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特码》第十二章 取钱

    当颜梅推开局长办公室时，黄局长正逐字逐句修改经验介绍。他要作为改革工作的先进单位发言。因为书记、市长都要参会，所以他格外重视。听到敲门，他皱了皱眉。看到是她，马上就换上了笑脸，把稿子合上了。
    “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工作经费充足吧，我想不会比教书差。”
    “谢谢你。大家都念叨你呢。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困难不会找你。”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要你陪我去办事。到住房公积金中心办手续，到银行取钱，再到结清材料款。我思来想去，只有劳你大驾。”颜梅笑盈盈的。
    “你老公呢？”
    “你还说他。不是教育局安排到沙洲镇监考嘛。因为隔一条河，明天考试，今天就得过去，简直是劳民伤财。再说我要取二十万现金呢。我就要你当我的保镖。”
    区区二十万，他暗暗好笑。他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往外走。他在车上说：“我今天乐意当护花使者。改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掉了几斤肉，挨了无数的骂。最欣慰的是你们两口子都上岗了，各个学校人员配齐了，领导干部的人得到安置了。但又对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说是只有出清华、北大的高才生，才说明教育局工作成绩一流。管教育的王局长就提议：从小学起就统考，镇与镇交换监考，统一排名。当然是城区学校跟城区学校比，农村学校跟农村学校比。综合值排名后三名的学校校长作两个字的报告（检查）。实际上是把中考那一套搬到小学来。我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一想是为我分忧，就放手让他去干。”
    “可能过几年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要统考吧。”
    “只要你提出的建议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采用。我会考虑的。我们把学生训练成考试机器，是民族的悲哀。我是罪人，可我不得不背这个黑锅。”
    很快颜梅从住房公积金中心出来。她上车后，半天不说话。他问：“颜梅，你要到哪个银行取钱？”
    “到我家。”
    车子刚发动，抖动一下，戛然而止：“你不是取钱吗？大白天到你家去？开什么玩笑，不办事啦？”
    “谁说取钱？我要你到我家去，你去不去？！”
    “我很想看看你的房子，关心嘛。但要把事办好了再说。”
    她把坤包狠狠地砸在他背上：“他都取了。取了二十万！”她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笑得空洞而瘆人。车窗外车水马龙，喧闹依旧。
    “哎！”他仰靠椅背，闭目沉思。
    “你觉得我可怜是不是？你滚！”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像一只恶狼。
    他掏出一张卡来，放到她的包里，说：“钱我帮你解决，只是苦了你了。”
    “我说什么呢？我连死的心都有。第一年补课好不容易弄了八万块，我刚拿到手，就被码庄要去了。你不给能行吗？他在你这儿寻死觅活，要上吊，要喝农药，我不怕。可他又威胁要把欠条交到纪委，搞不好要开除他公职，我不还行吗？那段时间他天天跪在床前要我原谅他。我心一软，就放了他一马。狗改不了吃屎，你不指望他变好。现在一到开码的前后，他就沿着楼梯跑上跑下。我问过他，他说是锻炼，锻炼他妈个卵！我要操心装修的事，就没在意。不说了，我怎么是这种苦命？我再问你，你敢不敢去？我从没想过得到你，我只要你今天陪我。我的心像火烧的。敢去就开车，气死那个王八蛋。不敢去就滚！”
    看着她黑眼珠里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又勾下头去。一踩油门，车子一晃就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