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萧虎带着萧家商队入了延兴门后,一位萧家的老人等在城门内,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事,被他看在眼里。
萧虎笑眯眯道:“叔儿,这趟我可是没耽搁,麻利儿把货带回了,就这一天一晚的时间,从河州把货拉回来,可不容易,回头您可得跟老爷表彰表彰我,让我也多带带队!”
萧叔是萧家的老人了,商队的人见了他也都逐一请了个安,萧叔扫了萧虎一眼,“是谁让你插的队。”
萧虎嬉皮笑脸起来,“我要是不插队,今儿这长的进城队伍,还不知排到几时!我还不是为了及时把货送进城吗!叔儿,您还是太古板,城头那些伙人,哪个不是给点钱就能打通的,何必费那事!”
萧叔脸色越来越冷,哼了一声:“萧家生意做了几十年,可不是靠你这点小聪明才在长安活下来。”
萧虎耷拉下脸,满胸闷气,“您是我亲二叔,我阿爹死后,您也养了我几年,怎么就如此看不惯我,我做啥事您都不满意,要不是您老在老爷面前埋汰我,老爷也不至于今时今日才提拔我当领队。我这头一遭带队,不也是给您长脸吗。”
萧叔恨不成钢的叹了一声,背在身后的手抬起挥了挥,“行了,你赶紧把货送去鸿胪寺,老爷此番可是花了大的人力和财力才拿下鸿胪寺晚宴的生鲜的配送,今儿这单更是要紧。”
“您不一起?”萧虎问。
萧叔道:“今儿的宴席,鸿胪寺给萧家发了赴宴贴。街上人多,老爷不放心,让我回家接上夫人和二夫人,并把孩子也带上。”
萧虎愣了一下,“怪不得刚才看到三爷在城外,可是老爷请了三爷赴宴?”
萧叔沉默的看了一眼城门口,没回答萧虎,只催促着他们离开。
安邑坊萧家大门口停着两架豪车,大嫂冯四娘带着两个孩子乘了一架,萧宴池的二嫂连亦兰亦带着两个孩子乘了另一架,正等着萧叔。
从妇人到孩子无不是打扮得体体面面,尤其冯四娘面靥如花,满脸掩不住的春光。
长安商贾成千上万,胡人汉人谁不想挤着接上官府的生意,而今他们也跟着沾了光,受邀进鸿胪寺与宴,街坊邻里多的是艳羡的眼神。
冯四娘嫁来萧家七年,总算觉着自己扬眉吐气了一回。
“阿娘,阿娘!咱们怎么还不出发。”
“阿娘,阿娘!今儿是不是能看着大象?”
冯四娘捂了捂太阳穴,“不许吵,今儿可是进的大官府,可不兴吵闹,阿娘怎么和你们说的,你们要是乖乖听话,表现比珍儿,霖儿出色,这个月内你们想吃什么,阿娘都给你们买!”
相比冯四娘的马车,连亦兰的马车上,两个孩子都乖巧安静的坐着。
“阿娘,神象能听得懂人话是吗?”连亦兰五岁的女儿天真问道。
连亦兰温柔摸了摸女儿的头,“珍儿想对大象说什么?”
珍儿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我想带它回家。”
她哥哥霖儿抱胸老成在在道:“傻子,大象怎么能听得懂你的话。那是安国人的象,要说也该说的是安国语。”
珍儿瘪瘪嘴,眼泪夺眶而出,“三叔告诉我,大象是神的使者,它能听懂所有语言。哥哥,三叔怎么会骗我呢。”
七岁的霖儿歪了头,不服气,“三叔怎么可能告诉你,却不告诉我。”
“三叔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珍儿也有点不服气,小声反驳道,秀气的小脸扭进连亦兰的怀里。
连亦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的两个孩子从小就对萧宴池这位三叔敬仰不已。
二人总为此争风吃醋。
要说两个孩子统共和这位三叔也才见过不到十回面。就连她这位二嫂,也对这位三弟知之甚少。
连亦兰不禁想起前日,老太爷大发雷霆,弄得一家子人饭都没吃好。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回来的消息,说三弟在老宅养了个女子,这女子还是南曲名妓谢红玉的女儿。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清不白。
老太爷最重门第家规,如何容得下一介妓子生的女儿?哪怕不进萧家的门,沾上边儿也不行。
四娘近来因买波斯胭脂一事和兄长大闹一场,惹得老太爷不痛快,于是自告奋勇去了一趟蓝田乡。
奇怪的是昨儿四娘回来跟老太爷交代时,极隐晦的替谢红玉女儿帮了一句话。
后头四娘便迫不及待回了房,在房里捣鼓起新买的那几盒波斯胭脂,今早还拿来她房间,让她试一试,她还以为四娘又花钱买了新胭脂,成色香气一见便知价格不菲,不免说了说四娘,真是舍得掏钱,不怕老太爷得知后发怒。
四娘才告诉她,手里的是她买的波斯胭脂,只是新得了妙法,将波斯胭脂重新蒸过一次,效果便大为不同。
冯四娘藏不住事,连亦兰追问,四娘才说了实话。
连亦兰下意识觉得,谢红玉的女儿不简单。
萧叔往门内望了一眼,犹豫不决。
“萧叔,可是还有什么事?”连亦兰看到,坐在马车上询问。
萧叔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道:“无事。两位夫人要是都已然准备好,那咱们就出发吧。”
他原想是否进去和萧家太爷说一声萧宴池和谢红玉女儿入城一事,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他远观萧宴池和谢红玉女儿之间不简单,还从没见过萧宴池亲近过哪个姑娘。
.
沈时绾进城后就戴上了帷帽,多少还是担心被奎三的人认出。
在长安,不论庶民还是官宦,不论男女,对帷帽和幕蓠都痴迷不已。这种帽子源自西域胡人的传统,原是拿来遮蔽阳光和风沙,传入长安后风靡一时。
从延兴门到鸿胪寺策马需半个时辰,途中必得绕过平康坊。坊内的东迴三曲之地是京都最大的温柔乡,上至豪门公卿,达官显贵;下至穷酸举子,平常百姓,莫不荟集于此。
行人骑在马上,可看到高高的坊墙之内霄台林立,红楼万千。每当长安城宵禁开始时,城内逐渐安静,唯独这座平康坊花灯如昼,歌笑喧哗。
和夜晚相比,白天的平康坊少了几分喧呼,多了几分清净。偶有几声抚琴弄乐之声从坊墙内飘出来,丝丝靡靡,撩拨人心。
平康坊正门前就是皇城大街,紧挨着勤政务本楼和兴庆宫,据说皇帝常站在楼上俯瞰坊内歌舞繁荣的景象,逢大型庆典还会请来南曲内大有名气的官妓入宫献技。谢红玉就曾入过两次兴庆宫。
因此长安的富人们不仅仅喜欢夜宿平康坊,还爱在特殊的日子,花大价钱邀上里头的姑娘赴宴游街,又或是踏青郊游。请的姑娘头面越大,面子也越足。
这一路上过来,无不是赶着到含光门看神象的百姓。
达官贵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邀上美人相陪,三三两两又或一群人驱车往含光门赶去。
平常觉得宽阔的长街也变得拥堵不堪,附近的候卫几乎倾尽而出,在街上维持着秩序。
好不容易挤到了含光门,隔着拥挤的行人,沈时绾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百姓在欢呼,不时听到神象仰鼻长啸声,响彻含光门。
举着风车和糖人的小孩儿被父亲高高举在头顶,欢欣鼓舞,“阿爹,神象喷水了!”
萧宴池拉着沈时绾要去找一个高地,谁知沈时绾反而带着他往人挤的含光门走,“我想近距离看看神象。”
萧宴池可不觉得沈时绾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护着她往人堆里挤。
好不容易挤出一条缝,挤进了内圈,内圈围观的多是一些富人的小车,男女男女穿锦着绣,洒着五彩缤纷的绢花,漫天绮丽。
十二头白色的神象个个都体型庞大,正在安国训象师的指挥下做着各式各样的动作,引得长安男女欢呼叫好。
他抬头看向含光门,城楼上密密麻麻也站满了人,均是一些朝官带着安国使节在欣赏这般热闹的场面,欣赏长安城的繁华。
含光门内便是皇城,一入含光门,右侧便是鸿胪寺和鸿胪客馆。
又因含光门离西市较近,这道门便成了整个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
此时整个含光门前汇聚了不下上万的人口,近有四分之一都是穿着异域服饰的外族人。汉人,官兵,奴仆,僧尼,商贾,汇成了长安繁荣景象。
而在这一堆人中,萧宴池一眼看到了萧家的车马。
沈时绾左看右望,她似乎在找什么。
萧宴池出现这会,萧叔也一眼看到了他。
就在这时,沈时绾的目光凝聚在一个地方。
含光门前的神象表演恰好接近尾声,安国的人在候卫的指引下,欲将十二头神象驱赶进一旁的布政坊。
此时围观热闹的百姓也都要带着一日的高兴掉头离开,本就拥挤不堪的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
突然其中一头神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挣脱开牵引绳索,甩着肥大的耳朵,跺着厚大的脚蹄子,往人群方向撒开了狂奔。
“不好——快拦住!”
侯卫们惊呼一声。
|各种黑科技软件,破解软件,好玩的软件,尽在微信公众号:;有你想要的一切。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