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曾经无比遗憾过,自己明明还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还是她在这个世上本该最亲的人,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果当年他没有失踪,他也许会和她曾想过,也许,他已经死了,他失踪的时候,才刚出生,还是那样混乱的时间,活着的可能不大;也许,他流落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平淡却富足抑或着贫困且简单的生活……
她早已做好了,永远没有机会与哥哥相认的准备,所以,从未奢望过,还能找得到他。
可如今,她终于找到了他,可是……
她宁愿永远找不到他,宁愿与他永远没有交集,她宁愿……他死了!
她沉默了很久,容郅坐在她旁边一语不发,只是握着她的手陪着她。
其实,容郅也震撼。
他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个哥哥,也没想到,这个哥哥会是景恒,还在这个情况下得知此事,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打击,而这个时候,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远不及静静地陪着她重要。
而她,虽然一直不说话,却静静地握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好像,她抓着的,已经是她的全部。
端木斓曦死了,她可以依赖的,只有他了。
忽然,她握着他的手动了一动。
容郅立刻看着她。
“怎么了?”
楼月卿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平静,她问:“容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容郅蹙了蹙眉,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了。
他也有过这样两难抉择的时候,不过,比起她现在,他的为难少了很多。
可她现在不一样,她和景恒之间,除了血缘的牵绊,还有杀师之仇,她那么在乎端木斓曦,端木斓曦却死在景恒手里,即使不全是景恒的错,可是,端木斓曦确实是死在了景恒的的手里,死于景恒的那一掌。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回答,问:“你想怎么办?”
这件事情,他不管站在什么立场,都没有办法为她抉择,其实,他也迷茫。
他也曾遇到过难以抉择的事情,可是他都不曾迷茫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在意别人的得失,也不会在意他自己的得失,毕竟他没有顾忌。
可如今,因为她这件事,他为难了,真的给不出意见。
她要为端木斓曦报仇,那是毋庸置疑的,他也知道,她的性子如此,这件事情不可能退让的,他也没想她退让,不想她忍着,只要她心里舒坦,报仇什么的,他都不拦着,可是如今,她要报仇的对象,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
楼月卿想了想,道:“你帮我叫莫离进来!”
容郅有些不解,不过,照她说的做了,出去叫了在外面候着的莫离。
莫离进来,福了福身,轻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楼月卿问:“景恒现在在哪里?”
莫离摇了摇头:“不知。”
自从把端木斓曦带回这里,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她们哪里还有心思打探景恒的下落。
楼月卿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抬头,看着莫离,目光和坚定,她道:“你去散个消息,就说端木雪凝有一个女儿,在我手里!”
容郅看着她,略有些吃惊。
莫离也随着一愣,楼月卿这样是打算……
“主子……”
楼月卿打断她,淡声道:“快去!”
她的眼神有些凌厉,莫离也只好点点头。
转身出去。
莫离出去后,容郅问她:“你真的决定了?”
楼月卿抬眸看着他,嘴角微扯,眼中有些湿润,带着一丝恳切,她很认真地道:“容郅,在我师父的血仇之上,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让我做出任何退让,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有和师父的死相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端木斓曦于她而言,真的很重要,甚至比景媃还要重要,养育之恩大于天,加上这么多年数次救命之恩,端木斓曦这是多年来为了她付出了所有,如今她死了,她救不了她,为她报仇,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知道端木斓曦临死前为何不让她报仇了,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就当,她的哥哥,早在二十四年前,死在那场宫变战乱中了,她这么多年,就没有奢望过他活着。
那就当他死了吧!
容郅闻言,目光复杂的望着她,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叹了一声,伸手抚着她的脸颊,目光极尽柔和,轻声道:“你可以报仇,我知道拦不住你,我也不拦你了,可是无忧,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要记着,不许逞强,你还有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说出来!”
他很清楚,以她的性子,这件事情是劝不了的,她既然决定了,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有时候,他真的不想她那么要强,不想她那么爱恨分明,不想她活的那么累。
对景恒,不管怎么做,她都不会好受。
楼月卿闻言,看着他莞尔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她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
第二天,老城主决定启程待端木斓曦回姑苏城,他还重伤未愈,本来大家都不肯,可是他坚持,无奈之下,宁煊只好陪着他回去了。
莫离想办法用药保住了端木斓曦的尸身,确保短时间内不会腐烂,等到老城主回到姑苏城,再把她放在寒玉棺,就可以永远保住尸身不腐。
他们准备了一辆空间极大的马车,把端木斓曦抬了上去,可以躺着她,还可以坐着一个人,马车临走前,楼月卿上了马车,拿着毛巾,把端木斓曦的脸,手,脚都擦了个便,然后,在马车上待了好一会儿,才下来。
她走到老城主和宁煊跟前,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路途遥远,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父子俩都点点头。
老城主看着她,神色复杂,道:“丫头,不管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都要三思,莫要让斓曦无法安心!”
楼月卿沉默。
好一会儿,她点点头:“我知道!”
老城主才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了。
宁煊上前道:“那我们先走了!”
楼月卿点头:“一路保重!”
宁煊点头,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容郅,后者不动声色的点头,他才扶着老城主上了马车。
楼月卿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开,然后慢慢的变小,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手下一紧。
她一愣,看着自己蜷成拳头的手已经被一只大掌包裹着,抬眸,看着容郅。
他轻声道:“回去吧!”
楼月卿点头:“好!”
然后,他牵着她,转身走回别院门口。
消息散出去不到三天,景恒出现了。
其实他已经离开冀州地界了,他收到岛上传来的消息,出了点事情,花无心让他立刻回去,他本不想走,毕竟端木斓曦死了,他总归有些不安,而这不安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端木斓曦受他一掌才死了,可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是很在意,有些愧疚和遗憾,那也只是一点点,自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是不知为何,那天以后,他却十分心慌。
听到那个消息,他立刻就赶了回来。
他知道,是楼月卿故意散出消息给他的,但是,却不可否认,这个消息是真的,他记得在楚京见到的那个小姑娘,觉得很熟悉,原来,那是他的女儿!
他去别院找,楼月卿不在,别院的人转达了楼月卿的话,从哪里开始的,就哪里结束。
他去了那天出事的地方,端木雪凝的墓那里,果然看到了楼月卿。
不止她,还有容郅,和他们夫妻俩的手下。
她在等他。
他一出现,楼月卿就看到了他,静静地凝视着他。
似乎,想透过他的面具,看他的脸。
景恒有些奇怪,他觉得楼月卿的眼神,很复杂,很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了:“我就知道你今天会出现,所以,在这里等你!”
消息散出去几天了,她琢磨着,景恒也该今天到。
果然,到了。
景恒戴着面具,脸色看不清楚,可是,可以看到他眸色微动。
他静静地看着楼月卿,沉默片刻,才问:“你想怎么样?”
她淡淡一笑,直言道:“我记得那天在这里,我跟你说过的,如果我师父出任何事,我要你为她陪葬,现在我师父死了,景恒,你……也别想活!”
最后一句话,她手指着他,眼底毫无任何情绪。
景恒眸色一沉,露在面具外面的薄唇紧抿,似乎在凝视着楼月卿。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句话,他心里有些堵。
片刻,他问:“你想杀我?”
楼月卿冷笑:“废话!”
景恒沉默了一下。
片刻,他看着她道:“我想见我女儿!”
他来这里,就是因为他的女儿,听到那个消息,加上时间推算,他就确定了,那是他和端木雪凝的女儿。
楼月卿挑挑眉,道:“你想见她,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楼月卿眸色一冷,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冷声道:“那也得你有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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