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楼月卿离开德宁城踏入东宥疆土的同时,便听到了南宫翊回到上原城的消息,不由一阵诧异不解,这个时候,南宫翊伤势怕谁刚能下床,应该静养才对,急着赶回东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粮草被烧的事情?
不过楼月卿也顾不得南宫翊的事儿,和莫离分开两路,再协同她那些驻留在东宥边境城池的人寻找萧倾凰和容六月的下落。
南宫翊伤势虽有所好转,可还不宜奔波劳累,他原也打算好好静养,一切等痊愈了再说,可是回上原城调查粮草被烧之事的曹寅派人传来消息,说烧粮草的人抓到了,且告知烧粮草的是楚国摄政王妃,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女孩两个婢女,他虽然纳闷不解,毕竟粮草被烧的时候,德宁城一战刚结束,楼月卿既然参与了作战,断不可能分身前往上原城烧粮草,可是曹寅让人传来的消息中却一口笃定那个人和楼月卿长得一模一样,他哪里还坐得住,收到消息当即顾不上军中事务和他的伤势,带着护卫回了上原城,因为伤势不能策马,他便坐马车,日夜兼程跑了两日才到。
可因为一路颠簸,到的时候,他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结痂愈合的伤口被扯裂,又因为太过匆忙没有带上太医,而他又命令手下一直赶路不许停下耽搁,所以没法找大夫看,便没有理会,任由伤势恶化,下马车的时候,伤口已经沁出脓血,脸色苍白的厉害,险些站不稳。
来接他的曹寅见他脸色如此难看,伤口处的衣服上沁着血,身上浓浓的脓血腥臭味,脸色大变,当即扶着南宫翊道:“陛下,您的伤势……属下立刻去给您传诏太医,您先等一下!”
南宫渊捂着伤口位置,面色苍白眉头紧拧,牙关还紧咬着,显然是伤口很痛,可还是制止了曹寅去找大夫,咬牙道:“这个先不急,她人呢?”
曹寅一愣,随即面色一急:“陛下……”
南宫翊态度有些不耐烦,声音冷了几分:“朕问你,她人呢?”
曹寅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她们……”
见他忽然犹豫着欲言又止,南宫翊眼眸微眯:“嗯?”
曹寅硬着头皮回禀道:“贵妃娘娘不知如何听闻此事,前来把人带走了,如今人在清澜庄!”
南宫翊听言,神色一愣:“沈静兰?”
“是!”
南宫翊面色大变,当即追问:“她把人带走多久了?”
“刚带走没多久,还不到一个时辰!”
南宫翊听言,哪里还顾得上斥责曹寅,当即赶往素有上原城第一庄园美名的清澜庄,就在上原城东边的城郊。
南宫翊这次御驾亲征,沈贵妃也跟了来,坐镇后方帮忙调配粮草补给军需,因为清澜庄是上原乃至于周边几座城池在内最豪华精美的庄园,是东宥西境名门庞家的产业,沈贵妃也暂住这里。
如今的清澜庄,内外层层把守,森严堪比宫廷。
南宫翊赶到清澜庄的时候,正看到那样惨烈的一幕,昏暗潮湿的地下牢房内,一个女人被悬挂在刑架上,满身血迹狼狈,人已经奄奄一息,而一个衣着华丽高贵的女人正手执刑鞭,仿若用尽全力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身上抽打着,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小小的人,不过相比被挂在刑架上被抽打的奄奄一息满身血迹的女子,那个孩子倒是还好好的,只是昏睡着。
南宫翊看到这样一幕时,目眦欲裂,当即破声厉喝:“住手!”
抽打的动作一顿,所有人纷纷看了过来,沈贵妃也一脸阴沉不悦的看过来,正要发怒,看到是南宫翊时,面色大变。
“参见陛下!”参差不齐且带着慌乱不安的请安声响彻整个地牢。
南宫翊踉踉跄跄的走到地牢内,看着刑架上被打的满身血痕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已经昏迷过去的人,脸色难看的厉害,眼底满是不忍和心痛。
他想伸手去触碰,可是伸出的手隐隐颤抖着,竟好似怕再伤到她而不敢触碰一样,扶着南宫翊的曹寅见状,当即对一旁沈贵妃的侍女厉喝道:“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两个侍女连忙起身将刑架上的人放下。
南宫翊缓缓转头,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沈贵妃,眼眸微眯,眼底满是戾气和怒火:“沈静兰,你好大的胆子!”
沈贵妃面色白了白,眼中满是慌乱不安,可垂眸想了想之后,眼底的不安和担忧尽数敛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淡定,她缓缓站起来,不慌不乱的看着南宫翊,神态自若的问:“陛下这是何意?楚国混入奸细烧我军粮草,如今既然抓到了,臣妾不过是在审讯罢了,不止陛下为何如此生气!”
南宫翊冷声道:“是审讯还是泄恨,你心里比任何人清楚,朕现在没有心情理会你,你最好祈祷你未曾伤及她性命,如若不然,朕活剐了你!”
说完,没理会她因为她的话而瞬间苍白难看的脸色,吩咐一旁的人把一大一小扶起来带走。
看着南宫翊就这样把人带走,沈贵妃身形一颤退后了一步,若非侍女及时扶住怕是要倒下,而她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似的,面色惨白。
片刻之后,她眼中哀伤受挫的神情散去,眼眸微眯,眼底仿佛淬了毒一般,一片阴鸷狠毒,杀气涌现,吐出的声音也仿佛厉鬼的声音一般,吓人。
“楼、月、卿……该死……”
夺她所爱,毁了她和她的家族,害死了她所有的亲人,让她流落至此还不够,现在连他也夺去……
贱人!
南宫翊将人带回早前就安排打扫给他住的地方后,立刻让太医给她诊脉。
太医诊脉后,想了想,回禀道:“陛下放心,这位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上多处皮肉伤失血过多,加上本身中了软筋散,这才昏迷不醒,待臣开了药给她喝下,最多明日便可醒来,只是这伤势不轻,需要好好养些日子了!”
听到她无性命之忧,南宫翊松了口气,随后神色微动,眯着眼追问:“软筋散?怎么回事?”
太医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倒是一旁的曹寅上前禀报道:“回禀陛下,是属下给她们下的软筋散,因为她们身怀武功,被转后数次想要逃走,属下又怕伤到她们,只好出此下策!”
南宫翊蹙了蹙眉,倒是没责怪曹寅,而是眸色复杂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满身狼狈的人片刻,才吩咐道:“让人给她清洗一下,清理伤口上药!”
“是!”
南宫翊这才转身就要出去,曹寅忙提醒:“陛下,那个孩子……”
南宫翊一顿,这才想起了还有一个孩子,垂眸思索片刻,他提步走了出去,往隔壁房间走去。
容六月虽然看起来人丝毫未损,但是却昏迷着,南宫翊看着床榻上小小的孩子,看着她那张与她母亲极度相似的小脸,眸色渐深情绪难辨。
静静地看着片刻后,他吩咐曹寅:“叫太医过来给这孩子看看!”
曹寅忙去隔壁把太医叫过来,曹寅出去后,没有人搀扶,南宫翊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他强撑着才没有倒下,缓缓走到床榻边坐下,凝望着那张稚嫩却极度相似的小脸,怔然出神。
太医很快被曹寅带过来,一进来南宫翊便吩咐他诊脉,太医不敢耽搁。
片刻之后,太医诊脉完毕,南宫翊才淡淡的问:“如何?”
太医回话道:“陛下宽心,这孩子只是中了软筋散,药劲过后便会醒来,不碍事的!”
南宫翊听言,转头看着曹寅,曹寅硬着头皮道:“贵妃娘娘强行把人带走时,她们都是昏迷的,想来娘娘忙着拿摄……卿颜郡主泄恨,还未来得及对这个孩子做什么!”
南宫翊听言,蹙了蹙眉,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一阵不适的皱了皱眉,面色一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衣服上的脓血愈发多了。
曹寅忙道:“陛下,现下您脸色很难看,伤口怕是再不处理就麻烦了,您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
南宫翊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任由曹寅扶起来,去处理伤口。
当解开身上的衣袍,看到身上原本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发炎溃烂流着脓血的样子时,南宫翊倒是没说什么,面色的一片寡淡,只是靠在那里眯着眼,任由太医处理,太医碰到他的伤口,清理伤口上的溃烂皮肉很痛,可他却从始至终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仿佛他没有感觉似的。
可等伤口处理好,太医为他包扎完毕的时候,他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如同一张白纸,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呼吸浅弱平稳,一动不动。
沈贵妃来的时候,被外面把守得侍卫拦下了,她当场发怒,强令那些侍卫让开,那些侍卫得了南宫翊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尤其是沈贵妃,哪里会放她进去,沈贵妃耐性全无,当即召出暗卫强行把他们弄开。
可是暗卫刚召出来,还未动手,曹寅就出来了。
“住手!”
所有人看向门口,沈贵妃也看了过去。
曹寅缓缓走来,在沈贵妃前面站定,不卑不亢的揖手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沈贵妃问:“曹寅,陛下呢?”
曹寅道:“回娘娘,陛下在里面,不过陛下现在不想见您,娘娘请回吧!”
沈贵妃面色一变,羞怒厉喝:“你放肆!”
曹寅微微低着头请罪:“贵妃娘娘恕罪!”
沈贵妃咬牙道:“你让开,本宫要进去看陛下!”
曹寅挡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看着她沉声道:“娘娘,卿颜郡主和那个孩子还在昏迷,郡主被您伤得如此重,陛下的怒火之盛前所未有,您若是进去,陛下震怒责问,怕是您受不住,所以请娘娘回去吧,等陛下气消了再来!”
沈贵妃怒极反笑:“怎么?难道你以为陛下还会为了那个女人杀了我不成?”
曹寅反问:“难道娘娘以为陛下不会?”
沈贵妃面色大变。
曹寅淡淡的道:“娘娘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在陛下的心目中卿颜郡主占据着何等地位,属下以为,娘娘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心该明了才对,这次的事情陛下已经震怒,娘娘现在该做的不是让陛下更生气,而是趁陛下还未顾得上问罪您之前,想想该如何收场!”
沈贵妃一时气结,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今日这样做已经惹怒了南宫翊,南宫翊必然不可能就此罢休,只是现在他还顾不上责问她,可等他想起来,她必然吃不了兜着走,她现在该想想如何将此事化解,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她那么多年的陪伴和帮助,在他心中竟然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一根汗毛……
曹寅微微低着头,语气不失恭谨却也不见卑微,淡淡的道:“娘娘,您请回吧!”
沈贵妃狠狠的看了一眼曹寅,拂袖打算离去,可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曹寅,问:“陛下伤势如何了?”
曹寅如实道:“陛下赶了两日的路回来,伤势恶化加重,不容乐观!”
沈贵妃听言,眸色微动,但是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曹寅目送她离开,才对守在门口的侍卫淡淡的吩咐:“好好守着,谁也不许放进去!”
“是!”
曹寅这才走回去。
南宫翊没有昏睡太久,午夜的时候便醒来了,醒来后没多久,就听见一阵阵不小的动静,叫嚷的,骂人的,砸东西的,一直不停歇,在南宫翊询问的眼神下,曹寅只好硬着头皮禀报:“陛下,那个孩子醒了,正在闹!”
南宫翊挑眉:“那她母亲呢?”
“郡主尚在昏迷,太医说她身上伤得太重,怕是要明日才能醒来!”
南宫翊点了点头,想了想,淡淡吩咐:“扶朕过去看看!”
“看谁?”
“孩子!”
曹寅忙扶着南宫翊走出房门,去了安置容六月的房间。
容六月醒来有好一会儿了,因为一醒来就各种闹腾,侍女们看不住她,曹寅只好把她关在房里,门打开的时候,南宫翊还未走进房内,迎面而来便是一个瓷器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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