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最强刀客》碎云裂日枪(求鲜花)

    现在江风急劲,船帆鼓荡饱满如新蒸的馒头,快艇轻舟轻捷如水鸟,在水面犁出一条白色的水线。
    距离越来越近,风碎云双手持枪,威如天神,站在船头,不时用枪划水,帆船增了助力,速度更快了,远远地将其他船只甩在身后。
    看到小顾,他仇心顿起,恨意大盛。
    小顾踢他那一脚,并不觉得十分疼痛难忍,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他的脸,踢掉了他的威信和尊严。这教他以后如何在从属部众面前发号施令?
    更可气的是叶神医双手已断,先前精心的谋划筹备工作全部泡汤,这一下,无异于釜底抽薪,事难再续,他要负失职之责,他该如何向上面交待?就算总舵主仁心大发,饶过了他,在堂中他也已威信扫地。
    小顾踢他那一脚,封住了丹田气海穴,本来依靠他的功力,很难解开,但幸运的是陈香主精于点穴解穴之法,待到穴道一解,他立即纠集部众,星夜追赶。
    两船越来越近。
    小顾忽地弃桨抄刀,转身而立,脸上居然带着可恶的笑容,:“那一脚的滋味如何?”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风碎云气冲斗牛、血贯瞳仁。他大喝一声,声如天雷滚动,一枪刺出。
    江面立即卷起一阵罡风,罡风激荡发出怒龙般的嘶吼,慑人魂魄,水波卷涌,飞溅,又突然炸出漫天的水花,在银色的月光辉映下,一如鬼手遥控散碎的水晶。
    枪尖撕裂着空气,似燃烧正炽的流星,在夜空划出一道辉煌灿烂的轨迹,穿心夺命而来。
    小顾拧腰,侧身,歪头。枪锋擦颈而过,突又在脑后弯曲成直角,犹如镰刀一样,搭在他的颈后,风碎云聚力回夺。小顾头不屈,腰不弯,身子竟然神奇地变矮了,枪锋擦着发顶呼啸而过。
    这十拿九稳、十击九杀的一枪落空了。
    枪回撤中途,弯曲的枪身突地一弹,宛如无骨的灵蛇复又蹿出,直噬小顾的胸膛。
    小顾挥刀,刀刃向后,刀背向前,他的刀仿佛经过群魔的诅咒后赋予了无上的魔力,准确无误地找上了枪尖。
    “叮”的一声,刀枪相击,一触即分。空气似被引爆,发也毕毕剥剥的声响。
    小顾硬扛了一枪。以力抗力,强者为胜。
    风碎云脚下纹丝未动。小顾也如钉子般钉在船尾,可是脚下的船像是受到巨力的推动,嗖地蹿出,快如疾弓劲矢,转瞬间滑出十几丈。
    这种力量来自风碎云的枪,小顾巧妙地把这股力量化作船的行激之力。
    风碎云长枪在水中一划,小船疾趋而至。
    风碎云的枪势一变,忽地变得大开大阖,大起大落,疾攻紧收,狂扫猛刺。
    每一枪都含有斗移天动之力,河海倒倾之威。
    每一枪都似冤魂的索命,厉鬼的召唤。
    霎时之间,小顾被这种暴风骤雨般的攻势罩住了身形,困住了身法。
    他每一次出刀都仿佛成了网中之鱼搏命的挣扎。他吃了大亏。隔船相斗,刀短枪长,风碎云可以轻易刺到他,他却够不到风碎云。
    这样下去,自己只能是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大吼一声,蓦地刀光暴现,刀芒疯长,一股淡蓝色的刀芒如风驰,如电掣,以刑天舞干戚的威势横扫而出。
    风碎云手中的枪突地变短,不知什么时候,他双手竟握住了枪身的中间,枪尖摇颤成一片虚无的光影。光影蓦地迎向那一线刀芒。
    在一阵牙酸耳悸的声音中,刀芒和枪影突地消失。
    小顾俯身撑在船尾之外,双足一蹬船舷,身子借力向旁蹿去,旁边是空阔的水域,如果他钻进水中,风碎云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船身受力,猛地向前滑出。
    堪堪落水,小顾出刀,不是劈,不是砍,而是拍,他用刀身的侧面猛拍水面,在一阵水花激扬中,小顾借力一个倒翻而起,凌空一个转折,飞鸟投林般地重新掠到船舱。
    他弃刀绰桨,真力到处,水花激起丈余高,飞珠滚玉般地四溅,木船竟似达摩掷出的一苇,贴水急行。速度犹在帆船之上。
    这种划法,短时犹可,若时间一长,便难免后力不济,到时也许连拼命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不智之事?
    别人不懂,风碎云懂。他要上山。
    山至此处,已渐平缓,顽石野树,蔓藤杂草,俱可攀援隐匿,偌大的山林中藏一两个人,犹如沙海藏针。
    绝不能让他上山。
    他长枪入水,以枪为桨,奋力撑去,还是迟了上步,眼睁睁地看着小顾挟起金多花,隐没在山林里。
    夜色仍深,月光照不到林内,山里暗如死亡。
    风碎云提枪上岸,但见山高林密,人已杳如黄鹤,渺无踪痕,若贸然追去,说不定会中伏遇险,丧命于斯。
    不一会儿,后继的船只纷纷抵达。风碎云脸色铁青,发布命令,“点火把。”
    上百只火把相继亮起,霎时间,江面火光通明,亮如白昼。
    “他带了人,既走不快,也走不远。搜山!”
    他手下的铁血卫士们弃船登岸,两人一组,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字型的长蛇,蹚着潮湿多汁的杂草,踏着厚厚的陈年积叶,慢慢向前推进。风碎云居中策应。
    蓦地,右侧传来两声凄厉至极的嘶吼,两名精壮如牛的卫士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两只火把掉落在湿滑布苔的石头上,兀自燃烧。
    风碎云大鸟般地跃起,几个起落,已到近前,就着火光,只见两人的咽喉已被割断,鲜血放线喷溅。
    远处的卫士纷纷围拢过来。老虎已现形,当然要合力剿杀。
    风碎云单枪提枪,凝神提气,脚步慢慢地向右侧的一块山岩移动。
    那块山岩距他较远,是火光不继的地方。他目力之敏,远超常人,早已觑出一团黑黑的物事正在缓缓移动。
    那团物事似也知道风碎云发现了他,突然向前蹿出,快得如兔起鹘落。
    风碎云手中的火把忽地掷出,在空中曳出一道辉煌耀目的火光。
    他的人如平沙飞雁般掠起,急进,火光反在他身下,他竟似踏着火光而来。
    他的枪蓄力已久,突然刺出。这一枪势大力沉,刚猛莫京。
    更重要的是速度:快。快得如投光泻影,立地可见。快得已达目力,匪夷所思。
    这一枪,已达到快的极限。
    “叮”的一声,刺中了目标,竟发出了悦耳的清音。人又不是石头,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
    可他刺中的就是石头,一块裹着衣服的石头。
    他的心沉了下去,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他的真力已泄,新力未生,如果敌人抓住这个机会给他一刀,他绝难躲过。
    借着枪击石头的回挫之力,他倒翻而起,稳稳升起丈二高,然后头下脚上,握枪提气,倒落而下。
    没有偷袭,没有埋伏,地下什么也没有。
    因为小顾不在这里,他原地未动,扔出石头,引开风碎云,反而向火光冲去。
    他一现形,登时人丛中刀枪并举,利刃交加,在火光的映照下,漾起一道道森寒冷厉的光芒,在一声声吆喝叱骂中往他身上招呼。
    小顾出刀,他的刀法忽然变了,变得简单而直接,简单得就像婴儿的思想,直接得没有变化。没有变化,有时反而是最好变化。
    可是这种刀法极有效。每一次出刀,必砍中一人,每一次收刀,都有一人倒地。
    转瞬之间,已有二十几人稻草般倒下,众卫士都被他这种神出鬼没的刀法吓裂了肝胆,被他这种摧枯拉朽的攻势震散了魂魄,俱发出一声嘶喊,齐刷刷地后退,落出一片空地。
    风碎云又出现了。他的枪樱忽地炸起,如同盛开的红花,雪亮的枪锋映着明灭不定的火把,闪烁出鬼火般的虚幻色彩。
    他的枪似从天涯海角刺出,历尽雨雪霜华、风云变幻,不改初衷也不变其志,上天入地求之遍地寻找小顾那七尺身躯。
    小顾反手又是一刀,一刀即七刀,七刀无一是虚刀,准确如白鹤啄食般地迎向枪尖。在一阵激越裂石般的声音中小顾借力前蹿,他不恋战,他跑,他躲,他避,但他不逃。有时前纵,有时斜跃,有是侧翻,有时依着地势踞高伏低,有时循着林木伫足转步,哪里有人,他就到哪里,却始终不与身后三丈远的风碎云交手。
    可是他所过之处,身边的人就像拆线的木偶一样纷纷倒地。
    风碎云目眦欲裂,瞳仁充血,所带之人死得七七八八,小顾却毫发未损。
    他竭力去追,却追不上,小顾的轻功虽不比他高明多少,却绝对不比他弱。
    他大吼:“别拆帮。”别拆帮的意思是抱团成堆。人多力量大,此时的分攻合围就是一盘散沙,反而给了敌人个个击破的机会。
    果然剩余的三十几人就近聚堆,三五成群。
    只有远处一个体形高大的胖子落了单,他是玄武堂的一名副香主,姓赵,手中使的是一把纯钢朴刀,眼见小顾向自己飞掠过来,一式“无边落木潇潇雪”横扫而出,招式威猛、霸道,隐然有开碑裂石之威。
    小顾前掠的身子倏沉,整个人完全贴到地面,待到朴刀从身上扫空的时候,人又倏地一弹,就像踩在弹簧上猛然跃起,他已抢进赵香主的中门,手中之刀犀利无比切向他的左颈。森寒的刀光映得赵香主须眉皆蓝,甚至可以折射出他眸子里的惊惶和恐惧。
    就在这时,他的腋下忽然钻出一个人,一个矮小瘦削的人,这个人躲在赵香主身后,甫一出现,双钩便已锁住了小顾的刀。
    这个赫然是跟小顾打过照面的陈香主。
    这个人老奸巨滑,智远谋深,他手中没持火把,故意躲到陈香主身后,而陈香主的火把前持,小顾迎面而来,自然是耀目生花,看不清火把后的情形。本以为必杀必中的一刀竟被锁住,小顾愣了愣,但这也是极短时间的事,他手腕一拧,一挑,锁势顿缓,他抽刀而出。
    天上地下,还没有人的钩能锁住他的刀。
    可就在这时,风碎云的枪到了。
    这一枪刺得诡异而迅捷,完全没有利器应有的破空之声。
    小顾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袭来。那种感觉犹如裸身站在严冬的劲风里,是一种椎心刺骨的寒,一种深入血肉筋骨的冷。
    他怪叫一声,手中的刀脱手向后飞出,身子诡异地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侧空翻了出去。
    他险之又险地避开这枝要命的枪,却没有躲开赵香主那柄重又劈来的“一刀斩。”他闷吭一声,两个起落,人又蹿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不知何时,落地的火把竟把地上的陈年积叶和腐草点燃了,熊熊地燃烧起来,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残余的三十多人站在风口的方向,望着前面翻滚咆哮的焰火,比肩而立,生平初次体味到惨败的沉痛。夜色仍黑如燕翅,浓暗似血,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是进,是退?
    难道就此揠旗息鼓、鸣金收兵,任由那受伤的敌人恢复重创卷土重来?
    可是敌暗我明,却又损兵折将,如果鼓起余勇再战一次,这究竟是杀敌的机会还是敌人杀己的机会?
    风碎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犹豫和迷茫。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目光透过重重夜幕,瞥见自浓烟边缘处踉跄地奔出一个人来,顺势一滚,滚入浓黑的夜色中。
    他动作极快,顺手夺过五枝火把,奋力掷出,这一次他没有跟进,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
    人的目力明于火前,瞽于火后。
    五支火把像标枪般掷出,燃烧的火焰被无阻拉长,一如慧星的尾巴,又灿若流星般地撕破黑暗,远远地落在十几丈开外。
    偃卧在荒草间的那人一个翻滚,滚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
    他的动作迟缓,呆滞,他毕竟负了伤。
    风碎云摆手喝止了部众,独自一人跃出,几个起落间,便已瞧准那人的藏身之地,四处皆是死角,这一次不会假了,他锁定目标,又是一枪刺出。
    这是他全力以赴的一枪,刺得坚决、果断,隐含着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豪气和霸气。
    如果前面是山,他就刺向山;如果前面是水,他就刺向水;如果前面是厚重的云幕,他就刺裂云幕,撕扯出一方晴朗的天;如果前面是不死不灭的太阳,他就刺碎太阳,化做宇宙间的流萤。
    这一枪,碎云,裂日。
    这一枪真的叫碎云裂日枪。
    这一枪,是他枪法中的精萃,枪法中的枪法,精萃中的精萃。
    就在这时,他的斜下方掠起一道刀光。
    普通的刀,普通的刀光,不普通的是刀光的速度、刀光奔袭的方位以及对时间拿捏的火候。
    如果形容他的人像一条扑食的猛虎,那么枪便是虎的爪、虎的牙,来人让过他的爪和牙,偷取他柔软脆弱的腹部。
    他的空门大露,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前面,待到惊觉的时候,回枪已是不及,刀光瞬间隐没在他的身体里,等到刀光再现的时候,已到了他身后。
    漫天的血雨洒落在陈年的枯叶上,他的人也和枯叶一样,变得毫无价值。
    小顾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右手提着一把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雁翎刀,手一抖,刀尖上的血珠滴滴溅落。他转首向石后道:“可以出来了。”
    石后站出一个人,金多花。
    他竟以金多花为饵,诱杀了风碎云。
    小顾左手握住金多花的手,大步走向人群。
    人群一阵骚动,步步后移。
    小顾厉喝一声:“滚。”
    这一句犹如特赦的皇命,卫士们如鞭打的牛羊一样亡命而逃,爬上船,落帆转舵,丧家之犬一样地逃离。
    小顾寻来自己的刀,和金多花也爬上了一只船。一爬上船,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栽倒在船上。
    他的后背已被血染红。
    金多花惊呼一声,抢过去,扯掉小顾的衣裳,但见小顾背后刀口肌肉翻卷,露出白森森的肉碴,鲜血不绝地涌出,她手忙脚乱地翻遍小顾的衣服,好容易找到一瓶金创药,涂在伤口上,脱下外衣,撕扯成布条,紧紧地缠住伤口。
    多年来独立的生活锻炼出她麻利的手脚,也培养出女人的天性——照顾别人。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良久良久,小顾才悠悠醒转,看着金多花在执桨催舟,并关切地看着他,一脸焦急。一看到他睁眼,她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你醒了?”声音满是喜悦。
    小顾点了点头。
    “疼吗?”
    小顾又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金多花绷紧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你比牛还结实的样子,用棒子打上三天也不会死的。”
    小顾叹了口气,“人都说好人不长寿,坏人活不够,我又不是好人,怎么会短寿呢?何况我天生就是遭罪的命,罪还没有遭够,阎王怎么好意思召见我?”
    金多花笑了,“想不到你这个人倒有自知之明。”
    小顾道:“一个人可以不了解别人,但千万不能不了解自己,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了解别人,最多不与别人共事,不了解自己,便要做出力所不逮的蠢事。”他忽然想到了风碎云。
    金多花不同意:“一个人可以没有自知之明,但千万不能不了解别人,因为别人只会诬陷你、迫害你,而你自己却不会。”她忽然想到了叶神医。
    不管怎样,这噩梦般的经历总算过去,他们都还活着。活着永远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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