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温贵妃入宫的第二年就有孕,然而,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因为贞德帝,也就是他那个弟弟的余势作祟,暗中策划了一场刺杀,温贵妃因此被误伤,六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温贵妃也因此大伤身子,再无怀孕的可能。
这是他对温贵妃最深的愧疚,也因此,这些年,对她格外宽厚敬重,后宫大权都交给了她,她也从不让他失望,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对待那些后宫妃嫔和他的儿女,也都不曾有过偏颇,从不曾伤害过谁。
楼月卿淡淡一笑,轻声道:“温母妃入宫十几年了,膝下无子,唯有抚养了珂儿可作慰藉,固然父皇能保她一世平安善始善终,可是父皇,她毕竟出身温家,怎么可能看着温家出事而无动于衷?这次的事情温家错了,哪怕抄了温氏一族也合乎常理,可是您就算不看在皇祖母的份上,也要看在她的份上,对温家稍微宽宥!”
闻言,萧正霖倒是未曾反驳,沉吟片刻,歪着头看着楼月卿,含笑问:“你怎么就以为朕不会放过温建廷?”
温建廷,便是淮阳侯之名。
楼月卿笑意渐深,眉梢一挑:“那父皇这话的意思,是会放过他了?”
萧正霖不置可否。
一开始或许当真是萌了杀意,但是,他并非冲动之人,否则当即就下旨把温家人下狱,处死温建廷了,只是,终究是此事太过,难以容忍,毕竟他哪怕不喜欢如妃,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这种事情如何忍得?
只是,因为他的母后乃温家女,也因为温贵妃的存在,对温家,只要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他都不会赶尽杀绝。
楼月卿见萧正霖不曾反驳,便了然于心,淡笑道:“看来父皇心中已有决断,如此,儿臣今日是多此一举了!”
她其实不需要进宫来的,她了解她这个爹,萧正霖与温太后母子关系十分好,又对温贵妃心怀愧疚,自然,只要温家不是谋反叛国的大罪,他都会留有余地,而温家也不会有胆子敢犯这些事儿,所以最多不过革职免爵罢了,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萧允珂找她,她自然不能不来,萧允珂一出生就养在太后膝下,太后薨逝后,就是温贵妃亲自抚养,对温家,也自然比旁人多了一份亲厚,温家出事,萧允珂岂能安心?
此事到此为止,萧正霖不再多言,反而问起了萧倾凰:“凰儿伤势如何了?毒可解了?”
楼月卿闻言一愣,随即面色淡淡的回答:“伤好了些,毒还没解,萧以恒说,得等她伤势痊愈才可解毒!”
萧正霖神色微动,倒是沉默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无法面对这个女儿,而萧倾凰也不愿再见到他这个父亲,所以,他并不太愿意提及这个女儿。
楼月卿忽然意味深长的笑着开口:“不过,我倒是在舅舅的别院中,见到了一个人!”
萧正霖看着她,沧桑的眼眸微动,剑眉微拧。
他猜到了楼月卿说的人是谁,也一点都不惊讶,显然是知道的。
楼月卿望着萧正霖,笑的寡淡:“父皇不问问她好不好么?”
萧正霖略显沧桑的眼眸间划过一抹沉痛与晦暗,随即消弭无踪,只剩下淡漠,道:“她好与不好,都与朕无关了!”
楼月卿闻言,眉梢一挑,有些吃惊不解。
看萧正霖这个意思,再看他的神情,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萧正霖是恨景媃的,因为提起景媃,他的眼中,爱恨交杂。
楼月卿想了想,定定的看着萧正霖,试探着问:“萧以恒跟我说,她昏迷了十八年,这事儿父皇知道么?”
萧正霖闻言,面色一惊,诧异的看着她。
楼月卿淡笑:“看来父皇不知道啊!”
萧正霖眸色深深,面色复杂,静默少顷,如实道:“朕这些年并不知道她的状况,不过她回来的事情,你舅舅告知了朕,朕只知道她回来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些年她销声匿迹,他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
他以为,她离开了他,定然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她曾经最喜欢的自在的生活,或许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昏迷了十八年,十八年……
景阳王只告知了他,说景媃回来了,身体不太好,在景阳王府的别院住着,其他的并未多言。
他也没有在多问,毕竟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瓜葛了,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她,伴随而来的,便是痛苦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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