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蔓延,好似体内血光逆流,那种感觉,就像是每月初一蛊毒发作一样……
手撑着地面,一阵颤栗……
容郅知道,是他体内的焚心蛊作祟……
楼月卿仿佛没听见端木斓曦的声音,大步走到容郅身边,蹲在他身前,看着他一脸冷汗津津,额尖青筋暴起,紧咬着牙关,好似在忍着巨大的痛苦的样子,楼月卿心底一沉,脸色煞白。
她忙扶着容郅,急声问道,“容郅,你……”然而,手刚扶着他,她声音一顿,震惊的看着通知,他身体怎么那么滚烫……
容郅只觉得心仿佛被无数锯齿啃咬一般,剧烈的痛意蔓延全身,内息逆流,仿佛血管爆破,楼月卿一碰到他,他立刻咬着牙关开口,“走……走开!”声音嘶哑,却已然用尽了力气。
楼月卿看着他如此,蹙了蹙眉,未曾放开他,而是连忙给容郅把脉,指尖方触碰到脉搏,她脸色大变。
是焚心蛊……
焚心蛊这个时候发作,怎么会……
容郅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忍着体内的剧痛,咬牙道,“不要……不要靠近孤……”
听着他嘶哑的声音,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样子,就能看出,他在忍着!
忍着体内不停地叫嚣着着的戾气……
楼月卿不是第一次看着他蛊毒发作,只是,看着容郅现在的反应,就看得出来,这次却比之前的更要严重,她哪里肯放开他,作势要扶着他起来,“容郅……”
端木斓曦看着容郅这样,眼底划过一丝狐疑,脸色微变,但是,楼月卿一脸担忧的模样,让她觉得异常刺眼,眯了眯眼,她凝聚内息,咬牙道,“无忧,你给我让开!”
她今日一定要杀了容郅,否则,来日,楼月卿必然陷得无法自拔,绝对不可以!
她绝对不允许楼月卿走上这条路!
闻声,楼月卿转头看着端木斓曦,看到她眼底的杀机,她心底一沉,道,“不行……”
然而,她还未说完话,这时,容郅双眸陡然一阵腥红,手紧紧的捂着心口,一阵颤抖,随即,伸手撇开楼月卿……
“噗!”一声,血溅了一地……
楼月卿回头,容郅已经轰然倒地,她脸色大变,“容郅!”
……
容郅虽然昏迷过去了,但是,他体内的蛊虫依旧啃噬着他,让他即便昏迷,依旧痛苦不堪,脸上不同的冒出冷汗,青筋暴起,整个人蜷在那里阵阵颤栗,脉象十分混乱,楼月卿给他把脉,都无法确定他到底如何了,莫离也难以确定,这个时候,又不能把他送回京城。
然而,正在楼月卿看着容郅这般模样担忧不已的时候,老城主拿来一颗药,是端木斓曦给的。
鉴于方才端木斓曦想要容郅的命,薛痕和冥夙作为容郅的心腹,自然是不愿让容郅吃这颗药,但是,楼月卿还是二话不说把药给给他服下,服下药后,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平静后,便是昏迷了一个下午。
容郅平静下来后,楼月卿这才让薛痕快马加鞭回京把花姑姑请来。
……
端木斓曦站在庄子的阁楼上,远眺远处蜿蜒起伏的山,神色微凝,陷入了沉思……
楼月卿上来,她都不曾察觉。
直到她出声,“师父!”
端木斓曦闻声回身,看着楼月卿一脸无神的模样,面色倒是平静下来了,淡淡的问,“他还没醒?”
“没有!”容郅这个时候蛊毒发作,让她十分不解,更多的,是担忧。
今天才初六,容郅这个时候蛊毒发作,完全出乎意料,谁也想不到。
容郅的情况如何,花姑姑最清楚,薛痕已经出发回去,等一下就到了,到底怎么回事,她来了便知道了。
端木斓曦挑挑眉,“是焚心蛊?”
楼月卿没打算瞒着,“是!”
端木斓曦半点不觉奇怪,“果然!”
她虽然未曾接触过容郅的脉象,但是,她看过有关焚心蛊的记载,再看着容郅方才的样子,便也肯定了,容郅体内有焚心蛊。
楼月卿想了想,不解的问,“师父为何……”
方才端木斓曦让老城主把她研制多年的药送过去,楼月卿是惊讶的。
端木斓曦有一种药,对各种毒物都有效果,但是,只有三粒,她一向谁也不会给,今日却让老城主送过去。
虽然端木斓曦想要容郅的命,但是,她知道,那颗药没问题,端木斓曦虽然对容郅起了杀机,但是,她不会用这个方法。
所以,她才放心把药诶容郅服下。
但是,却十分不解,端木斓曦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她却主动给了药。
端木斓曦淡淡的说,“我并非真想杀他!”
楼月卿蹙眉。
方才端木斓曦招招致命,若不是容郅不还手躲开了,容郅怕是有性命之忧,她……
端木斓曦紧接着开口道,“但是,你跟他的事情,我不可能同意,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最好不要一意孤行!”
她并非一定要杀了容郅。
容郅如何,她不在意,但是,容郅的死活,牵扯太多!
她虽非圣贤之人,但也知道,容郅若死,楚国必乱,甚至,生灵涂炭在所难免,她并不想看到这些!
闻言,楼月卿垂眸,对端木斓曦如此坚决的态度,她并不奇怪,但是,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抬眸看着端木斓曦,她轻咬着唇畔,道,“师父,我想做的事情,您是拦不住我的!”
她想嫁给他,谁也拦不住!
“胡闹!”端木斓曦脸色一沉,道,“你可知道,跟他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楼月卿没吭声,她知道。
端木斓曦缓缓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就算我拗不过你,可是无忧,你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这么多年不惜任何代价的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楼月卿身形一颤,看着端木斓曦,咬着唇畔,眼底一片刺痛……
从没有一刻忘记过,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二年了,她为了活着,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哪怕寒毒侵蚀着她的身体,让她生不如死,她也咬牙挺着……
她从没有忘记过!
怎么可能忘记……
生来丧母的痛,她没有忘记过,年幼的一场场阴谋,酿造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她因此一无所有,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那一幕幕,就像一根刺,插在她的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是用无数条命换来的,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端木斓曦伸手,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无忧,听师父的话,不要再任性了,你跟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终有一日,你是要离开这里的……”
她总要回去的!
即使端木斓曦一直不想让她回去,可是,那些血债,终究是要讨回来的,那些藏在心底的恨意,楼月卿不可能忍得了。
楼月卿扯了扯嘴角,幽幽道,“即使没有好结果,我也心甘情愿……”
端木斓曦脸色一僵,看着楼月卿。
楼月卿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看着端木斓曦,抿了抿唇,低声道,“师父,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忘记过那些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我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可是,那些,从来不是我想要做的,唯独这一次,和他在一起,是我唯一想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我不后悔!”
容郅,唯一一个,她想要的人。
这十二年,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唯独容郅,是她想要的!
端木斓曦不可思议的看着楼月卿,“你……”
她如何不明白,楼月卿这句话的意思。
这么多年,活着,都只是为了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可是,那些,都只是责任,只是宿命,却不是她想要的。
楼月卿从来不喜欢这些,端木斓曦很清楚,可是,哪怕不喜欢,她都没有任何的犹豫,然而,她的心底,却厌恶这样的人生。
她本该无忧无虑……
楼月卿目光带着一丝恳求看着端木斓曦,幽幽道,“师父,我从来不曾求过您,这一次,您可不可以,不要逼我?”
她只想任性这一次,只要这一次!
为了她自己活着!
端木斓曦闻言,沉痛的看着楼月卿,眼底的心疼愈发明显,她何尝不明白楼月卿的无奈,可是,她还是道,“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容郅的焚心蛊……没有多久了!”
端木斓曦看过记载,所以知道,焚心蛊是一种用来控制人心的毒物,一般在人年幼时养在体内,每月初一发作,可是,现在不是初一却发作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焚心蛊在容郅的体内已经到了极限,快要脱了控制了,一旦焚心蛊脱离了控制,便会不定时发作,届时,容郅要承受的痛苦,绝对比现在更多,甚至,丧失意识……
焚心蛊的长成,需要二十年,所以,要养在人的体内二十年,每月啃噬心头之血来成长,初一的时候,就会发作,且随着人的成长蛊虫会越来越成熟,痛苦也会随之增大,而能够在初一以外的时间段里脱离控制,就能说明,这就是最后的一年……
容郅能活多久,已经显而易见了。
------题外话------
唉,这几天又忙了,我家小祖宗又住院了……感觉出院没多久,又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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