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离开王府就进宫去了,不过还好,他并未留宿宫中,但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楼月卿已经睡下了,他在床榻边坐了好一会儿,凝视着她的侧颜好久,才站起来离开了房间,不过,他并未离开,只是上了水阁的二楼。
楼月卿其实没睡着,在他站起来走向门口的时候,就睁开了眼,只是因为她背对着门口,且一动不动,所以容郅并不知道。
她睡不着,其实她已经躺在床榻上两个时辰了,可是却了无睡意,一直清醒着。
不可否认,她很想回去,也是一定要回去的,那是她最眷恋的地方,尽管她这一生的不幸都源于那个地方,尽管那个地方充满了罪孽和仇恨,可是,那也是她记忆中唯一的净土,她所有的纯真和快乐,都留在了那里。
然而,她也不想回去,不想和容郅分开,哪怕只是短暂的,不想打破自己历经沧桑换来的幸福,不想容郅不开心,而且,她并非傻子,有些事情,她并非察觉不到,只是不愿多想,她知道的,或许,她若回去,承受的,将是她无法想象的,她已经怕了,也累了,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与璃国从来没有任何关系,宁愿自己,只是楼月卿。
可是,她还有一个名字,叫萧璃玥,是北璃最尊贵的公主,这样的一个身份,注定了她这一生的命运,和北璃息息相关,逃不掉,躲不开。
所以,她不能不回去,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那些为她而死的人。
这一夜,她睡不着,而在楼上的容郅,也一样一夜无眠。
一连几天下来,她都见不到容郅,因为每天容郅都没有和她一起睡,而她白天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晚上她睡了,他才回来,仿佛,他是刻意避开她,不过他也并非完全不理会她,每天晚上他回来,总会在她床榻边坐好久,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她也都知道,只是,佯装睡着从不点破。
他是真的不想她回去。
不想与她分开倒是其次,毕竟她回去了他也并非不能去找她,或者,他也可以与她一起回去,他只是害怕,害怕她承受太多,害怕她再次受到伤害,她已经受了太多的不公和磨难,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和命运对抗,如若让她回去,等她知道她这二十年来所承受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该是何等的绝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天,两人仿佛在各自倔着,都不肯退让。
直到第七天,北璃再次传来消息,已经确定了册立太子大典的吉日,就在一个半月后,也就是三月十六。
楼月卿收到尉迟晟的飞鸽传书后,沉默了好久,当夜,容郅回来,一如既往的进房坐在她身边,待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为她掖好被子起身打算离开,然而,他刚站起来,手忽然被紧紧地拉住。
他脚步一顿,低头一看,随即蹙了蹙眉,转头看着她。
只见她已经坐了起来,双目清明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哪有一丝刚睡醒的样子,分明就是没睡。
所以,她在等他?
所以,这些天他每次进来坐着,她都是知道的?
剑眉紧拧,他目光晦暗的看着她,随后,淡淡的说:“早些休息!”
说完,就想抽出手来离开。
可是她抓得紧,死活不让他挣开,容郅掰了掰,掰不开,便也由着她。
只是,一张脸依旧绷着。
静静地看着她,抿唇不语。
楼月卿仰头看着他,目光微闪,抿唇道:“我……想和你聊聊!”
容郅一愣,随即立刻道:“有事明日再说!”
说完,就要抽手离开。
“不要!”楼月卿不让他走,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瘪声道:“要是现在让你走了,明天肯定见不到你,你都六天没理我了!”
容郅闻言,一阵好气:“你不也没理我?”
楼月卿撇撇嘴,她倒是想理他啊,问题是,白天见不到他,晚上又不想低头。
毕竟这次,她不能退让,所以,只能一起倔着。
容郅冷哼,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回璃国的事情免谈!”
很多事情,他都由着她,可是有些事情,对她会造成伤害,他不可能还是让她胡闹。
楼月卿:“……”
撇撇嘴,她低声道:“我今天收到消息,三月十六,是册封典礼!”
如今已经是正月末,一个半月,很快就会过去。
容郅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冷:“所以?”
楼月卿声音有些低:“所以我想……”顿了顿,她仰头看着他,轻声道:“过几天就启程!”
容郅眸色一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阴沉的看着她一眼,便直接挣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楼月卿连忙叫住了他:“容郅你站住!”
他顿足,没回头,背影有些僵硬。
楼月卿坐在榻上,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哽声道:“你应该明白的,这些事情是我的心结,我的执念,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否则我这一生,都将背负着遗憾度过,你……真的忍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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