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撩就弯[星际]》103.第一百零三章 密闭水槽

    他从混沌的无意识中清醒过来, 像是初生的婴儿，懵懵懂懂, 他还没有恢复自我的认知，也没能想起自己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 他开始记起了自己是一个人类，地球人，男性。
    他叫罗守贤。
    在想起自己名字的瞬间, 记忆像是囚禁多年的动物从被牢房里被放出的一样倾泻而出。
    和那个金发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如同老电影，在旧的电视里一张张地播放。
    ——我在那儿？——这是罗守贤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想法，他想要开口喊救命, 可不知为何，他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这不是最奇怪的...... 渐渐地, 他的眼睛恢复了视力。
    而眼前的场景, 实在是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哪儿？
    他所看到的房间，从装修和物件摆放位置上看似乎是某个实验室。
    而他本人, 则是在一个水槽里，隔着水槽的玻璃, 他才能看到周围......这是罗守贤最为害怕的地方。他讨厌浸水，从出生到现在，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救命！有谁来救我出去？！！——
    就在他眼前的一张电脑屏幕上, 他刚刚的想法被转换成文字, 显示在了屏幕上。
    ——什么？——这个屏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显示出来？
    罗守贤一下子就懵了。
    “哎呀, 你的意识恢复了了吗？”
    ——这个声音......是希尔斯！——
    这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罗守贤已经想起他把自己迷晕带走的事情。
    ——你对我做了什么？——
    罗守贤问道, 虽然不能发出声音，但是他想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还好的先是在了屏幕上，希尔斯只需要微微颔首，便能与之交流......
    奇怪，罗守贤疑惑地看着他。虽说希尔斯是个强壮的派普星人，可现在看起来也未免太高大了？
    不！他的身形没有任何变化！
    ——我怎么？——我到底以怎样的姿势在看着他？
    “可怜的家伙，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吧？”希尔斯拉过一把椅子，在罗守贤的正前方端端正正地坐下。
    ——希尔斯！！你到底把我怎么样了？——
    希尔斯看着眼前屏幕上的那些文字，他点了点头，道：
    “恩恩，真不错，你很有天分，看来就算变成这个样子，你也能顺利地活下去！”
    ——我变成了什么样子？——罗守贤心里一凉，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对劲，除了能看到东西，能够思考，以及想说的话可以在那台屏幕上显示之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无论是手脚......还是嘴巴......甚至是，呼吸......
    “对哦，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东西了。”希尔斯摸了摸下巴：“要不要给你看看呢？我怕你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发疯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罗守贤除了非常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外，愤怒的情绪也慢慢地起来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希尔斯！你绑架了我对不对？难道一直在欺骗我的奶奶吗？你对她的爱情都是虚假的吗？——罗守贤质问道。
    “我留你下来，就是希望林靖能有个路标可以回到我们现在的世界。”希尔斯托着下巴说道：
    “你也清楚，里赛博雷和这里，这两个地方都必须有罗友仁的DNA和血液，这是打开通道的必要条件。
    所以你不能跟着去那边，你要作为路标和过路费，留在这里。
    哦对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嘛，已经没有成为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了。我对你做了点小小的改造，希望你看到自己后，别直接吓疯过去就好。”
    希尔斯说着，拉过大屏幕，调整好上面的摄像头，好让罗守贤可以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
    这是！！
    ——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罗守贤发出了惨叫，不，正确来说，是屏幕上方的文字显示他在惨叫，他已经没有了发声的功能了。
    这个人所看到的，是一个水槽，只有一个骨灰盒那么大小的水槽。
    里面装着一个人类的大脑，以及连接着大脑的一颗眼球。
    这就是罗守贤现在的状态。
    有人把他的脑从身体中取出来了......
    发狂般的绝望铺天盖地袭来。
    ——为什么！我的身体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希尔斯！！——
    “放心吧，我没打算杀你，不然，让现在的你脑死亡，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希尔斯笑着安慰他。
    “你原来的那张脸实在是让人看着生厌，还不如现在的模样来得可爱点呢。”
    ——不！我不要这样！这不是真的！你快把我变成原来的模样！——
    “真是任性啊，现在的你状态接近于永生，而你却期待有一个拖累你、基本毫无用处的肉体。”
    ——把它还给我！我的身体呢！你把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它完好无损，这点你可以放心。你的基因可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我会物尽其用的。”
    ——希尔斯，你......到底打算干嘛？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守贤，你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吧？”希尔斯站起身，走到那个骨灰盒一样的小水槽边上，伸出手轻抚着那层玻璃：“作为克隆人出生的你，其实和很多被人类迫害的生命一样，没有区别。你是作为一个容器而出生的，本不该拥有自我。”
    ——你，想说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吧，无论是林靖，还是罗友仁，甚至是我，现在所拥有的容器数量，完全超出了你的想象。你很幸运，罗友仁放过了你一马，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方吗？”
    ——......——
    “因为他不缺容器，别说是你，就算再出点意外，觉醒七八个克隆人，他也无所谓。你知道你所感激的善意，是多么随便的东西吗？”
    ——那又如何？——
    就算如此，罗友仁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这条命下贱又不值钱，但是他很珍惜。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活了下来，就不会体验到这样的人生，不会遇到那些好朋友，以及......那个人。
    “你还真是有包容力啊，罗守贤。”希尔斯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默默的笑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现在变成这样，应该算是人类之外的生命了吧？不需要吃喝拉撒，也不用睡眠，没有人可以跟你对话，你看到的景象大概就是这个房间这么大了，你能在这个状态下坚持多久呢？”
    罗守贤没有回答，因为他很清楚，从知道自己变成这副状态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同一时间.天狼一号殖民星.博爱者号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邓肯看着罗友仁说道。
    他现在身处博爱者号上，加上原先的船员，伯藤的妻子凯莉和米达的哥哥范西恩，一共有八个人。
    那个黑发男人看了林靖一眼，眼神有些恍惚，但很快便恢复常态。他摇了摇头，道：
    “总的有个罗友仁作为路标留在这里。”他说道：“放心，凯莉和范西恩会跟你们一起回去。邓肯舰长，我交给你的东西保管好了吗？”
    邓肯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恩，好好装着呢。”
    “在回到爱罗米修之前，都不要打开它。”罗友仁再一次嘱咐道。
    “是。”
    “友仁......”林靖最终还是忍不住，喊着他的名字。
    “阿靖，别担心。”罗友仁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舍，他安慰道：“现在已经知道通行方式，我们这一次绝不是永别。”
    “友仁，对不起，我不该接受......”林靖想要向他道歉，但她话说到一半，就被罗友仁本人打断了。
    “没事的，我能理解。阿靖，无论你最终选择谁，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接受。如果你更需要我，我随时可以接纳你。或者你已经不能和他分开，那你们在一起也没问题。但是你要明白，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在希尔斯没有伤害小贤的前提下，他必须值得我的信任，我才能放心把你交给他，你懂吗？”
    “恩，我明白了。”林靖点了点头：“我这一次回去，会找他问个清楚。”
    “我们该走了。”邓肯打断了这两个人的谈话，他心里担心着罗守贤的安危，急着要回去，实在不想让这两个人的儿女私情耽误事。
    “好。”林靖也懂得拿捏分寸，他和邓肯一样担忧着罗守贤。
    一众人等登上博爱者号之后，邓肯马上启动了引擎。
    只见一道耀眼的炫光闪过，罗友仁下意识地拿手遮住眼睛，可过度刺眼的光线还是透过他的眼皮灼烧着他的双眼。
    一直到光线褪去，罗友仁再次放下手的时候，博爱者号已经“离开”了里塞博雷星域了。
    他当初是从炫风极光号的甲板上离开这趟旅途的。
    而现在，身在旋风极光号舰桥上的大副，一脸吃惊地看着监视器拍摄到的博爱者号的情景。
    那艘飞船的门被打开了。
    邓肯带着离开时的带走的船员们和两名他所不认识的人回到了这里。
    “他们是……”
    “米达的哥哥范西恩和咕古的母亲凯莉。”
    “这两个人……我记得是……”
    “没错，他们都是多年前失踪的人。”米达解释着：
    “是的，我们找到了里塞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