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特码》第十三章 捉奸

    “嘭!嘭!嘭!”毛成俊捶门大叫:“开门!颜梅!”
    毛老师刚到监考学校,放码的电话跟踪而来:“毛成俊,你借的钱早就到期了。本息是三十二万,你只还了二十万,还差十二万,你几时还?我知道你过了河。你今天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上家要下我的一条膀子,我就先要你的命。”他吓得掉了魂,关掉手机就“泅”过来了。在茶馆里输得一分不剩,才在半夜三更溜回家。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颜梅首先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开灯,跳下床找衣服穿。衣服散得满地,而局长的衬衫却在椅背上挂着。他这会儿做着春梦,涎水溢出了嘴角。她套上内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弄醒,对着他耳朵低吼:“快起来!我老公回来了!”他像受了电刑一个激灵坐起来,迷迷瞪瞪地流着口水看着她,像个要吃奶的孩子。她又气又急,吼道:“我老公回来了!还磨蹭什么?!”这个胖滚滚的肉团子滚下床,哆哆嗦嗦地胡乱穿起衣服来。两个人就像幼儿园的孩子比赛穿衣服。上下牙交错打架的声音好像春蚕吐丝,化为无形,又好像洪水轰鸣,在宇宙间回荡。
    在越来越响的敲门声里,黄局长蹲下来抖动着身子,抱住颜梅的腿脚哀求:“你救救我啊!只要你救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她咬咬牙:“是我勾引你的,关你屁事!大不了我豁出去,跟他拼了!”说完,就边整理衣服边开房门。她一出去,他就锁上门,下意识地扑到窗前,滑开玻璃。他看到了铝合金保护网,又似乎看到了对面窗子射过来耀眼的灯光。他慢慢地蹲下去,尽量将筛糠的身体缩成一个球,徒劳地寻找地缝。
    颜梅打开门,虚张声势地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晓得回家?把二十万公积金拿去干什么了?你不说清楚,就滚出去永远别回来!”毛成俊几乎被披头散发的老婆震住,一阵子感到心虚,但确凿无疑的偷情信号给他装了胆。他关上门,劈手就是两记耳光,怒目圆睁地破口大骂:“你这个婊子养的。你偷人,还管起老子输钱来了。看我把你们两个狗男女宰了!”她索性解开纽扣,指着脖子说:“来,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不动手,就是狗娘养的!你这个王八蛋!人是我偷的,我也不想活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看是哪个狗×?去死吧!”他操起一把西餐高背椅,一脚踹开房门,准备给流氓男人做开颅手术。她紧跟过去,抱住他,口口声声地说:“人是我偷的,要杀要剐你对我来。”说时迟,那是快,椅子像打雷似的轰然砸下,砸在他自己的脚上。他不敢砸局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有砸自己解恨!哪怕局长蹲在地上,浑身筛糠。第二天放码的问他脚上缠了纱布是怎么回事。他拍了一下脸说:“有个不要脸的在楼梯口放块石头,被我踢到了。”“你要是不还,哼!把你十个脚爪子都剁了,省得缠纱布。”说着,拍拍腰,有尖刀咣啷响,把他吓出尿来。
    颜梅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这个败家子,竟然把公积金拿去买码。二十万啊!你这个王八蛋!差别人的工钱你不还啦?你不要脸我也不要了。我要离婚!女儿是我的,房子是我的,你滚!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毛成俊竟然也蹲在地上哭起来:“我活得不是人啦。你不偷人我会赌吗?我心里烦才去买码。我的生活没有指望了。我还欠一屁股债,我也不想活了。”说完,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从衣服的内胆掏出一本砖头厚的《六合大全》。那书像从养水坛子刨出来的腌菜烂兮兮的。四个角磨成了圆角,封面横七竖八地粘着透明胶。他往手上吐口唾沫,一边翻书,一边叽叽咕咕:“全世界的人都骗我。你写‘常吃青青草’却开虎;你写‘今日无鸡’又开鸡。我就不信邪,我还斗不过曾道人、白小姐。人生能有几回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黄局长被他的胡言乱语吓得半死,生怕这个赌棍疯了。他把花牌、扑克牌也放在这个地方随身携带。有个同事接客,吃完后大家嚷嚷着要打牌。主人说没有牌,马上去买。他就从衣服里掏出牌,煞有介事地教训起来:“一个家里没有一副牌,还是一个家吗?”
    颜梅爬起来,抓住败家子的衣领推推搡搡:“你还差别人的?你到底输了多少?我们过不下去了,离婚!”他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离婚好啊。把青春损失费给我。给我二十万,我这就走,给你们两人腾地。”他看着黄局长在心里盘算:有了二十万垫底,还了账不说,还有几万块钱潇洒,我就不信输的几十万就打了水漂,说不定还会咸鱼大翻身呢。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非得叫他填坑。
    黄局长一直汗毛倒竖地蹲在地上,这时站起来,拉开公文包,掏出钱夹,把一张银行卡丢到西餐桌上,就背起手训起人来,俨然把这儿当成了办公室:“这张卡正好有二十万,我借给你。我劝你金盆洗手。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你是老师,我得说你几句。你是个男人,你要为这个家负责,你要对得起颜梅。有几个老师就是赌博把家搞散了,你又不是不认得?”他长叹一声,用鄙夷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瞟了毛成俊一眼。那如鸡窝似的头发粘着大块大块的头皮屑,血红的眼角几乎被眼屎糊满。他感到一阵恶心,赶忙从裤子口袋掏出面巾纸来揩,不想把一盒避孕套带了出来。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正在尴尬之际,毛成俊在身后喊:“你赔偿我青春损失费就够了?我们两个人的账还没有扯平,你必须让我当校长。哼哼!否则我跟你没完!”两个男人都看着那一盒避孕套。他捡起来,在局长眼前晃动:“这玩意儿好啊。我可以给你,你们两人还要用嘛。我也可以交给纪委。你说我怎么办?”局长使劲搓脸,在房屋走了三圈,脑子里空空荡荡,乱成了一锅粥。他不恼,继续晃荡避孕套。局长摇摇头,从公文包里掏出纸和笔写道:
    “经研究,毛成俊从2015年9月起拟任小学校长。”
    右下角签上他的大名和日期。他把纸放到椅子上,突然有嗡嗡的声音在头脑中发酵、扩散,一个月挥之不去。接过双手递来的避孕套,扬长而去。
    毛成俊像遭了电击似的浑身颤抖。把卡子和纸条捏在手里,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他想把救命恩人送一程,但腿子软得不行,迈不开步,只好对着局长高大的背影喊道:
    “谢谢黄局长!您慢走!您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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