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和夜小楼终于赶到兴亿城,并与修正等人交换了各自查得的信息。
炎州的五起血案,雪千影和夜小楼将自己从潇氏看到的调查文卷详尽地复述了一遍。雪千影还将尹落鸢可能已经遭人灭口的消息,说了出来。
修正摇了摇头“夜胜寒说得对。她一直以血族自称,就算血统不纯,也不该留有尸身。应是脱身之计。”
雪千影道“当时她跑到千灯来开酒楼,我就觉得不太寻常。如今脱身,要么是目的已经达成,被那位博山公主召回。要么就是泄露天机,借此逃亡在外。但不论究竟何种情形,关乎回春丹的来历,她的一面之词,都不可信。”
修正赞同雪千影的判断,又对杨文说道“师兄,你看,以现在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以药王谷的名义将回春丹的毒性公告天下,是否可行?”
杨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此物太过凶险,应及早公告天下,宜早不宜迟。”想了想,又道,“我去帮帮梦儿,争取天黑之前就能将回春丹的药理药性摸个六七分,夜里草拟公告,你们看过觉得没问题,就以药谷的名义,送至各州各城。”
修正谢过自家师兄。雪千影、夜小楼和修齐,都纷纷起身,对杨文一躬到底,以表谢意。
“你们这就客气了。别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行医救人,乃是药谷之责。”杨文笑了笑,告辞去了。
“对了,你们一直赶路,还没用膳吧?我吩咐厨房,做些爽口的小菜送来。顺便给家主和小蝶也送上一份。小蝶去了一夜,也不知道姐妹俩吵成什么样子。”修齐叹了口气。
“你且去准备,我亲自送去。”雪千影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小蝶虽然了解自家姐姐,却未必能过说动阿横。还是我去劝劝。实在不行,我就做个恶人好了。反正在世人眼中,我与阿横早就势不两立了。”
修齐蹙眉,想要劝阻,却见修正和夜小楼都对他摇了摇头。
“阿齐,夜小楼,你们也要做好准备。”雪千影笑了笑,“我若真的劝不动阿横,怕是要与她动手。你们在外面也要响应一番——就当我和夜小楼此行,是来找麻烦的。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修齐脑子极快,瞬间猜到了雪千影的目的“元君是以昆仑遗属的身份,撇清莫氏与回春丹的关系?”
“同时也是撇清新仙门。”雪千影垂下双眸,睫毛铺下的阴影,与连日奔波留下的乌青眼圈合在一处,看起来无比憔悴。
“这一点元君倒是可以放心。新仙门已经通告天下,雪霁其人乃是旧年昆仑通缉之人,与新仙门并无关联。”
雪千影摇了摇头“我们还不知道回春丹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为了制造大批的尸人不断犯下血案?可炎州后续三桩世间,你们也看到了,哪怕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只要人手调配及时,加上适当的援助,并不是每个尸人都能造成屠村屠城的可怕后果。而且一旦药王谷发出函文,昭告了回春丹的毒性,那他们苦心布下的局面,不是就尽数落空了?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后手。”
“所以元君怀疑,回春丹是构陷新仙门的阴谋?”修齐想了想,也觉得雪千影的担心有道理“归附新仙门的仙门遗族,如今在册的,已有接近四百之数。这还不算避居北海休养生息的鲛人一族。仙门中人战力与寻常仙修不可等同觑之。这股力量,若是与世家为敌,确实令人头痛。”
夜小楼道“阿先说过,归附新仙门,大多都是想过安稳日子的。能够拥有博阳这一小块地方安身立命,他们已经很满足了。只有一个雪霁,新仙门还能撇得清关系,若是多几个世家指证呢?若真是他们牵扯进来,远的不说,至少祖州一地及周边几个州城,难免一场生灵涂炭。”
雪千影叹息一声“一个是新仙门,一个是莫氏。我怀疑对方的目的,就在这两者之间,抑或两者都有。不然为何是炎州的血案最为惨重?最近与莫氏频生龃龉应该只有潇氏吧?不然为何前来康州兜售回春丹的雪霁,会假借新仙门的身份?至于是否还有别的目的,想要牵扯其他人或世家,眼下我还猜不出来。”
修齐思忖片刻,算是认同了雪千影的判断,也支持雪千影方才提起的计划“元君放心,若是你真跟家主动了手,这边我马上派精锐围杀夜公子,就在摘星楼下,让半个兴亿城的人都看到!”
夜小楼瘪了瘪嘴,心说倒也不必如此狠心。
修正在一旁却叹了口气,对雪千影道“你就没想过,对方的目的也可能是你吗?”
“自然想过。”雪千影微微一笑,“我不是一直都在局中吗?”
修正无奈,想要劝上几句,但又碍于修齐在场,不好明说。毕竟灭世之谶莫雪歌是知道的,但她和修正都没向修齐透漏过。他们心中都有同样的顾虑,修齐这人,谋略过人自不必说,可就是把莫氏看得比什么都重。一旦莫氏与雪千影之间有了利益上的冲突,很可能修齐会毫不犹豫的出卖雪千影。站在友人的立场上来说,无论是莫雪歌还是修正,都不能给雪千影挖这样的坑。
毕竟雪千影的路已经够难走了。
雪千影却直言不讳“该说的话,已经通过尹落鸢传给那位博山公主了,她若能听得进去,自然不会再想着来纠缠我。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再说,她还能怎么算计我?难道要把回春丹的出处污蔑到我头上?还是指望我能被尸人杀掉?”雪千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别的不敢说,后者她肯定要失望。毕竟,赌命,我还没输过呢。”
修正神色黯然,还想说什么,夜小楼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舌头还没起茧子么?放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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