的。夏疏桐记得，前世史文光也就赔了几两丧葬费，并无牢狱之灾，今世想来亦是如此吧。
    夏馥安的事难以打探，夏疏桐又一次觉得自己身边缺人了。这日，她约了海东青。
    因为夏馥安被绑票一事，如今她出门身后除了跟着一大堆丫环婆子，还多了四个侍卫，行动更加不便了，只能约到长生参铺来，由桃之给她打掩护，她借着午休之名只带了木棉一个丫环在身边，在小客房里会见海东青。
    她与海东青已多日不见，海东青一见到她，立即单膝跪下抱拳道：“海东青见过小姐，海东青来迟，还望小姐恕罪！”
    夏疏桐打量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海东青起身，恭敬立在一旁。
    夏疏桐问道：“这数月，你过得如何？”
    “尚可。”
    “对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海东青愿追随小姐，任小姐差遣。”
    “哦？那你是打算在外面帮我做事，还是随我入府当我的侍卫？”
    “听从小姐安排。”
    “如果说我让你自己做选择呢？”
    海东青道：“若小姐需我在外做事，我便在外；若小姐需我贴身保护，我便入府。”
    “你若入府，那你身边的女童该当如何？”夏疏桐直接挑明道。
    对于夏疏桐的直言，海东青也不惊诧，道：“她不过是我顺手救下之人，我与她并无瓜葛。若小姐有顾忌，可以让她离开定安城，永不归来。”
    “她那么小一个孩子，你要赶她走？”
    海东青一板一眼道：“不小了，可以照顾自己了。”
    “她多大？”
    海东青想了想，道：“大概……七八岁。”
    夏疏桐心中默默翻了翻白眼，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自己照顾自己？亏他想得出来！
    夏疏桐道：“她是什么人？你又为何救她？”
    “她名唤茯苓，原是青楼里的一个丫环。前不久我去青楼办事，发现她遭人毒打，便顺手将其救下。小姐之前给多了银子，我就花了十两银子替她赎身了。她性子机灵，小姐身边若缺人用，不嫌弃的话可以用她。”
    夏疏桐点了点头，海东青这番交代，倒与陈郁金查来的并无二样，只是隐去了细节。
    夏疏桐道：“有机会我见她一见。”
    “多谢小姐。”海东青抱拳道。
    “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当侍卫吧，就用陈掌柜给你安排的身份，我会找合适的机会收你入府。”
    “多谢小姐！”
    这之后，夏疏桐又找机会见了茯苓一面，见这女童口齿伶俐、手脚麻利，倒也喜欢，便将她留了下来。
    两日后，夏疏桐出府于大街上闲逛，在路过陈氏药行的一间药铺时，那药铺的牌匾恰好松动砸了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过路江湖人忽然提起长-枪射来，将这沉甸的牌匾打落。
    夏疏桐堪堪躲过一劫，身后的丫环婆子侍卫，无一不被此情形惊出一身冷汗。侍卫们对那江湖人更是敬佩，在方才这样紧急的情况之下，这人竟然能以一支长-枪射落牌匾，可见此人反应敏捷、内力深厚。
    夏府的侍卫忙上前道谢，又见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童，经过一番问询得知这江湖人姓海，与女童是师徒关系，二人不久前刚到定安，准备来安定讨生活。
    夏府侍卫问道：“不知海壮士现居何处？”
    “不过客栈落脚罢了。”
    “不知在哪间客栈？哪间客房？”夏府侍卫怕自己所问突兀，又解释道，“今日之事，属下须告知主人，到时主人定会派人登门拜访，以礼重谢海壮士。”
    “不必。”海东青摆手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是啊！”海东青身后的茯苓笑嘻嘻道，“师父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江湖儿女本色！”
    海东青不再多说，抱拳道：“告辞了！”利落转身，毫不留恋。
    夏府侍卫心中更是佩服，暗道：此人功力深厚，十分难得，又是一位不贪图富贵的好汉，今恰逢其初来定安，居无定所，若能招其入府做一护卫，岂不正好？侍卫思及此，忙命一小侍卫暗中跟随，可是不久后，小侍卫却愁眉苦脸地回来，道跟丢了，只因这师徒二人觉察到了他，就将其甩了。
    夏府侍卫不死心，禀报到夏知秋那儿，夏知秋命人去查，很快便查到了海东青师徒二人栖息之处，又查了这二人来历，见没问题，便让郑管家带了谢礼登门拜访，还让郑管家给海东青介绍了份活儿干——到他们夏府的一间酒楼里当打手，包食宿，平日里还算轻松，只是有时需处理一些醉客罢了。
    夏疏桐知夏知秋不会一下子就将海东青接入府中，放他在酒楼里兴许是起了观察之意。夏疏桐也不着急，这段时日经常往酒楼里跑，一来二去跟茯苓玩起来了。一个月后，夏疏桐央求着秋氏将茯苓接入夏府，秋氏见这丫头机灵，女儿也喜欢她，便让茯苓在夏疏桐的院子里当了一个小丫环。
    又过了一个多月，夏疏桐又央求着秋氏让茯苓的师父海东青也进他们府里来，不要让他们两人分开。秋氏问过夏知秋，夏知秋并无异议，这两个多月来，他有意留察，见海东青武功高强，处事低调冷静，心中也是满意的。
    就在夏疏桐倒数着海东青入府的日子时，却听闻二房那边传来消息，史文光养好了伤准备回江南了，可是，却是要带夏馥安一起回江南。
    夏疏桐好不吃惊，夏馥安怎么可能会离开定安？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夏馥安不仅真的要离开，态度还很是坚决。史氏也同意了，只是他们长房这边却没有同意，为此史文光还与长房交涉了好几次。
    这日，史文光又如常到来，想让长房同意他带夏馥安回江南。
    夏知秋板着脸道：“此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小舅爷既然伤已养好，就请回吧。”
    他和秋氏都知道，史文光回来后，所言皆是半真半假，可他就是一口咬定所言不假，事实的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他们姐弟俩才知晓了。对于这样一个诸多隐瞒之人，他们夫妻二人根本就不信任他，更不会把安安交到他手上，哪怕他是安安的亲舅舅也不可以！
    孰料，这一次史文光竟直接一掀长袍跪下，哽咽道：“当日之事，我愿悉数告知。”说罢朝夏知秋与秋氏二人叩了一首， “当年换婴一事，确实是我姐姐有意为之。”
    夏知秋和秋氏相视一眼，这史氏终于肯承认了？
    史文光跪在地上，一脸惭愧道：“那个绑匪，便是当年受姐姐贿赂之人。绑匪当年受她之命，绑了龙嬷嬷怀胎八月的儿媳，以此逼迫龙嬷嬷为其换婴。那绑匪近日回到定安，听说了夏府抱错女婴一事，以此联想到了当年之事，于是绑了安安，想要借此机会敲诈姐姐一笔。当时我收到纸条后，对此大为震惊，便前来问询姐姐，姐姐终于承认此事，之后我便带史二独自前往，想要以钱堵住此人之口，谁知后来场面不受控制，竟变成这等后果！”史文光说到此，已是声泪俱下，“此事，确实是我姐姐对不住你们长房，我替她赔罪，请你们原谅。”
    史文光对二人重重磕了两个头，“我们史家恩将仇报，对不起你们长房，对不起夫人和老爷，更对不起桐桐。”史文光痛心疾首道，“这件事桐桐是受害者，但安安何尝不是？她没有选择，这是大人的错啊！桐桐有你们安慰、补偿，可安安呢？她现在走出去，就像一个小偷一样遭人指点，她那些好朋友个个都瞧不起她、笑话她，嫌弃她爹是庶出，不肯跟她一起玩，这当中的落差有多少？你们也知她性子大变，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还想要保护她！可是我知道，如果让她继续呆在这儿，她就会一直活在抢了别人人生的阴影当中，所以我只能带她离开，带她离开这个曾经有多么幸福如今就有多么痛苦的地方！”
    夏知秋没有说话，秋氏却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对于安安这段时日的转变，她看在眼中，何尝不心疼？
    “至于姐姐，史某无脸恳求你们放她一马，她已表示，若安安随我去江南，则不需她抚养，她会入庵堂带发修行，就当是为她之前犯下的错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