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颗可爱的果子》9.第九章

    虞络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年的胸膛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金色月牙状的奇异印记。
    约莫她一个小拳头的大小，月亮里隐隐透出一只小老虎和一朵丝带花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就跳出一句诗：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文艺的时候。
    小姑娘唰的跳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警惕，
    “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懒洋洋地收回手，
    “结契啊。”
    “结契？结契是什么？为什么要结契？”
    “结契了，血脉灵魂就捆绑在一起，这片大陆的禁锢对我影响就会小的多，当然，以后你去我的大陆，也是一样。”
    这样吗？
    可是虞络转了转小脑袋，总觉得好像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她咽了咽口水，小小声的，
    “那只要大家都互相结契，大陆和大陆之间的禁锢不就一点影响也没有了？”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少年倚着墙，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但是结契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结的。”
    “否则，血魂相连，生死与共，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了。”
    .......
    什！么！东！西！
    生死与共？
    小姑娘瞬间觉得自己要炸了，整个人剧烈悲伤，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
    少年挑挑眉，“小果子，契约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死了，我也得跟着死，咱们俩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嘛。”
    绝望的果子绝望地把自己砸在地毯上，吧唧吧唧掉眼泪，
    “你都活了两百多年了，我才三岁呢.......”
    “喵喵，从你还是一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猫科动物开始，我就把你抱在怀里。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长大，我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我穿什么，就给你穿什么，把你当儿子一样养大，你居然恩将仇报，呜呜呜呜呜.......”
    .......
    少年其实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大致也能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特别是听到“当儿子一样养大”的时候，脸顿时就黑了，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就是一个暴栗。
    “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子，整天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
    “我是果实。”
    小姑娘又气又委屈，冲他大吼，“我才没有毛呢！”
    少年揪过她软软的头发，丝毫不给面子反驳，
    “你这不是毛？”
    虞络拍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
    “不许你碰我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喵喵了！你就是叛徒！叛徒！”
    他的脸顿时更黑了，眯着眼，
    “虞络，你别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生物求着想和我结契？”
    “那你去跟他们结啊！”
    小姑娘难过极了，抽抽噎噎，“我才出生没多久呢，一下子就老了两百多岁，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呀.......”
    “第一，不是谁都有资格跟我结契。我选择了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觉得感激。第二，我的寿命正常算起来，应该是你的三倍，能比你多活好几百年，跟你结契，亏的是我不是你，你应该觉得愧疚。第三，”
    少年抬眸，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你要是再哭，我现在就把你弄死。”
    ......
    咦。
    是这样的吗？
    虞络停住抽泣，眨了眨眼，仔细盯着他看。
    发现少年的神情不似作伪，瞬间高兴了，吸吸鼻子，最后没忍住，还是小小声地回了一句，
    “你不能弄死我呀，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了。”
    “......”
    翻脸翻的比翻书还快，还懂得回过头来威胁自己。
    少年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告诉她这些，会不会就是一个错误。
    但是小姑娘丝毫不觉他的坏心情，已经得寸进尺地爬上了他的膝头，兴致勃勃地问，
    “哥哥，你来的那片大陆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呢？还有啊，你为什么能活这么长？你们那里的人都能活这么长吗？”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少年揪着她的衣领，避免小娃娃一个兴奋直接摔下去，一边懒洋洋地回答她，
    “叫兽陆。飞过来的。我就是能活这么长。差不多吧。”
    “你们那边也有很多厉害的植物吗？”
    “没有。我们自己比较厉害。”
    “你们也可以修炼吗？”
    “嗯。”
    “那你们吃什么？穿什么呢？”
    ......
    那天晚上，虞络问了好多问题。
    其实很小很小，刚出生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自己和自己的小老虎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羁绊。
    但那时，她一直以为这就是果实跟伴生兽之间特有的关系。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毕竟如果按照老虎的说法，那么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伴生兽。
    小姑娘看着少年懒散困倦的面容，总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可她还太小了，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一晚上，中途被闹醒，虞络总共只睡了两个时辰，更何况小孩子本就缺觉，现在简直困的要命。
    但是今天还有首席骑士的加封仪式，她作为领主，必须得在场。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嘟囔一声，
    “好困哦。”
    她瞅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哥哥，你就一直呆在这里吗？”
    “怎么了？”
    “不是。”
    小姑娘忧愁的叹了口气，“你这么大，侍女们一定会发现你的呀。”
    “可是你又说，昨天晚上你跟我讲的都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她蹙起眉头，声音低低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侍娘解释呀。”
    少年抬抬眸，看了她一眼。
    其实和一般的三岁稚童比起来，虞络已经算是逆天的聪慧了。
    口齿伶俐，思路清晰，遇到这么吓人的事情也没有哇哇大哭，反而还异常乖巧地示弱。
    ——不愧是天生花果。
    说实话，他虽然离开兽陆不久，但是作为兽陆的王，从小接触各种典籍战史资料，对各个大陆的了解，可能比炎西王还要深。
    在他看来，虞络一点都不像是炎焰大陆的果子。
    脑子灵活的不得了，从会说话开始就非常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各种想法，听个故事也能问一百个问题。
    反而像是墨卦大陆的小孩。
    你看，她都不会打架。
    整天就琢磨着种花种草种太阳。
    .......当然。
    她不会打架，可能跟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关系。
    少年心虚地咳了咳。
    虞络看他半天没反应，终于急了，拉着他的银发，从他的膝头站起来，和他对视，
    “哥哥！你能不能变回我的喵喵？不然侍母发现你，她一定会对你做不好的事情的！”
    然后你死了，我也就活不了了。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希望他能低调一点。
    还一本正经地许下承诺。
    “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让你变成人的样子，会保护你的。”
    少年瞥了她一眼，终于矜傲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他抬手之前，小姑娘想到什么，又连忙握住了他的大拇指。
    “你等一等呀，哥哥。”
    她睁着大眼睛，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说了，叫我哥哥就行。”
    “叫你哥哥，可是我也不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就像我叫阿荏侍母，可是我也知道她叫阿荏啊。”
    他扬扬眉，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可是我的名字，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
    不就一个名字而已嘛。
    又不是夏目友人帐。
    想到这，虞络突然有了一个猜测，顿时震惊了，很快乐地问他，
    “是不是我把你的名字写下来，你就会变成我的仆人呢？”
    “呵呵。”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你想太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小姑娘嘟起嘴，叹了口气，很伤心的样子，吐出那句经典台词，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是一般人吗？我不是呀。我是一颗果子嘛！而且我们是一起死的关系，很重要的呀。而且你看，你长了两百多年，才跟我长十几年一样大，万一有一天我比你看起来还老，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哥哥吧.......”
    “哈哈哈哈。”
    虞络振振有词地说到一半，却听见耳边突然传来少年愉悦的笑声。
    她停下来，仰头看他。
    少年还勾着唇，语气里带半分笑意，“小果子，你怎么那么有意思。”
    ？？
    “那你记好了，我的名字——”
    “叫止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