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并非小事,起码要守好几日,可也就才不到两日,就撤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要寻不到闯进来的人,都不会轻易罢手,为何才第二日就把人撤走了?
沉思半响,楼月卿转身走出内室,莫言已经在外面了,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听到门开,转头过来,看到她出来,连忙走过来。
“主子!”
看着莫言,楼月卿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莫言低声答道,“宁公子方才派人来说,已经抓到了贼人,所以,守卫就撤走了……”
说着,莫言也有些心事重重。
楼月卿蹙眉,找到了人?
怎么可能……
宁煊这么做,想必是知道了什么,抑或是猜到了,否则,他绝对不可能这么草草了事,对于城主府而言,被人闯入本身就是个不小的事情,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言低声道,“主子,会不会宁公子知道了摄政王殿下在这里?所以……”
楼月卿蹙眉,道,“也许吧……”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回到屋内的时候,容郅依旧站在窗下,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楼月卿走过来,站在他身边,闷声道,“估计宁煊知道你在这里了!”
闻言,容郅回头看着她,剑眉轻挑,眸中带着一抹笑意,“那又如何?”
知道不知道,其实他都无所谓,知道最好,省的惦记着他的人,他敢只身闯入城主府,就不怕被发现,只是这丫头不愿意罢了,不然,闹的人尽皆知最好。
“你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楼月卿话一顿,果断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窝。
摄政王殿下笑意渐深。
洗漱之后,便是早膳,宁煊派来的几个丫鬟一早因为都随之不见了,是莫言和玄影端来早膳。
楼月卿心事重重的吃完了早膳,把容郅留在屋内,独自一人出了居所,去了南苑。
宁煊住在南苑,那里也是他处理事务的地方。
她来的时候,宁煊正在和几个心腹议事,守在门口的侍卫自然知道她,连忙行礼,请她稍候片刻。
楼月卿就在书房前面的湖边,站在那里等着他。
没等多久,宁煊的手下都离开了,他也随之走出来,看到楼月卿背对着他站在湖边,挑挑眉,走了过来。
“小月!”
听到声音,楼月卿转身过来。
看到宁煊,莞尔一笑,“都处理完了?”
颔首,宁煊缓声道,“让你久等了!”
说着,两人一起缓缓走向不远处的亭子。
缓缓摇头,楼月卿轻声道,“没有,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本也知道,这个时候宁煊都是比较忙,若非心存疑惑,楼月卿也不会来打扰。
两人坐在亭子里,侍女上了茶,是她最喜欢的大红袍。
她之前的大红袍,都是宁煊从南宫渊手里拿来给她的,所以,宁煊这里的茶,自然也是万金难求的大红袍,不过他最喜欢的明明是普洱,却一直喝大红袍……
楼月卿端起茶轻抿一口。
嘴角微勾,“这是南宫渊派人送来的?”
是新的吧!
宁煊也端起身前的茶杯,轻声道,“嗯,月初与请柬一同送来的,有不少,等你回京,带一盒回去!”
听他的语气,送来的不少?
楼月卿也不客气,含笑应下,“好啊!”
宁煊面色微动,看着她轻声道,“嗯,我过几日便要赶往东宥,参加他的大婚,你何时回京?”
想了想,楼月卿轻声道,“八月初吧,大哥对外宣称我卧病在床,可时间若是久了,就该让人起疑了,虽然这也不打紧,可是总归不好!”
她是不在意,可是,传出去了,对宁国公府总归会惹来闲言碎语。
闻言,宁煊道,“我送你回去再去东宥……”
“不用!”楼月卿没等他说完,拒绝。
宁煊看着她,不语。
嘴角微抿,楼月卿轻声道,“我自己回去!”
宁煊闻言,垂眸,倒是没多说什么。
忽然的沉默,楼月卿想了想,便问,“对了,听说你抓到了闯入府的人……是什么人?”
说着,还看着宁煊的脸色,细细打量。
闻言,宁煊轻嗯一声,“这几日城中来了些江湖中人,对城主府的防卫感兴趣,那天夜里便闯进来了,事后迅速逃离,所以在府中找不到人,昨日查了一日,总算寻到了人,已经抓到了!”
面色如常,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闻言,楼月卿蹙眉,这么巧?
怎么可能?
这几十年来,江湖上谁人还敢闯入城主府?且不说宁家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说府内的阵法机关葬送了不少想要闯进来的贼人,已经给了外界那些人一个威慑,谁还敢往这里送命?
宁煊也不会真的草草了事,那……
“宁煊……”
宁煊看着她,意味深长的开口,“听闻南楚摄政王日前到了凉州,可是只见王骑护卫不见本人,小月不好奇,他人在哪里么?”
楼月卿一顿,随即笑了。
“宁公子……果然聪明!”
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宁煊会猜到,也不奇怪,如今听他说出来如何猜到更是了然,那日楚京来消息说容郅已离京,却未曾说明哪天离开的,一开始他肯定也和她一样以为刚出京一天,所以那天夜里府中出事,他一时间想不到容郅,可后来若是当真这点疑心也没有,他也枉做这个城主了。
凉州离姑苏城的城主府,仅仅不到十里的路程,容郅的王骑护卫去哪里都是阵仗极大,宁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自然也肯定了那天夜里闯入府的人,就是容郅。
宁煊凝神,缓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前辈得知此事,故而便想办法大事化小,只是小月,你终究是个姑娘,有些事情不必我多言你都该明白,适可而止!”
容郅这样住在她的屋内,真的不合适。
昨天端木斓曦进了楼月卿的房里,没发现容郅在里面,实属侥幸,也是因为她武功不如以前的原因,否则不可能发现不到。
就算撇去对楼月卿的这份心思,以朋友和兄长的立场来看,宁煊其实是不想让容郅这样待在楼月卿的闺房内。
就算两人定了情彼此也都动了心,终究男未婚女未嫁,若是……
楼月卿闻言,莞尔一笑,点点头,“我都明白,谢谢你!”
眼神柔和的看着楼月卿,随即,别开头,看着旁边的莲池,宁煊略带苦涩的轻声道,“你我相识多年,谢之一字就不必多言,你若明白,便好生爱惜自己,容郅……你若当真喜欢,你开心便好,只是,以后,莫要后悔!”
他从来都知道么,这个姑娘,是他不该妄想的,父亲也曾说过,对她,用兄长的心,就够了……
一直以来,以为她是个无心之人,并非只对他无情,可是,如今看来,她的心,她的情,不管给谁,都不会给他。
她这样的人,从不让任何男子靠近,竟然能够容忍一个男人在她房里住着,即便只是如此,就足以看得出来,这个人,于她而言,当真是不同。
闻言,楼月卿笑了笑,看着宁煊,目光坚定的道,“你知道的,我对我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后悔,他也一样!”
不管将来如何,那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情。
曾经想过远离,想过拒绝,也想过敷衍,可是,如今,她只想好好的与他相处,不去思考未来,不去惦念后果,就这样,好好的……
从一开始,接受了,认命了,就已经明白,也许,这是一场浩劫,可那又如何,已经没有什么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了。
宁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够了,我已经把你屋内的那些丫鬟撤走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其他的就你自己处理了!”
府内的丫鬟虽然经过严格调教,也终归不能知道太多,一旦说漏了嘴,就会传到端木斓曦那里,所以,宁煊就撤走了,本来楼月卿也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一开始他坚持派人给她,她没拒绝,可是如今撤走了,也不打紧。
“嗯!”
其他的,也就是端木斓曦身边的人。
师父身边的人虽然跟了师父多年,对师父忠心耿耿自是不用说,可是,她的命令也都是有效的,不然师父早就知道了。
虽然有些大费周折,可是,现在真的不能让师父知道,不然自己估计也别想再回楚京了。
她是一定要回去的,有些事情,终究是还未弄清楚。
没多久,楼月卿就回了东苑。
没了守卫,整个院子都很安静,回到房内,只看到容郅坐在她的桌案后门,拿起她这些天所写所画的一叠纸张看了起来。
本来在书房里的桌案,因为楼月卿不想太麻烦,所以搬到房内了,这些日子,楼月卿每日都静下心来写字作画,几日下来,好厚一叠。
她一进来,低着头正在看的容郅,抬起头来,看到她在门口,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招招手,“无忧,过来!”
楼月卿本来看到他拿着那一叠纸,心下一紧,站在门口没走过去。
见他招手,无奈,缓缓走来。
站在他身旁,目光停留在他手里的一叠纸,眸色微沉,若有所思。
容郅顺势拉着她的手,毫不顾忌就扯到怀里坐下。
楼月卿一惊,人已经坐在他腿上,不由得有些懊恼,“容郅……”
他怎么总是如此……动手动脚!
摄政王殿下自动忽略她的恼意,将她紧紧搂着,养着手里的一叠纸,轻笑道,“孤倒是不知道,原来无忧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连作画也如此入木三分,活灵活现!”
楼月卿一听,顿了顿,随即看着他略带犹豫的问,“你都看完了?”
这几日,这些纸张上面画了什么写了什么,她都记得,有那么一两张画像,她不想容郅看到……
只见他颔首,“嗯!”
楼月卿沉默了。
容郅注意到她的神色,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解得问,“怎么了?”
楼月卿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先放我下来!”被他这样抱着,她终归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他还真的是,放下了她,只是不是松手,而是站了起来,把她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则是站在她身边,靠着檀木桌案的桌边,俯视着她。
楼月卿被他放下坐在椅子上,有些意外,抬眸看着他,笑了笑。
摄政王殿下倒是没在意,拿起方才放下的那一叠纸,翻看了一下,找了一张放在她面前,挑挑眉,“这是谁?”
画像上,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只是不知为何,所有的细节都画的入木三分,唯独没有五官,就连脸部的轮廓都画得极好,可不知为何,竟空荡荡的没有五官。
楼月卿看到纸上,目光微动,不知道如何回答。
想了想,迎上容郅疑惑的眼神,楼月卿笑了笑,“这是我啊!”
容郅蹙眉,看着她,没说话。
见他疑惑,她又问道,“不像么?”
画上的人,身形脸型与她都极为相似,说是她,其实也说的过去。
她本就是依照这乃海中依稀的记忆和自己的模样画出来的人,只是,从未画过那张脸。
不知道为何,每一次画出来,都是如此,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楼月卿都不知道如何画出。
年幼时,见过那个人,当时,在皇陵的冰室里,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头上戴着凤冠,仿若只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冰床上,苍白的嘴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张脸,和现在自己的模样神似。
容郅蹙眉道,“总觉得,这不是你!”
是的,虽说脸的轮廓和身形都极其相似,可是,看到的第一眼,容郅就直觉,这个人,并非她自己。
楼月卿莞尔,“许是我不及画中美!”
容郅挑挑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精致的五官,低低一笑,缓缓道,“在孤看来,人比画中美!”
说完,还在她鼻尖轻点一下,似在逗她。
楼月卿嗔了一眼他,没多说,而是伸手将面前的画像收了起来,轻轻折叠,放在一旁。
容郅继续翻阅手中的一叠纸,抽出一张纸,放在楼月卿身前,笑意更深,“这又是何?”
白色的纸上,写着四个字。
—臻于郅治!
楼月卿面色一僵,看着纸上的四个字,倒是不知如何回答。
摄政王殿下心情甚好,又从手里的一沓纸张中,陆续抽出好几张放在楼月卿身前,盖住第一张,可还是一样的内容……
全都是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楼月卿脸颊有些燥热,耳根子随之微红,伸手打算从他手里抢过那一叠纸,可是,却撞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笑容。
楼月卿果断放下手,坐回原位,没敢看他。
容郅眸中蕴含着一抹笑意,看着没敢抬头的女人,目光随之落在桌案上那一叠纸上,悠悠道,“原来,无忧竟如此惦念孤,如此,孤便放心了!”
闻言,楼月卿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自恋,我几时惦念你?”
说完,伸手拿起身前的一叠纸,打算收起来,可是,刚伸出手,就被他握住了……
温厚的大掌将她的小手裹住,楼月卿连忙想要挣开,可是,根本无用。
力不如人的悲哀!
挣脱不掉,只好任由他拉着,就是没敢看他。
早知道昨日就该把这些东西烧了,也不用今日被他这样逗她。
容郅放下手里的那一沓纸,倾身,拉过楼月卿的另一只手,四手相握,他心情极好。
见她一直低着头,某人愈发得意,“害羞了?”
害羞?楼月卿闻言,立刻抬头出声否认,“我怎么可能……唔……”
可是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害羞二字,只能往回咽……
楼月卿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近在咫尺堵着她的嘴的某人,被他握在手里的双手,倏然一抖,倒是没有推开他。
应该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容郅倾身吻着她,倒是不似之前那次那样霸道,而是动作不算熟稔的轻轻研磨着她的双唇,却未曾侵入。
很快就放开了她。
楼月卿在他松开之后,才惊醒过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两手相握,低着头没敢看他。
她从来就不曾适应过这样的接触。
对于情之一字,她不甚清楚,所以,每次容郅吻她,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容郅看着她这副模样,低低一笑,这丫头为何就这般……让他无奈!
她好似是一张白纸,可也仅限于感情,他对情事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对她所说所做的,皆由心生,想到了就这么做了,想吻她就吻,好似一直如此,可是她更加不懂,每次都是这样,不是恼怒就是害羞,半点适应能力都没有,倒显得他是个恶霸似的。
听到他的笑声,楼月卿脸色更加红了,抬头瞪着他,“不许笑!”
笑声一顿,某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楼月卿咬唇,瞪着他,“容郅,你就说吧,你究竟坑过几个姑娘?”
之前听说这厮不近女色,甚至这么大个人了,连个侍妾都没有,还以为是个老实人,可现在看来,她肯定被骗了!
明明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看着一点也不像新手!
嘴角微抿,煞有其事的思索着,随即实诚的看着楼月卿,道,“孤只坑过无忧一个!”
楼月卿脸色一黑。
她才不信!
绷着脸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样子,道,“你少骗我,肯定祸害了不少姑娘!”
之前还各种风声,说这厮不近女色,一开始看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还真信了来着,可是,自从被他屡次动手动脚之后,怎么看都不像了……
之前庆宁郡主还说他第一次跟姑娘家相处……
骗人的!
摄政王殿下剑眉轻挑,看着某人为了掩盖害羞做出的一副炸毛样,顿时乐了,看着他嘴角一扯,悠悠问道,“莫非无忧吃醋了?”
楼月卿脸一燥,想要否认,可是,话音一转,一副问罪的架势挑挑眉,“所以,你是承认了?”
这种莫须有的事儿,摄政王殿下肯定是不会认的,想了想,道,“有与没有,无忧嫁给了孤,自然就知道了!”
他还真没有这样和姑娘家相处过,就算之前曾有过要娶一个人的念头,可那也只是很多年前见过她,自从回到楚国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
那个念头,也随着那些荒唐的消息,淡了下来。
楼月卿瞥了他一眼,“我何时说过嫁给你了?”
摄政王殿下笃定道,“你会愿意的!”
他会让她愿意的,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做他的王妃!
楼月卿没应声。
愿不愿意,那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她尚且不知道。
拿起桌上那一叠写着相同的字的纸张,容郅挑挑眉,“你怎么会知道是这四个字?”
楼月卿莞尔,“蒙的!”
她觉得,理应如此!
笑意渐深,容郅看着她的字迹,看着这四个字,不语。
楼月卿轻声道,“你的父皇应该是希望你继承皇位,取名源于这四个字,说明他对你的期望很高,你也做到了,如今的楚国,极好!”
即便曾经血流成河,即便手段强硬手腕狠辣,也许这样的手段让许多人无辜丧命,可是,有如今的局面,容郅确实不曾辜负他的名字。
国家的稳定,本身就是需要用杀戮来展开的。
容郅笑了笑,凝视着手里的那几个字,面色微沉,缓声道,“可是因为这四个字,孤被焚心蛊折磨了近二十年……”
楼月卿闻言,拧眉,“什么意思?”
容郅抿唇不语。
其实,他这个名字,先帝确实是以这四个字的寓意来取的,一开始,并无人在意,只觉得很好听。
直到他五岁那年,朝中立太子的各种风声就屡次传来,他和容阑,便是太子人选,关于这个名字的来源也不知如何,竟在宫中传开,许多人都说,父皇想要立他为太子,所以,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没多久,就传到了元皇后耳边。
母后一直不待见他,他知道,可是,没想到,就因为猜到了这个名字的寓意,猜到了父皇的心思,就在他的茶水里,放了蛊毒。
那一年,他五岁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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