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惊风》古道惊风 第800章 铁石心肠

    第800章铁石心肠
    楚枫随妙玉踏上山道。换着以前，楚枫早对妙玉调语一番，但现在两人都一言不发，楚枫几次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一直来到接引殿处，再往上就是金顶。只见妙心、妙珠、妙音、妙言、妙善、妙因、妙弦等七子肃立殿前。楚枫望着七子，七子也在望着他。楚枫想起当日在虫峰谷与她们有说有笑的情景，心中一叹：或许今日之后，他与她们将形同陌路。
    妙玉停住，道：“师父在金顶禅坐，请！”
    楚枫向金顶走去，妙玉及七子并没有动。楚枫顿了顿，继续前行。
    “楚公子……”妙玉忽喊了一声。
    楚枫停住。
    妙玉道：“师父已经坐了七日七夜……”
    楚枫一怔。
    妙玉继续道：“师父叫我们守在接引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上金顶。楚公子，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枫没有作声，步向金顶。
    东土有四大菩萨道场。道场，指佛祖或菩萨显圣说法之地。四大道场即佛门四大名山：五台山、普陀山、峨眉山、九华山，分别供奉着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
    相传普贤菩萨曾在峨眉显圣，又素有“峨眉天下秀”，故此四大菩萨道场之中，峨眉山最是闻名。而峨眉金顶因为常现佛光奇观，更是无数佛门弟子向往之地。
    楚枫步上金顶，顷刻置身茫茫苍苍的云海，有如雪白的绒毯平铺着，光洁厚润，无边无涯。山风乍起，云海飘散开合，便见缕缕游云飘荡其中。
    楚枫不禁惊叹于峨眉金顶之美。只见金顶正中是巨大的重瓣莲花须弥座，浮雕一百零八罗汉，并镌刻着普贤菩萨十大愿行经文。须弥座上立着四头六牙大.像，朝向四方，而雄伟的十方普贤菩萨半跏趺坐在六牙da象上，双手在腹前结法界定印，宝相庄严。
    此刻无尘盘坐在普贤菩萨像前，两眼微闭，双手同样在腹前结法界定印，静谧如水。
    楚枫走到无尘身前，正要开口，发觉无尘不是盘坐，也不是趺坐，而是半趺半跪。
    “无尘，你在向菩萨忏悔？”
    没有回答。
    楚枫又问：“你是为自己忏悔，还是为峨眉忏悔？”
    还是没有回答。
    楚枫坐在无尘身边，望着茫茫云海，轻声道：“原来峨眉这么美，就跟你一样，美得让人沉醉。”
    还是没有回答。
    “无尘，我们曾一起对付萨迦叶，一起对抗僵尸王，一起解救唐门，一起探秘乌衣古井，一起相赴雾灵滴水，一起断崖飞仙，一起临渊坐禅……你虽然对我凶、对我冷，但我知道你是面冷心慈，对我最好，否则你也不会让我躺在你怀中卧禅。”
    无尘眼睫毛颤了颤。
    “无尘，我虽然老说你无情无义，但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刚正不阿。”
    “无尘，我相信你！你说已嘱托师尊相救神水宫，你一定不会骗我！我今日上峨眉，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句，你有嘱托师尊的，是不是？是你们师尊不肯救神水宫，是你们师尊……”
    “我没有嘱托师尊！”无尘突然开口。
    楚枫一呆，怔怔望着无尘：“无尘，你……你是佛门弟子，你不能说谎。你有嘱托师尊的，你……”
    “我没有！”
    “不！你一定嘱托了，是你们师尊不肯相救！我……我去找你们师尊！”
    楚枫霍地站起，无尘两眼一睁，冷冰冰道：“你不用去找！我从来没想过要救神水宫！”
    楚枫整个僵住，直直望着无尘，颤着声音：“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样！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无尘一脸冰冷。
    “铮！”楚枫拔出古长剑，指着无尘，剑尖却在发颤，“你告诉我，你在撒谎！”
    无尘还是一脸冰冷，道：“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想过要救神水宫！”
    “不！你撒谎！”楚枫举起长剑向下一斩，“轰”，长剑从无尘鬓边斩下，斩在地面上，劈出一道深深的剑痕。一根发丝从无尘鬓边飘下，是被剑锋所断。
    “无尘，你是佛门弟子，你不能撒谎！”长剑又从无尘另一边鬓边斩下，“轰”的斩在地面上，一根发丝又从无尘鬓边飘下。
    无尘望着菩萨圣像，一动不动。
    “无尘，佛门弟子不是要有菩萨心肠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无尘一言不发。
    “无尘，你告诉我，为什么！”楚枫盯住无尘，怒吼咆哮。
    无尘还是一言不发，闭目入禅。
    楚枫霍地转身，盯着普贤菩萨像，突然流光一掠，腾空而起，大喝一声，古长剑直向菩萨像劈去！无尘身子一飘挡在菩萨像前，拂尘一挥，“锵”将古长剑挡开。
    “楚枫，你想干什么！”
    “我要破开菩萨像，看看菩萨心肠到底是什么样子！”
    楚枫说完，挥剑又向菩萨像斩去。无尘拂尘一挥，喝道：“住手！”楚枫长剑连斩，无尘拂尘连挥，始终挡在菩萨像前。
    “楚枫，你再如此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楚枫一声不吭，正要举剑再斩。无尘向前一飘，拂尘一扬，千缕尘丝化作千把刀锋四面八方围住楚枫。楚枫不闪不避，古长剑龙纹湛现，紫星盘出，向前一指，剑尖破开层层尘丝直刺菩萨像。无尘拂尘一收，手腕一旋，尘丝一线向前一点，“噔”，尘尖剑尖相接，无尘身姿一摆，楚枫则向后一滑，但不等真气平复，迅即一掠向前，剑身再次紫星盘出，直刺菩萨像。无尘拂尘一圈向前一点，楚枫又被震得向后一滑，仍然不等真气平复，一剑向前。
    无尘皱皱眉，楚枫连续强提真气施展一剑度虚，丹田必受剧震，再这样下去会使丹田撕裂。乃向前一飘与楚枫擦身而过，五指于楚枫心口前一拨，仿似轻拂琴弦，又似清风拂柳，一下封住楚枫数处大穴，楚枫登时动掸不得。
    “楚枫，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想过要救神水宫！”
    “你骗我！”楚枫两眼紫红，突然张口“哺”一口鲜血喷出，竟然强行冲开穴道。
    “无尘，你骗我！”
    楚枫双手握剑向前一斩，“蓬”一道剑锋破空而出，却不是斩向无尘，而是擦着地面斩向普贤菩萨像，地面竟被带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无尘一惊，拂尘一挥，一道尘锋激出，“锵”截住剑锋。
    楚枫握剑连斩，一道一道剑锋斩向菩萨像。无尘飘身挡在菩萨像前，拂尘连挥，尘锋、剑锋接连相接，巨响连连。
    “无尘，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楚枫紫红的眼珠闪起野兽般的凶光，虽然在怒号咆哮着无尘的名字，但他眼睛始终死死盯住普贤菩萨像，斩出的剑锋开始带着紫红魔光。
    无尘暗暗吃惊，发觉她的拂尘开始挡不住斩来的剑锋。
    忽有数道纤影掠上金顶。原来，金顶激斗早已惊动了守在接引殿的妙玉及七子，她们顾不得师父嘱咐，一齐赶至。
    七子见楚枫发了狂般向着菩萨像猛斩，师父竟然难以抵挡，急展身形欲摆七子游仙阵，但她们身形刚动，楚枫突然转身，大喝一声，长剑一划，一道剑锋横扫七子，七子急举剑一挡，“蓬”，七子皆被震飞，口吐鲜血。楚枫长剑一挥，又一道剑锋划出，妙玉拨剑一挡，同样被震飞。
    这时，四派掌门亦赶上金顶，尚未站稳，楚枫一声怒吼，古长剑连斩四下，四道剑锋齐斩青南天、华镇岳、吕道乾和梅雪映。四派掌门长剑一挥，“蓬”一声巨响，四派掌门竟然也被震开。
    “无尘，你如此铁石心肠，拜佛何用！”
    喝声之中，楚枫拔地而起，古长剑向普贤菩萨像当头斩下。无尘飘身而起，拂尘向上一挡，“当”，古长剑重重斩在拂尘上，无尘被震回地面。
    楚枫翻身落地，四派掌门举剑向前，楚枫长剑沿地面一划，一道剑锋横扫而出，身子腾空而起，四派掌门凌空避过剑锋，四把长剑直取楚枫。他们都是顶尖高手，一出手即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四道剑光每一道看上去均是平平无奇，但四剑齐出却精妙无比，任凭楚枫如何闪转腾挪均在剑光之下。
    楚枫在半空中身子一摆，仿似被风吹了一下，跟着脚尖连点，竟然点着四派掌门的剑光步登而上，直入太虚，跟着身子一倒，古长剑从天而降，直cha普贤菩萨像。
    无尘大惊，左手一捻指诀，面现慈忍，跟着飘身而起，脚尖同样点住四派掌门的剑光飘身向上，右手一圈，尘丝一线向上一点，“叮”，无尘倒飞而下，眼看要撞落地面，身子一飘而起，再落回地面，却立足不稳。“师父！”妙玉急忙扶住，一丝鲜血从无尘zui角渗出。
    楚枫也被震得横飞数丈，落回地面，“哺”一口鲜血喷出，但身子纹丝不动，两只眼珠紫红变幻，头发飞散，古长剑铮然龙吟。
    “星魔变！”
    四派掌门暗惊，同时闪身，吕道乾长剑向下一挥，正要施展剑气凌空，他身子刚飘起，楚枫突然流光一掠至他身前，双手握剑当头一斩，吕道乾急举剑一挡，“嘭”，吕道乾连人带剑被斩飞数丈，楚枫流光一闪，倏止华镇岳身前，同样一招“力劈华山”当头斩下，这时华镇岳正施展步生莲华，脚步刚起骤见古长剑当头斩向，急举剑一挡，“嘭”，华镇岳同样被斩飞。楚枫流光不止，已至梅雪映身前。这时梅雪映剑尖已剑气凝寒，剑锋破寒而出。楚枫大喝一声，一剑劈去，古长剑劈开寒锋斩在剑尖上，梅雪映被震飞开去。但楚枫也被剑劲震得向后倒飞，直向青南天飞去，这时青南天脚下青光一闪，长剑直刺楚枫后心。青南天这一招“青锋逐日”是在“青光踏影”之下施展而出，正好碰着楚枫向他飞来，这一来楚枫是避无可避。却见楚枫倒飞之中借着剑劲反弹身形一转，古长剑笔直向前，擦着青南天长剑而过，剑光所过，青南天长剑湛起的青锋尽然湮灭，而古长剑剑尖已湛起一点紫红魔光，直刺青南天咽喉。
    青南天大惊失色，脚下青光回逆，倒掠七尺，这一招“踏影回青”真可谓炉火纯青。但楚枫脚下同样流光掠起，青南天倒掠再快，却快不过流光。半空中忽一段长袖飘来，带着一道潋滟霞光，是烟霞剑。
    “叮”，剑尖相碰。楚枫身子一顿，烟霞剑也被震了回去。只见公孙大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金顶上，颔首剑舞。“唰”长袖卷着烟霞剑再次刺来，有如灵蛇出洞。楚枫长剑一挥想拨开烟霞剑，只见大娘玉臂一挽，烟霞剑化出万道霞光，四面八方映照着楚枫，原来是“烟霞晚照”。
    楚枫举剑一遮，跟着步登而起欲穿出烟霞，上方突然传来“裂裂裂……”寒霜凝结的声音，只见冷月凌空而至，半空中一个回旋，寒霜剑“嘣”的斩在古长剑上，楚枫身形一坠，落回烟霞之中，冷月身形不落，半空中再一个回旋，寒霜剑又“嘣”的斩在古长剑上，转眼之间已在半空十八回旋，斩出十八道寒霜。一层厚厚的寒霜冰冻在古长剑上，一直冰至楚枫右臂。
    青南天在倒掠之中，脚下青光一闪，长剑直取楚枫咽喉。楚枫被烟霞所困，古长剑及手臂又被寒霜冰封住，一时动掸不得。“嗨——”只听得一声娇叱，一根金枪从楚枫身后刺出，“叮”枪尖点在剑尖上，青南天“噔噔蹬”连退数步，只觉得手心一痛，原来一丝纯阳火花透穿青锋几乎烧穿他手心。但盘飞凤整个倒飞开去，一口鲜血吐出。
    “飞凤——”
    楚枫大怒，“嘣”手臂寒霜迸裂，古长剑向前一扫，冰封住剑身的寒霜“蓬”的激出，有如一道剑锋“唰”的斩断长袖，直扫青南天，冷月和公孙大娘亦在剑锋之下。
    “啵”一道剑气破空而至，“嘭”截住寒霜剑锋，跟着一道纤影飘身立在冷月身旁，白衣如雪，正是魏嫡。
    楚枫长剑一挥，又是一道剑锋挥出，魏嫡挥剑一接，“嘣”魏嫡身子一摇，楚枫长剑一挥，魏嫡挥剑再接，“嘣”魏嫡身子又是一摇，滴水剑水纹激泛，人已退至金顶边沿。
    楚枫正要再挥剑，忽听得一声：“楚兄！”是慕容的声音。楚枫一惊，抬头始见接下自己两道剑锋的是魏嫡。
    “嫡子——”
    魏嫡没有作声。
    楚枫霍地转身，盯住无尘：“无尘，你冷血无情，拜佛何用！”说完长剑一挥，却不是挥向无尘，仍然是挥向普贤菩萨像。
    有人闪身而出，“锵”挡下剑锋，是唐拙。
    楚枫“刷刷”连挥两剑，又有两道身影闪出，截住剑锋，是华扬飞和梅大小姐，跟着南郭吹竽、吕桓亦闪身而出。
    楚枫大喝一声，双手握剑连斩九下，竟是武夷绝学九连斩，九道剑锋呼啸而出，有如鬼哭神嚎。唐拙等人挡在菩萨像前，五把长剑组成一张剑网，剑锋“锵锵锵锵”斩在剑网上，一时惊心动魄。
    九道剑锋斩毕，唐拙等人正松口气，谁知第十道剑锋破空而至，“锵”破开剑网，唐拙等人皆被震飞。
    楚枫流光一掠，古长剑直刺普贤菩萨像。四派掌门飞身而起，冷月亦凌空而至，五把长剑齐指楚枫。楚枫去势不减，剑尖微微一圈，带起一圈剑气，青南天等人长剑刺至，竟被这一圈剑气带入其中，合着楚枫古长剑直向菩萨像刺去。
    无尘大惊，右手捻诀，左手一指点住妙玉后背，道：“气入青阳，剑出枯禅！”妙玉心神一合，气入青阳，紫青剑向前一点，带出万点清辉，清辉所过，青南天等人长剑湛起的青锋、华光、寒光、冰霜皆枯然而灭，只有古长剑仍然湛着紫红魔光。“叮”，剑尖相接，四派掌门及冷月被震飞，口吐鲜血，无尘和妙玉倒退三丈，一口鲜血喷出，几乎立足不稳。楚枫向后一滑，跟着腾空而起，古长剑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向普贤菩萨像当头劈下。
    “唰！”忽一道青锋裂空而至，“锵”打在古长剑上，楚枫倒飞落地，再“噔噔蹬”连退数步，几乎跌倒。
    一条人影飘落在菩萨像前，须发斑白，左臂衣袖飘垂，正是青城师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