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记》115.身孕

    经太医诊断, 吴语柔这是小产了。
    赵见鸿天亮进宫,接回了昏迷中的吴语柔。
    赵见鸿让丫鬟去南阳侯府报信,南阳侯夫人与侯世子吴言默同时抵达。
    赵见鸿神情憔悴从室内迎出来:“岳母,舅兄……”
    一语未毕, 吴言默怒气腾腾上前,狠狠给了他一拳, 将他掀翻在地:“赵见鸿, 我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你虽然是龙子凤孙, 但我们南阳侯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因为前几天赵见鸿怂恿南阳侯府造反, 双方不欢而散,吴言默认定是赵见鸿欺负了吴语柔。他拳头又快又急,雨点一般落下来,赵见鸿的脸很快就青紫了。
    南阳侯夫人心疼女儿,也觉得赵见鸿很过分, 就装作没看见, 进屋看女儿去了。
    吴语柔还没有醒,南阳侯夫人退出来,见两人还在打。其实是吴言默在不停挥拳, 赵见鸿一动不动, 既不还手, 也不闪躲, 任由吴言默殴打。他脸上伤痕累累, 已经看不到完好的皮肤了。
    南阳侯夫人吓了一大跳,忙制止吴言默:“住手,快给我停下。”
    吴言默这才停下手来。
    南阳侯夫人让人过来给赵见鸿处理伤口。
    赵见鸿难过地苦笑:“岳母,您不必担心,这都是我应得的。我没保护好语柔,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偏偏我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替她分担,舅兄打我,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本来南阳侯夫人心里有气,听了这话,气也提不起来了,只问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岳母,对不住。”赵见鸿一个长揖:“我娶语柔的时候,在心里发誓,要护着她一世无忧,却没想到现在让她遭受这么大的折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语柔。”
    “既然您跟舅兄来了,就请把语柔接回去吧。她跟着我,只会受苦。”
    什么?要和离休妻?
    南阳侯夫人又是吃惊又是生气,脸上和悦的神色也维持不住了:“郡王,妻者,齐也。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偶有不和,那也是床头打架床位和,互相忍耐退让,多大的坎都能度过去。”
    “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有点龃龉就和离,那天底下就没有白头到老的夫妻了。”
    南阳侯夫人压着怒火道:“语柔小产,她哥哥心疼,出手重了些,我给你赔罪。我们语柔是个娇娇女,被我们惯坏了,她有什么不对的,你都可以跟我说。只是和离休妻的话,请不要再说。”
    “娘!他欺负妹妹,还要我们跟他道歉,哪有这门子理?”吴言默怒火滔天,咬牙瞪赵见鸿:“不就是把妹妹接回家吗?接就接,我养妹妹一辈子。”
    “住口!”南阳侯夫人呵斥了他,又对赵见鸿道:“你先下去清理伤口,一会语柔醒了,我会说她的。”
    女人就是这样,任你在娘家多受宠,到了婆家就得忍气吞声。她要先跟女儿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若赵见鸿真的太过分,那再接女儿回家不迟。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还是希望能女儿能有个圆满的婚姻,而不是随随便便和离归家。
    吴语柔醒了,看到南阳侯夫人,她一张嘴就哭了:“娘,你来了,我肚子疼,好难受。”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也知道自己孩子没了。
    南阳侯夫人也眼眶发酸,搂住了她,柔声安慰:“到底怎么回事,竟然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和离?”吴语柔怔怔的。
    “对,赵见鸿让我们把你接回家!”吴言默道:“妹妹,你跟我们走吧,哥哥养着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他不说还好,一说吴语柔哭得更厉害。阿鸿是怕她受委屈,所以要跟她分开。
    南阳侯夫人只能由着她哭,等她情绪平静了才给她擦眼泪:“哭过这一次就不许哭了,你刚刚小产,若哭坏了身子,会留下病根的。”
    吴语柔擦干了眼泪,抓着南阳侯夫人的手,看了一眼吴言默,把自己在宫里的遭遇说了。
    南阳侯夫人脸色骤然一边:“孙皇后当真这般刻意刁难?”
    吴语柔点头:“我以为我们伏低做小,他们就能放我们一马,可现在看来,还是女儿太天真了。娘,我们该怎么办?”
    南阳侯夫人跟吴言默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后怕。
    “如果他们真的蓄意为难,那就糟糕了!”
    两人安慰了吴语柔,跟赵见鸿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回去了。
    这时候南阳侯也下朝了,妻子儿子一左一右把事情说了。
    “爹,赵见深还未上位,孙皇后就这般欺负妹妹,分明是嫉恨赵见鸿,迁怒我们,待他日后登基,我们南阳侯府还能有好日子吗?”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我们南阳侯府连走狗都不算,必然是最先拿来开刀的。”
    南阳侯也愁,他眉头紧锁道:“你们让我再想想。”
    本来南阳侯府已经没落,他是一次无意入了太上皇的眼,被他委以重任,然后一路高升。
    太上皇对他有知遇之恩。
    他最开始选的人是赵见深,他主动抛出橄榄枝,欲把女儿嫁给赵见深,不料被赵见深拒绝。
    后来嗣皇帝找到了他,要为赵见鸿求娶语柔。嗣皇帝疼爱赵见鸿,不待见赵见深,他当时觉得赵见鸿机会更大。
    没错,他是想搏一搏,博一个皇后娘家,博一个从龙之功。
    可是这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的阳谋,不仅他,其他朝臣都在博弈,这是正常的,也不会被人鄙视。
    现在,妻儿家人都要他造反,那是大逆不道、抄家灭族的大罪。
    南阳侯想了半天,吴言默才说:“爹,我已经答应郡王了,咱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反。”
    ……
    “母后!”赵见泽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赵见鸿这么狠,连妻子、未出世的孩子都能当棋子。”
    孙皇后也听说了,吴语柔被她折腾小产的消息已经满宫飞了,这跟她平日的形象不相符。原本大家很同情她被下毒,现在又开始同情吴语柔了。
    “阿泽,都是母后不好,你……不会怪母后吧?”
    赵见泽道:“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怪母后。”
    孙皇后松了一口气:“那会不会影响你的大事,影响我们一家的未来?”
    赵见泽本能地皱眉,又把眉头压下去:“自然会影响的,所以接下来,你无论如何都要压着情绪,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了。”
    他低声道:“特别是在赵见深面前,一定不能露马脚。”
    孙皇后如应声虫一样点头:“我明天想去看望贤太妃,行吗?”其实是跟楚王幽会。
    “行。”赵见泽同意:“先把赵见深糊弄过去,明天我来安排。”
    孙皇后这才笑了,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赵见深薛锦棠到来。
    “阿深。”孙皇后得体素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堪忍受的表情:“我是被冤枉的,吴氏跟赵见鸿早知道腹中胎儿不保,故意陷害于我。他们这样做,必然还有后招,你一定要小心。”
    赵见泽也拧眉道:“二哥,赵见鸿这次图谋必定不小。”
    他坐在孙皇后床边,一副母慈子孝模样。
    赵见深看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就是。”
    孙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冲他招招手,等他坐到她身边了,才用慈爱的语气跟他说:“我们这群人,你弟弟、你媳妇儿,都指着你呢,你好了,我们才能好。瞧瞧你,眼底都淤青了,我这里有一株百年老参,你拿回去熬汤,补补身子。”
    赵见深眼眸浮出笑意,感动道:“母后自己留着就是,儿子年轻用不着。”
    孙皇后非要他拿去:“这是母后的心意。”
    赵见深推辞不过,就接受了。
    “太子妃这几天也辛苦了,今晚就不必过来了。”孙皇后笑道:“母后能康复这么快,你们俩功不可没,等母后大好了,再重重谢你们。”
    薛锦棠就露出一个得体不是礼貌,起身行礼,跟在赵见深身后走了。
    回到东宫,薛锦棠发现,孙皇后给的那个百年老参,正是自己前几天送给孙皇后的那一颗。
    她觉得孙皇后真的一言难尽,既然做出关心赵见深的模样,做戏就该做全套啊。
    枉赵见深那么感动,她心里抱不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赵见深。
    赵见深听了只是一笑,拉着她的手说:“四岁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但我记事起,母后就围着阿泽打转,面对阿泽,她永远和颜悦色,有用不尽的耐心。阿泽做错了,母后只是笑着纠正他,我做错了,得到的永远是冷漠与呵斥。”
    “嬷嬷告诉我,因为我是哥哥,长大了要做王世子,所以我要承担很多,不能像阿泽那样依偎在母后身边。”
    “当然,母后也有对我和颜悦色的时候。那一年,我八岁,皇祖父派人到燕京,说是赏赐皇孙们文房四宝、弓箭宝马,让皇孙们好好学习。”
    “赵见鸿是长子,年纪最大,规矩礼仪都非常好。阿泽是幼子,从小无拘无束,天真活泼,憨态可掬。唯有我,贪吃迟钝、身体肥胖,表现不好。所以,我的文房四宝、弓箭宝马是他们两个挑剩下的。”
    “谁也没有想到,赏赐东西不过是幌子,皇祖父真正的目的是想挑选皇孙进京伴驾,这下子父皇与母后都慌了。”
    “父皇疼爱赵见鸿,不舍得他离开,就点了阿泽,让他进京。”
    “母后突然对我很好,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花时间陪伴我,那段时间,是我童年最开心的时光。到了特使离开燕地,要带阿泽离开的前两天,阿泽病了,母后哭着求我,让我进京。”
    “就这样,阿泽留在了母后的身边。”
    他说得轻描淡写,薛锦棠却听得很气愤:“她怎么能这样?你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怎么能厚此薄彼到这步田地!”
    薛锦棠握住他的手,为他抱不平:“既然她不疼爱你,那我们也不喜欢她好了。”
    她越来越感觉到,赵见深前世的死跟孙皇后、赵见泽脱不了干系。
    一个母亲那样对待一个儿子,绝对有问题。
    赵见深见她气红了脸,就笑了,摸摸她脸颊:“不用气了,那些都过去了。”
    薛锦棠坐到他怀里,勾住他脖子,学着他亲她的模样,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心疼道:“都过去了。”
    这小姑娘,心疼他呢。
    赵见深心里暖暖的,某处缺失的角落渐渐被填满,就低下头去亲吻她。
    才刚碰到她的唇,薛锦棠突然一阵反胃,干呕了起来。
    赵见深以为她是故意做出嫌弃的模样,正想笑,突然见她脸色有些白,立刻紧张起来。
    他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给她号脉。
    薛锦棠挺不好意思的,幸好赵见深对她好,若是换做别人,必然生气了。
    赵见深的手在她脉搏上摸了一会,先是很凝重,接着盯着她看,然后又摸了一会,好像不敢确定。
    薛锦棠就笑了:“大神医,也有你拿不准的病啊?说说吧,我这是怎么了?”
    赵见深却没笑,反而问她:“你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啊。”薛锦棠笑不出来了,脸有些白:“我……我都好好的啊。”
    她有些忐忑:“我真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赵见深笑着亲了她的额头:“你太累了,没休息好,卧不安则胃不和,胃气上逆,所以干呕。这几天你就什么不要做,好好卧床休息就行了。”
    “行啊。”薛锦棠拉了被子盖上,闭上眼要睡觉,过了一会又睁开眼睛,笑道:“我睡不着,你拍拍。”
    他们成亲之后,他经常拍着她睡觉,已经养成习惯了。赵见深就伸手拍她,格外小心格外轻柔,轻到薛锦棠都感觉不到了。
    薛锦棠也没在意,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薛锦棠发现了一个问题。宫人说话都非常小声,做事情也轻手轻脚的,就连杏枝跟她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
    赵见深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她,晚上睡觉,也不像从前那样闹她,就是安安静静的搂着她。吃饭的时候,有些东西不许她吃。
    薛锦棠不由就想起薛夫人交代她的话,每个月都要注意,若是小日子推迟了,就有可能是孕了。
    她后知后觉地问杏枝:“我的小日子是不是推迟了?”
    杏枝说是,薛锦棠就笑了。
    杏枝也猜到了什么,惊讶地捂住嘴:“太子妃,您会不会是……”她说着,眼睛朝她肚子看去,却并不继续说了。
    隔墙有耳,东宫里到处都是眼线。
    薛锦棠不确定,毕竟日子浅,想来赵见深也是不确定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吧。
    既然如此,那她就继续装不知道好了。
    然后赵见深也发现薛锦棠不太一样了,比如她换了软底鞋,穿了宽容的衣服,走路又轻又稳,坐下去的时候会刻意扶一下自己的腰,绝不弯腰去捡东西。
    他当然明白她的改变是因为什么,她跟他一样,都期待他们孩子的到来啊。
    “棠棠。”赵见深从身后拥了她,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你真聪明,竟然猜到了。”
    薛锦棠把手放在他手上,两人呼吸交错,感受彼此的心跳:“还要多久能确定。”
    “再过半个月吧。”十几天,足够他把东宫的人筛一遍了。
    薛锦棠笑说:“那不就是临海太长公主过寿的那几天?”
    “对啊。所以这次过寿,你不能去行宫了,好好待在东宫。”
    第二天,薛锦棠对外称病,说是感染了风寒。足足十几天过去了,依然没好。
    薛夫人急了,递了名帖进宫探望。
    来到宫里,见薛锦棠皮肤白皙、气色红润、精气神十足,不仅没有病容,反而还胖了一些。
    “你呀!”薛夫人苦笑不得地戳她额头:“好好的人,竟然玩起了装病了。我吓了一跳,你舅母也吓得不得了,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杏枝心头一提,忙又把头底下去,幸好太子殿下不在,要不然必定要说薛夫人了,她前几天不过是说话声音大了些,就把太子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杏枝让宫女端了茶水进来,就退了出去,让薛锦棠与薛夫人说悄悄话。
    “姨母。”薛锦棠不依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懂事的人吗?”
    薛夫人就笑了,不是她觉得薛锦棠不懂事,而是自打薛锦棠成亲后,被赵见深惯得不成样子。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独宠太子妃,如珠似玉,呵护备至,要星星也要摘给她的。
    薛夫人笑着突然想明白了,惊喜地问:“盈……锦棠,你有了?”
    薛锦棠含笑点头,像个邀功的孩子般:“是不是没想到?”
    “的确没想到。”薛夫人忙扶着她坐下,小心翼翼的:“好好歇着,月份浅,别乱走动。”
    她又说了好些注意事项,然后道:“这次临海太长公主行宫过寿,我就不去了,留在东宫照顾你。”她又问:“我能留东宫吗?”
    “当然可以。”薛锦棠抿嘴笑:“赵见深跟会太上皇请旨的。”
    “胡说!”薛夫人纠正他:“那是太子殿下,怎么能直呼他名讳。”
    薛锦棠道:“好啦,姨母,我知道了,你别这么凶嘛,吓到我肚子里的小宝宝就不好了。”
    薛夫人没辙,只能由她去了,心里却把这事记下来,等她孩子生了,一定要让她改口。
    “我这样住进来,旁人一定会怀疑。正巧阿宁回来了,明儿让她也进宫吧!”
    薛锦棠早就期待跟杜令宁见面了,本来两人在信里约好了,在行宫见面,好好聚一聚,既然她不能去了,就该让杜令宁进宫才是。
    第二天杜令宁果然进宫,还带着她三个月大的儿子欢郎。
    欢郎眼睛大大圆圆黑黝黝,一笑就咧开小嘴,别提多可爱了。
    “真好玩!”
    薛锦棠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托着欢郎的小屁股,将他抱在怀里,一会摸摸他的头,一会摸摸他的小手。
    羡慕道:“要是我肚子里这个,也像欢郎这么可爱就好了。”
    杜令宁做了妇人打扮,明朗端庄,只是在薛锦棠面前就随意多了:“那可不行,你看欢郎,实在是太黑了,像煤炭一样。”
    她嫌弃道:“你一定要生个白胖的孩子,千万不能像欢郎。”
    小小的欢郎不知道母亲笑话他黑,认认真真吃着手指头,突然他两手一顿,眼睛也直了。
    杜令宁忙起身,去接他:“快给我,快给我。”
    可是晚了,欢郎已经尿了薛锦棠一身。
    “哎呦!”杜令宁佯作生气,在欢郎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臭小子,净给为娘的丢人。”
    薛夫人哈哈笑:“欢郎尿了是好事,说明锦棠肚子里的也是个小子。”
    杜令宁失望了:“啊?也是个小子啊?我还以为是个姑娘,能让我们欢郎做哥哥呢。”
    她又笑:“是小子也好,毕竟你是太子妃,生了儿子底气也足。”
    薛锦棠摸了摸肚子,越发期待了。
    出宫的时候,杜令宁假意哭了几声,眼圈红红,难过极了。
    原本猜测薛锦棠怀孕的人都放下了心,知道她这是没怀孕,而是真的生了病。
    到了临海太长公主过寿前两天,太上皇、嗣皇帝都去了行宫给她老人家过寿。
    赵见鸿借口说要陪伴吴语柔就没去,是夜,吴言默来到燕王府,与他说话:“全部安排好了,两日后同时动手,我爹那边控制了太皇上之后,会派人护送皇上进宫。到时候皇上临朝,坐龙椅,掌玉玺,天下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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