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颗可爱的果子》8.第八章

    陌生少年出现在身边的那个晚上，虞络才两岁多十个月，刚刚上了五天的学。
    按照一般的孩童，就算是再聪慧，也一定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但是虞络不是真正的孩童。
    小姑娘抿着唇，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一点可怜和胆怯，小小声的，
    “大哥哥，你别杀我。我是好孩子。”
    少年静静望了她半晌，抽过她手里的匕首，慢悠悠地端详了一会儿，露出一点不屑，然后随手一丢，匕首就落在了远远的地面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虞络屏息等了很久。
    但是很奇怪。
    他们又是说话，又是扔匕首，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外间的侍娘却好像睡死了一般，完全没有反应。
    “你别想了。”
    少年嗤笑一声，坐起来，拉过腿上的枕被遮住自己整个人，
    “我下了结界，除了你那些超品植株，其他人听不到屋里的动静的。”
    .......
    那、那超品植株呢？
    炎蔓那么爱打的一根藤蔓，为什么不来救她？！
    虞络眨了眨眼，努力装出乖巧的样子。
    “大哥哥，结界是什么？你为什么在我的屋子里呀？我都不认识你的。”
    没想到少年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反而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你真的不认识我？”
    ......这是什么问题。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好。
    就连刚出生的时候，见到的炎西王的面容她都还没忘。
    这么俊美的一个少年，她怎么可能见过却记不得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语气怯怯的，
    “不认识。”
    “真没见过我？”
    “......没有。”
    虞络以为他在耍自己玩儿，却没想到少年看着她一脸茫然胆怯的样子，突然勾起唇，打了个奇异的手势。
    然后下一秒。
    少年就不见了。
    ——床铺上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的老虎。
    睁着淡金色的眼瞳静静地望她。
    “喵喵！”
    最后果然还是你来救我了吗！
    虞络高兴地抱住它的脖子，蹭啊蹭。
    但是蹭了不到三秒，她突然想到什么，又瞪大了眼睛，爬到一边，惊悚地看它。
    老虎懒洋洋地低吼一声，眼里睥睨天下的情绪，几乎和刚才的少年一模一样。
    “你、你是喵喵吗？”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下来，“你是真的喵喵吗？”
    老虎瞟了瞟她，抬起爪子，虞络都还没看清楚呢，床上的喵喵就又不见了。
    ——变成了刚才那个俊美的少年。
    他倚着墙，似笑非笑，
    “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假的啊。”
    ......
    妈耶！
    妈耶妈耶妈耶！
    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去，轻轻碰了碰少年的头发，然后仰头，语气里还带几分犹疑和不确定，
    “喵喵，你是修炼成兽人了吗？”
    是。
    这个世界上，花可以生出人身的果实。
    兽当然也可以修炼成人身。
    所谓兽，和兽人的分别，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
    严讲师明明说过，就算是再天赋异禀的兽，也至少要十年以上才可以从兽身修炼成人身。
    喵喵明明就跟她一样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修炼成兽人了！
    小姑娘很不敢置信，鼓着嘴，低声呢喃，
    “你不是才三岁吗......”
    “谁告诉我才三岁的。”
    少年披着被子，走下床，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大大的衣袍——这是为明天的首席侍卫加封仪式准备的披风。
    因为上面连着的玉石出了些问题，阿荏连夜拿着缝补，补好之后，就随手挂在了这里。
    这会儿披在他身上，长短倒是刚刚好。
    “还有，我不叫喵喵，以后不许那这么愚蠢的名字称呼我。”
    “.......”
    虞络现在脑子混乱的很，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地呆愣愣地问，“那要叫你什么呀？”
    “叫哥哥就行。”
    少年在躺椅上坐下来，语调随意，
    “我今年二百三十岁，足够做你的哥哥了。”
    二百、二百三十岁？
    骗、骗人的吧！
    这个世界的生物寿命普遍偏长。
    如果完全不修炼，普通人大概平均能活一百五十岁，而天生花果的后裔跟兽人，约莫在两百岁左右。
    至于天生花果，虞络好像没有听人说过具体的寿命长短。
    但是就算能活的再长，两百三十岁的人，也不可能是这副少年长相啊。
    小姑娘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
    只觉得自己脑壳都要想秃了。
    唉。
    今天晚上神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每一件都超出了她接受的知识范围，让她混乱的很。
    到最后，她只能强迫自己对自己的脑子喊了声停。
    虞络蹙着小眉毛，仰头看对面好整以暇的少年，声音软软的，
    “可是喵......哥哥，你为什么以前都不变成人形呢？”
    难道是因为太笨了，和她一样，一直修炼不好。
    所以两百三十岁了才变成兽人？
    但也不对啊。
    一般的兽，怎么可能活的到两百三十岁呢。
    又不是乌龟。
    少年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你们这些大陆对我有禁锢，你觉得这个破禁锢是这么好打破的吗。”
    .......对不起。
    现在他每说一句话，虞络就多糊涂一份。
    揪着头发，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
    “......禁锢又是什么？”
    “讲师没教你吗？禁锢就是你去往异陆之后，那一方大陆对你实力的一种限制，比如我，自从来到了炎焰大陆，少年期的修为，生生被压成幼儿期，也就是今夜灵月出现，才勉强可以突破禁锢。”
    ......
    小姑娘本来都快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又让她糊涂了。
    灵月？灵月又是什么？
    她瘪瘪嘴，打算忽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最好奇的问题开始问起，
    “哥哥，你不是炎焰大陆的老虎啊？”
    “当然不是。”
    “那你是哪里来的呀？”
    “.......”
    少年看她一眼，顿了顿，唇角突然流露出半分慵懒的笑意，
    “你猜喽。”
    “旗蓝？”
    “墨卦？”
    “羽珈？”
    .......
    虞络丧气，
    “难不成你是从海里来的吗？”
    “不是啊。”
    他弯弯唇，半倚着墙，“我来的地方，你这颗小果子大概从来没听说过吧。”
    虞络被他眼里理所应当的鄙视给气着了。
    鉴于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喵喵，她的恐惧倒没那么深了。小小声地哼到，“你少瞧不起人了。”
    “我瞧不起人？小果子，沙漠那边，坐落一块比你们四片小岛加起来都大的大陆，你听没听说过？”
    .......你家才是岛呢。
    小姑娘气鼓鼓地瘪了瘪嘴，但好奇心又战胜了所有，只能忽视自己的气愤，腆着脸继续问，
    “哥哥你是从那里来的吗？那块大陆叫什么？你是怎么来的呀？讲师说，从来都没有人穿过沙漠呢！”
    还有，地球是圆的。
    这个星球应该也是圆的吧。环绕一圈的话——
    “明海的另一端，是不是也是那块大陆呢？”
    少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挑眉，
    “你想知道啊？”
    “.......想。”
    他就勾唇笑了笑，冲她招招手，淡金色的眼瞳里流露出几分蛊惑，
    “那你过来。”
    那双眼眸实在是太好看。
    在月光下，金色仿佛会流动，璀璨又神秘，好像能把人给吸进去。
    虞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表情呆愣，下意识就随着他的手势走了过去。
    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
    “哥哥。”
    少年的唇边溢出淡淡的笑意，牵过她的手，然后拾起了地上的那把匕首。
    轻轻一划，她的指头就被划开，冒出一颗血珠。
    窗外三株超品植株猛地直起身体，但是感受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懒洋洋地放松下来，继续晒月光。
    他拉过小姑娘带血的指头，按在自己胸口。
    嘴里吐出几个晦涩难懂的音节。
    .
    “以吾之名，在此立誓。”
    下一秒，指尖与胸口相触的地方，猛地发出一道金光。
    强烈到把整个房间都要照亮，直连星空。
    .
    遥远的兽陆。
    宫城最大的占卜阵里，一位老者突然抖了抖手，凝神睁眼，望向天际。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颤抖着声音，
    “快，快去通知太后，王在炎焰大陆，快去！”
    .
    月光融着金光，整个房间都沐浴着奇异瑰丽的色彩。
    少年轻轻吐出最后十六个字。
    “血念为契，命脉结锁。”
    “共生同死，魂尽不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