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处处修罗场（三国）》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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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建成的吴郡书院内，怒目而视的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院内的学子们也都停止了交谈，看向他们。
    顾邵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同陆绩附耳小声道：“舅父，怎么不共戴天似的？他们有什么故事吗？”
    陆绩摇头。
    他们之间或许有故事，经历了这么多，无论这故事是什么，陆绩都能接受。但因为这故事对他来说应当算不得有趣或是吸引人，其中细节他宁愿不知道。
    所以他只是从陆逊手中接过毽子，递还给孙婺，“阿婺，你踢歪了。”
    福娃虽然长高了一些，脸也不如从前那样圆。但因为他本身就好看，孙婺一见就舒心。
    “那我再来一回。”笑着从他手中接过，她抛起毽子，大腿发力来了一记凌空抽射。
    毽子由两枚五铢钱与布片制成，有些分量。此前胡言乱语之人大约十四五岁，他被毽子划伤的地方流了血，尚还捂着脸呼痛，这一次毽子已“咚”的一声，砸在了他脑门上。
    被毽子击中，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摔倒在地上。他额头迅速鼓起抱，继而疼出了眼泪。
    他一手捂脸，一手捂头，破口大骂，“泼、泼妇，岂有此理！你当你是谁！你也不过乱臣贼子而已！你真当我们都怕你孙氏不成！”
    他这话一出，院内更加寂静。
    孙婺懂了，这群世家子弟在孙婺面前敢这么放肆，不过是孙家还没让他们服气。
    毕竟在他们眼里，流水的吴郡太守，铁打的吴郡四姓，谁知道孙家能占领吴郡多久？
    说起缘由，这一世和之前有些不同。大多数时候，孙策领的是扬州牧袁术的命令拿下吴郡，勉强能算的上汉臣，进攻江东也尚算师出有名。
    可这一世因为提前与袁术决裂，不管用什么借口，属于“贼”的属性都更大一些。所以，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孙家和这些世家大族的龃龉还需很久才能消弭。
    但管他什么时候消弭，总不能让自己不开心。
    这样想着，孙婺一边屈身捡起自己的毽子，一边说：“看你年纪不大，我才好心教导你一回。”
    那人看到毽子又回到她手里，吓得赶紧往后爬了两步。
    而孙婺只是掂着毽子，在他身前站定，“首先，这书院是我兄长所建，不建在曲阿却建在吴县，是他心胸开阔想要惠及你们吴郡子弟——此前吴郡可连一座像样的书院都没有。”
    孙婺往前走一步，那人便往后退一步。
    “其次，我兄长建的书院，你一边骂他是贼，一边却又舍不得这书院，急不可耐地来上课，你都不觉得好笑吗？”
    孙婺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家中都有私塾，能来书院一方面是由于王朗名气大，另一方面也出于“被动认可孙策以求自保”的目的——为避免无谓的暴力冲突，服不服先不说，表面和谐一定要做好。他们实际上未必想来上课。
    果然，地上的人听到这话，忘记了害怕，发出一声嗤笑：“呵，什么破书院，你当我愿意来……”
    陆逊忽然喝住他：“住嘴！”
    地上的人被这声音吓得一颤，茫然转头朝身后望去。
    吴郡四姓之间全都沾亲带故，说是四家，其实也可以算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人。被陆逊喝住之后，察觉到不对劲，很快便有个眼生的朱氏子弟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舍弟不过胡言乱语，孙姑娘别往心里去。”这朱氏子弟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院外拖。
    明明也不曾伤到腿脚，两人却踉踉跄跄，颇有些狼狈。
    孙婺冷眼旁观，两人经过陆逊身边，正要出门之时，孙婺却叫住了他们，“慢着。我还不曾说完。”
    她缓缓踱步到几人身前，目光仍旧落在受伤之人身上，继续道，“我与舍妹来上课，你似乎颇有意见？”
    “无……”
    不等他解释，孙婺打断他道：“先和熹邓皇后[1]也曾开设邸第，教导经书。五岁以上，不论男女，皆可入学。况且我与舍妹入学，是得了王景兴首肯的。王景兴是谁？他师从太尉杨赐，通晓经文，又深受百姓爱戴。王景兴都不曾说什么，你这小小白身，也敢议论？”
    表面说的是女子上学的事，实际当然是孙策“乱臣贼子”的事实——既然汉臣王朗都服了，你们这群尚不曾出仕的百姓，还敢不服？
    “还敢议论吗？”孙婺与他说着，目光却看向吴郡领头的两个，陆逊与顾邵。
    陆逊直视着她，嘴唇紧抿着，目光毫不躲避，果然一如既往，不打算轻易屈服。倒是顾邵被看的不太自然，朝她露出一个敦厚的笑。
    孙婺看回受伤之人，又问了一遍，“还敢议论吗？”
    听到孙婺问话，这人一双泪目看看陆逊顾邵，又看看别的同族，见无人替他说话，最后只能弱弱道：“再也不敢了。”
    孙婺很满意，她点点头，“不敢议论你便自己去同老师说，你这脑子，也没必要再来上课了。”
    *
    上课前的小风波就这样结束，吴郡之人大多都识时务，一时便也无人再议论。
    老师王朗大约去处理这横生的事务去了，一时还不曾回来。而书院内宽敞的正厅里已经摆好了案几，孙婺便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
    沉浸在重返学生时光的欢乐之中，孙尚香对院内的小冲突后知后觉。待冲突平定，其余人各自坐好，孙尚香才跟着坐在她旁边。
    孙尚香一直以为她姐姐算得上个文盲，却没想到她还会引经据典，很有辩才，于是好奇问她：“阿姊，你怎么说的头头是道？你怎么还知道和熹皇后的事？”
    考虑到保护孙尚香一颗当姐姐的心，孙婺解释道：“……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是有人告诉过我这个典故而已。”
    “谁？”
    孙婺想了想，一时没记起来，便说：“陆绩吧，他懂的多。”
    “原来是他。”说着，孙尚香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阿姊，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不过这回我们来吴郡，是学习仁义之道的，你可别再动手了。”
    印象中孙尚香并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孙婺看她，“他胡乱议论我们，这你也能忍吗？”
    “当然是不能忍的。”盯着孙婺思忖片刻，孙尚香道：“那便这样，打人的事情以后交给我来，我比你有分寸，收的住。你可万万不能再这么暴力下去。”
    孙婺：……
    孙婺回忆自己的最开始的人生，其实她本性算得上温软，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当团宠当了好多世，一点也不暴力。
    只是后来经历的太多，她才发现暴力能快准狠地解决大多数问题。所以她这脾性，也算受过孙尚香熏陶，但现在自己显然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到这里，孙婺朝她点头，“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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