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璃国若是无条件撤兵,尚有一丝余地,她尽力挽救,如若不然……
萧以恪闻言,蹙了蹙眉,沉思片刻,才看着楼月卿沉声道:“无忧,你该是很清楚,现在的楚国,没有这个实力!”
尽管容郅足智多谋,也做不到。
璃国军事力量是数十年累积的实力,是四国之中最强的,楚国就算倾全国之力,也不一定可以做到,何况,如今楚国内部不稳,西边又和魏国交战,还得防着国内有人趁乱夺权,这个时候,抵御璃国入侵还行,想要反击璃国,不可能!
然而,楼月卿对此不以为然,挑挑眉,苦笑着反问:“不是还有我么?”
萧以恪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楼月卿笑了笑,意味不明的道:“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不是么?”
她说过的,只要她愿意,她想要璃国的江山便可以得到。
萧以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沉声道:“你疯了!”
两国交战,她选择了楚国,虽然让他难以置信,但是,他还能理解,但是,为了楚国而亲自对付璃国,这样的做法,他无法接受。
楼月卿苦苦一笑,自嘲道:“就当做是我疯了吧,事到如今,我已经别无选择,二哥知道的,如果璃国再不撤兵,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等容郅养好伤,调兵反攻,我亲自颠覆璃国的江山,要么璃国继续攻打楚国,我就守在这里,用我的命誓死守着,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左右也就是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我十几年前就该死了,如今不过是多活……”
闻言,萧以恪脸色阴沉的厉害,怒声呵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楼月卿顿声看着满眼怒意的他,抿唇不语。
萧以恪生气了,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说这些话,他很少会动怒,更是从来不会对她生气,从小到大,哪怕重话都不曾说过半句,如今,对于她这番话,特别是最后几句,让他恼怒不已。
可是,她还能如何?
如今的她,就像坠到了水底,还被两个巨石夹在中间,喘不过气,左右为难,仿佛要窒息了一样,这些不是气话,也不是自暴自弃,如果当真不能两全,她只能如此。
或许她会成为璃国的罪人,成为萧家的罪人,可那又如何?
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眼中尽是责备和恼火,楼月卿紧抿着唇畔,眼中满是倔强和坚定,似乎,并无惧于他的怒火。
萧以恪纵使很生气,可拗不过她,最终还是被她这个样子打败了,甚是无奈的叹了一声,目光甚是严厉的看着沉声道:“我会想办法劝父皇退兵,但是,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
楼月卿紧咬着唇,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萧以恪上前两步,将她搂在怀里,语气略慌张的低声道:“无忧,你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不知道你能活着二哥多高兴,所以,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哪怕是气话也不可以,你放心,二哥一定想办法劝父皇退兵……”
之前他或许没有办法可以劝说,但是如今,他有办法,一定可以让父皇下令撤兵。
既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又岂能会真的看着她真的死在这里?
楼月卿任由萧以恪抱着,即便是萧以恪极力压制,她也能感觉到萧以恪搂着她的手臂隐隐发抖,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慌乱和一丝恐惧,他在害怕……
怕失而复得之后,再面对一次得而复失。
和萧以恪分开后,楼月卿直接策马回了河渡城。
许是因为养了几日伤势有好转,或者是楼月卿的到来让他心情愉悦,容郅精神好多了,不过,还是不能下榻,除了他伤的严重不宜乱动之外,也是楼月卿勒令他不许下榻,他也听她的话,她不让他乱动,他便不乱动。
楼月卿去了厨房,亲自熬了清淡小粥,然后,亲自端进房间喂他。
对此,容郅显然很受用。
她一早就出了驿馆,两个时辰了才回来,然而,他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显然是猜到了。
楼月卿也不打算瞒着他,把空碗放下,她如实道:“我去见了二哥,他说会尽力劝我……萧正霖退兵!”
容郅丝毫不意外,而是静静的看着她,不语。
楼月卿眸光微闪,随即垂眸想了想,便低声道:“我知道这次璃国攻打楚国惹怒了你,如果你觉得他们退兵还不够,等你养好伤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以牙还牙罢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我都理解……”
想让璃国退兵,只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再继续看着两国厮杀,于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她没有资格让容郅也做出退让,这次的战争,死了太多人,那些人,何其无辜……
他是她的丈夫的同时,还是楚国摄政王,要对楚国的江山和子民负责,不可能为了她而不管这些。
容郅缓缓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楼月卿话音一顿,抬眸看着他,只见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她,苍白的唇微动,声音低哑无力的道:“这些事情,等璃国真的退兵再说吧!”
楼月卿愣了愣,旋即抿唇,点了点头:“嗯!”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璃国何时撤兵。
萧正霖收到了萧以恪的飞鸽传书时,正在和大臣们议事。
因为这段时间两国交战,所以,战报不停地传回,朝野上下也对此甚是关注,因为这几次战事都失利,且平南王和镇国将军接连受伤,所以,朝中几名武将皆纷纷请缨出战,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萧正霖一直坐在御案后面看着他们吵,也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喜怒难辨,就在一片争执之中,吕安疾步进来,将一个小竹筒递给御案后坐着的萧正霖。
萧正霖蹙眉接过,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面色微动,然后,直接把一众大臣和殿内的其他人遣退了,独坐在御案后面,静如磐石,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然后,站了起来,绕过御案,往殿外走去。
乾元殿和长信殿隔得不是很远,所以,没走多久就到了,这个时候的皇贵妃正在长信殿的花园里修剪花枝。
她腿脚不便,所以,整日待在宫中,不是礼佛就是打理花草,已经是多年不曾出过长信殿的门了。
没让人通报,萧正霖直接穿过大殿,往大殿后面的花园走去。
见他忽然出现,候在周边的几个宫人纷纷行礼:“参见陛下!”
皇贵妃闻声看过来,看到萧正霖,愣了一下。
萧正霖淡淡的说:“都退下!”
“是!”
宫人们退下后,萧正霖这才往皇贵妃这边走来。
皇贵妃放下手中的剪刀,含笑看着萧正霖:“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萧正霖没回答,走到皇贵妃面前,把手上的纸张递给了皇贵妃,淡淡的说:“恪儿传回来的!”
闻言,皇贵妃有些诧异,忙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下。
看完之后,她淡淡一笑,甚是无奈的道:“看来这次,陛下不撤兵不行了!”
萧正霖不置可否,只是叹了一声,沉声道:“她这性子,还真是像极了她母后!”
这破罐子破摔的性子,可不就是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么?
皇贵妃一怔,一阵恍惚。
可不是么?
默了默,皇贵妃才问:“那陛下打算如何?是下令撤兵?还是……”
萧正霖沉声道:“撤兵是肯定的,否则她若是真出个什么好歹,朕做的这些还有何意义?只不过……”
语气一顿,他眉头紧拧,面色凝重,忽然沉默了。
挑挑眉,皇贵妃问:“陛下是在想撤兵的由头?”
萧正霖叹声道:“总要圆了这一场戏啊……”
他当初以长乐为由发兵,如今总不能无缘无故撤兵吧……
如今天下人都看着两国这一战,若是无缘退兵,太过反常总归不妥。
皇贵妃了然,拧眉沉思片刻,眸光微动,忽然笑道:“陛下,臣妾倒有一计!”
萧正霖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哦,说来听听?”
皇贵妃莞尔一笑,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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