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可不能纵了那个丫头,今晚可是丽妃娘娘设宴,岂有让她等我们的道理?到时候耽搁久了,恐惹娘娘不悦啊!”柳郁红很是生气,自从那贱丫头回来之后,慕容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那贱丫头好得出奇,这让她很是警惕。以她对慕容烨的了解,定是把对那个贱妇的感情,全转移到了贱丫头身上。
慕容烨虽然对柳郁红的说辞不以为然,但到底是入宫赴宴,万万马虎不得。
想了想,正要打发人去催小五,却见小五已从门内走了出来,慕容烨面色一松,正要让大家出发,却见小五仍然穿着白天穿的那件衣裙,脸上更是脂粉未施。
如此素衣素脸,想来她根本没有将他的交待听进耳,不由眉头一皱看向香兰,“你是怎么侍候小姐的,为什么不给小姐梳妆打扮?”
香兰一凛,硬着头皮,刚要回话,小五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冬天真是容易让人犯困啊!香兰,不进宫了,我们回去,我要早点上床睡觉。”
说完,就要作势往府内走。
慕容烨头痛万分,摆了摆手,“行了,不打扮就不打扮,赶紧进宫,不要让丽妃娘娘久等。”一挥手,府门外等候的一干女人,便各自上了马车。
柳郁红鄙夷轻蔑的瞥了小五一眼,这个老土冒,若是能被成王看中,她还真不信了。
思及此,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见她们都盛妆打扮,华丽逼人,不由暗自得意,还是自己的女儿有出息。
小五并不知道柳郁红将自己说成了老土冒,与香兰对视一眼,便往最近的一辆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少女,正是柳郁红的三女儿——慕容月。
谁是贱种
香兰没有进来,与车夫并坐在驾驶位上。
小五才在座位上坐下,对面的慕容月便不屑地将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末人,竟夸张的笑出声来。
“死丫头,你就这么不给丽妃娘娘面子?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小五淡淡瞥了她一眼,勾唇笑道:“三姐倒是穿着华丽,像个开屏的孔雀,身上色彩斑斓,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鸡婆?”
“鸡婆是什么?”慕容月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恼怒的瞪着她。
“鸡婆就是——”小五故意拉长声音,突然掀开窗帘,纤指朝外一处点去,“就是那楼里出来的姑娘。”
慕容月忍不住微微侧过身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倚红楼三个字的招牌时,脸都绿了。她虽是闺阁千金,但也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连倚红楼都没有听过。
那里面住着的可都是*女!
一惯将慕容枫踩在脚底的慕容月,何时受过这种气?她本就仗着柳郁红的宠爱,性子生得刁钻跋扈,更是心肠狠毒,这时听得小五的讽刺,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慕容月气得大吼一声,抬起手就要往小五脸上招呼过去。
小五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气得铁青的脸,当下又丢出一句,“明明是河东狮,三姐何苦学人家做淑女呢?当心东施效颦的后果!”
“该死,死了一回,长胆子了啊,竟然敢将我比作东施?你才是东施,你这个贱种!”慕容月怒不可遏,她自恃容貌过人,从来都只有别人夸她,还没有人敢这样羞辱她。
“你说什么?有胆子给我再说一遍!”小五眯着眼睛,满脸煞气的盯着慕容月。
慕容月自小便被柳郁红娇纵惯了,从来都是要风得风,在她眼里,慕容枫比下人还不如,从来都是想打就打,就骂就骂,这个懦弱的妹妹,也从来没敢反抗,都是逆来顺受着。今日,却陡然发现这个她一向不耻的妹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可就算如此,她仍然打心里瞧不起她,认为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见她如此表情,当即张口就骂道:“贱种就是贱种,你是贱种,你娘就是贱人,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用的女儿来……啊……”
她来字刚落音,脸上便狠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内响起,将车厢外的车夫与香兰给吓了一跳。
“该死的贱种,你竟敢打我?”慕容月捂着左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对她出手的小五。
小五狰狞一笑,“叫你狗嘴里说脏话,你说了几个‘贱种’,我便打你几下。你要不要数一数?”
说完,小五欺身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左右开弓,往她引以为傲的脸蛋上招呼。
一时之间,车厢内的哀嚎惨叫声四起。
赶车的车夫,不得已停了下来,掀开帘子,便探身进去劝架,不想,一记粉拳迎面砸在了他的脸上。
没有证据
车夫猝不及防之下,哎哟一声,身形不稳地跌下了马车。
香兰却故作没有听见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今日的小姐,已今非昔比。此时见她痛揍慕容月,虽然有些心惊,但其实心里却暗爽,小姐,打得好,加油!
这边的混乱,终于引起了慕容烨与柳郁红的注意。
两人匆匆下了马车,赶到小五的马车前,香兰面色一变,佯装害怕的缩在那里。
慕容烨眉头一皱,正要询问,只见小五从车厢里走出来。
她身上并未见丝毫狼狈,慕容烨面色一松,“枫儿,你没事吧?”
柳郁红闻言,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老爷为什么这样问?您明知道月儿那丫头与她同一辆马车的啊,怎么不问问月儿?”
慕容烨也觉得自己偏袒得太过明显了,干咳一声,忙看向小五,“月儿丫头呢?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小五一听,表情很是惊讶,看向慕容烨,“爹怎么会那样认为呢?我与三姐是姐妹,我们怎么可能动手?”
她的表情很认真、很无辜,慕容烨都不禁有些信了,“可下人来报,说你们在车上打得厉害,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郁红才不信小五的说辞,这时就要亲自上马车去察看,却被小五拦住了,“大夫人,三姐长了一脸的疹子,刚才因为痒,还忍不住动手去抓,谁知越抓越痒,这不还把脸给抓出血来了,我看到了,就扑过去抱住她,想阻止她来着,结果还被三姐痛揍了几拳,现在身上还很疼……”
“胡说八道,出府之时,月儿还好好的,怎么无缘无故,就长了疹子?”柳郁红很是愤怒,转头看向慕容烨,“老爷,五丫头从回府之后,就变得很可疑,她刚才又与月儿同乘一辆马车,莫不是对月儿做了不利的事?她心虚,所以才编出这样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我们。你叫她让开,我一定要看到月儿,确定她无事!”
慕容烨听她说得声色俱厉,一时也有些为难,但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小五会对慕容月做什么的。不过柳郁红这样坚持,他也只得对小五道:“枫儿,你就让她上去看看,也好让她安心。”
小五只好妥协般地侧开身子,似乎很是好心地对柳郁红道:“三姐确实长了疹子,模样很是吓人,大夫人若是不信,就进去看看吧,但小心把风带进去,三姐长了疹子,不能吹风的。”
柳郁红将信将疑,但还是坚持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便看到了车厢里已然昏过去的慕容月,柳郁红很是愤怒,事实摆在眼前,看那贱丫头还怎么抵赖?
同时,她也的确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此时见她一动不动,心下一沉,走了过去。
走近了,当看到慕容月脸上的惨状时,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慕容烨在外听得一惊,连忙也上了马车进去查看。
当看到慕容月的脸时,也有些吃惊,立刻扬声吩咐道:“赶紧送三小姐回府,并请大夫给三小姐诊治……”
初见成王
慕容烨在旁边道:“是啊,一转眼都长大了。”
慕容丽华也不无感慨,“眼见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却老了,真是岁月匆匆啊!”
慕容烨闻言,有些惶恐,“娘娘正值大好年华,何来老一说?”
慕容丽华似乎很高兴,笑道:“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不服老都不行了。”
小五近距离地看了看她的面容,虽然眼角那里有些细细的鱼尾纹,但皮肤光滑紧致,想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慕容丽华察觉到她的打量,不由笑问:“枫儿在看什么?”说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黯然道:“姑姑的确老了。”
小五一惊,这才察觉过来自己打量得太过明目张胆了,连忙说道:“姑姑说笑了,姑姑哪里会老,姑姑是枫儿见过最美的美人……”
“呵呵,看不出来枫儿的小嘴这么甜!”慕容丽华愉悦的笑出声来,转眸看向慕容烨,“你说是不是,哥哥?”
慕容烨有些汗颜,“枫儿还小,不懂事,娘娘别放在心上才好。”
“哥哥哪里话?枫儿甚得本宫欢喜呢。”慕容丽华说着话,拉了小五进了凉亭,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赐座。”
侍女们搬了几张椅子放在一旁,慕容烨带着两个女儿入内,坐了下来。
小五则被安排在了慕容丽华的旁边,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的位置紧挨着她身边的那个皇子。
小五猜测,看来这个少年就是成王玄成了!
她瞥了他一眼,正好看见他在打量自己,那双锋利的眼眸似暗藏着什么致命的东西,她顿时一惊,收回了目光,她心下略微惊异,便习惯性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想借此压下心中的异样。
“小表妹,那是本王喝过的茶。”耳边清润的声音淡淡响起。
“噗——”小五被呛了一下,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
对面坐着的少年,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脸的茶水,当即满脸怒意的瞪视着她,“你搞什么?”
周围响起一阵低笑声。
小五讪讪一笑,没空理他,听到笑声,连忙转眸看去,正好看到玄成含笑望着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看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顿时有种吃到了苍蝇一般的难受,连忙将杯子往桌上一搁,尴尬道:“不好意思,拿错了。”
说完,她用手绢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恨不得将手伸进嘴巴里,将那茶水给抠出来。
她的动作那么明显,小脸上更是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玄成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一抿,危险地眯起眼睛。
另一边围着石桌而坐的少年,揶揄道:“枫儿姑娘真是有趣,不会是故意拿错杯子的吧?那杯子可是成王哥哥喝过的。”
他语气含着几分戏谑与暖昧。
小五的动作一顿,看向说话的少年,这是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年轻皇子,衣着华丽,但脸上的表情促狭,隐含着捉弄的意味,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即兴表演
她嘴角一撇,没有说话,偏不想搭理他,让他有机会调侃自己。
心里却懊恼的要命,真是要死了,她怎么会拿玄成的茶杯?!
人家搞不好还真的以为她是故意拿错的!
那调侃她的少年,见她并不理自己,并不觉得无趣,反而兴致勃勃地朝慕容丽华道:“母妃,你看枫儿姑娘是不是很有趣?晟儿觉得她与成王哥哥还真的很般配,她不拿您的茶杯,却偏偏拿了成五哥哥的茶杯,很有缘份是不是?”
慕容丽华一愣,刚要含笑点头,却冷不防被打断了。
“瞎说什么呢?”小五在一旁听他越说越离谱,似乎恨不得将她与成王送作堆,当即气得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你这个该死的小鬼,才多大点儿,就敢取笑别人,什么是缘份?姐修理你就是缘份!”
她话说完,就要动手去揪他的领子。
慕容烨因她刚才的举止而惊住了,此时才刚刚回神,就见她撸袖子,想要动手,当即惊了下,连忙喝道:“枫儿,不得在此撒野!”
小五是真的被气到了,很想修理一下这个胆敢取笑自己的小鬼头,这时听到慕容烨的喝声,才蓦然惊醒过来。
抬眼看去,亭子里的众人包括侍女太监们,皆怔愣的看着她。
她这才冷静下来,将衣袖放下来,若无其事地坐回石椅上,举起侍女给她端来的茶水,斯文地抿了一口,讪笑道:“大家不必惊讶,刚才只是即兴表演,希望能娱大家一乐!”
慕容烨头痛的看了她一眼,垂下头。
玄成墨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慕容丽华倒是丝毫不介意,朝垂头丧气的慕容烨笑道:“本宫只在枫儿三、四岁的时候见过她,十几年没见,这个丫头的性子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活泼讨喜了。”
慕容烨擦了擦汗,有点无地自容,“都怪臣没有好好教导她,才让她变得如此野蛮,不知礼数。”
小五听他对自己的评价,心里极是不悦,但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反驳他,只得憋了一肚子的气。
“哥哥不必忧心,本宫倒觉得枫儿的性子坦率,不做作,让人一见便生出好感。”慕容丽华趁机道:“哥哥若是担心小五,不如将她交给成儿教导,本宫相信,以成儿的本事,定能好好教导枫儿的。”
慕容烨一听,顿时惶恐,差点又要跪下,还是慕容丽华拉住了他,他才没跪下,但表情还是有些不安,“臣怕枫儿丫头性子鲁莽,若是冲撞了成王殿下,这可不好。”
慕容丽华摇摇头,“哥哥就是太小心翼翼了,他们俩是表兄妹,本应该多接触,这样才能培养感情。”
慕容烨听出她话里隐含的另一层意思,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小五,但终还是没再出声。
然而,他同意,小五可不同意。
笑话,她加上前世的年龄,也有三十多了吧,居然让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子教导她,她会同意才怪。
谁教导谁
“我反对!”情急之下,小五立即出声反驳。
慕容烨又是一惊,刚要给个眼神暗示她一下,慕容丽华却先出声了,“哦?枫儿为什么反对?”
小五见她嘴角含笑,一副和蔼的模样,但眼底的威严却不怒自威,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快了,当即垂下头,缓了缓声音道:“我与成王殿下,毕竟男女有别,况且,我不学无术,性格鲁莽不知礼数,怕是会冒犯了成王殿下。成王殿下天姿不凡,天纵其才,一定有许多大事需要处理,如果我跟在身边,碍事不说,怕会缚手缚脚,耽误了成王殿下的大事。所以,请丽妃娘娘收回成命。”
说完,她毕恭毕敬地跪在了地上。
慕容烨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她说错话,而惹怒了慕容丽华,虽然两人是亲兄妹,但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丽贵妃,一个不悦,便能随意取人性命。
不过他算是白担心了,慕容丽华根本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愉悦,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人吹捧,哪能不令她凤心大悦?当即手一挥,“枫儿丫头快起来,别像你爹一样,动不动就跪下。”顿了顿,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微侧过身去看玄成,“成儿觉得呢?”
小五已经站了起来,闻言,也看向玄成。
这个家伙要密谋太子之位,肯定是无暇理自己这种小人物的。
玄成一直在喝着茶,听到母妃的问话,抬起眸子看了看小五,见她殷切的盯着自己,他忽而笑了笑,转眸看向母妃,“母妃,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该开席了?成儿饿了。”
慕容丽华这才恍然大悟般,笑着揉了揉眉心,“看本宫高兴得都给忘了。”连忙转头吩咐侍女,“快传膳吧!”
“是。”侍女领命而去。
大家纷纷起身往华音宫正殿而去,玄成意味深长地瞥了小五一眼,也起身往正殿而去。
小五郁闷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吧?他一说饿,慕容丽华便似忘了刚才的话题般,只管给他张罗吃食去了。那她到底还要不要被他教导?
她落在最后,眼见大家都进了正殿,她才插腰望着夜空,吐了一口浊气。
正烦闷着,猛然衣袖一紧,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袖子,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鬼……”
“你才鬼呢”!玄晟从她身后转了出来,鄙夷的瞪着她,取笑道:“看你刚才气势不小,原来竟这点胆子!”
小五一看是他,当即一个爆栗敲上他的脑袋,“你个小鬼头,知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玄晟脸一黑,不满地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你也不比我大,别小鬼头的乱叫。”
小五哼了声,“姐喜欢这样叫,你管得着?”
玄晟一噎,突然气呼呼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入手的滑腻,令他怔了下,但他旋即装作苦无其事般地往正殿而去。
小五被他当场揩油,脸都绿了,一个箭步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臂,骂道:“你这个小鬼,竟然敢吃姐的豆腐,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这个玩笑开大了
玄晟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唇,“大惊小怪什么,大不了,我以后娶你便是。”
小五被他气笑了,伸手不客气地拎住他的耳朵,露出狰狞的表情,“臭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想娶我,你想得美!”
玄晟冷不防被她拎住了耳朵,又看到她露出的笑容,顿时毛毛的,“快放开,死丫头!”
“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惹了老娘,你还想全身而退?”小五继续笑得不怀好意,一边拉着他便往旁边的荷花池走去。
玄晟面色黑如锅底,“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园子里的景色甚好,想让你在这里吹吹风。”说罢,她扯开他腰间的绶带,在他呆住之际,一把扯下了他的外袍,命令道:“转过身去。”
玄晟耳根一红,好在有夜色掩护,看不太清楚,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见他脱了自己的外袍,整颗心顿时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依言转过身去。
正面对的是一个荷花池,因已是冬季,池子里只剩下枯萎的荷叶,零落的飘在水面上。
“下去!”小五见他转过身去,飞快抬起一脚踹在他腰上。
“扑咚”一声,夹杂着玄晟的惊呼,然后又归于平静。
“臭小子,你太聒躁了,下去降降火哈!”她将手里的外袍往花圃里一扔,拍了拍手,就要离去。
“呀!”她撞上了一堵肉墙。
“你将玄晟怎么了?”玄成站在夜色中,低头看着她窘迫地揉着被撞疼的鼻子。
“他火气太大,下水去降火了。”小五有些恼怒这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玄成却面色一变,“糟了,他不会水。”
小五一听,小脸一白,立即转身奔到荷花池边,见荷花池果真平静无波,根本没有玄晟的身影,心里一沉,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冲刺,不及细想,便纵身往池子里跳了下去。
正当小五跳下池子救人的时候,那个理应沉入池底的玄晟却突然出现在了玄成的身边,甩了甩湿答答的袖子,没好气地看着池子里折腾的小五。
“臭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捉弄我,让你多喝几口池子的污水。”
玄成睨了他一眼,嘴角上扬一个弧度,“晟儿,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是她先开我玩笑的,就不许我回敬她?”玄晟嘀咕了一句,钻进花圃,将外袍给找了出来。
小五在池子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玄晟的身影,暗自叫糟,那个家伙不会已经沉入池底去了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家伙是个旱鸭子,古人不都是身负绝学武功的么?她以为他怎么也是小四的兄弟,身手应该不差,哪里知道他竟然不会水。
她没想过把他淹死的。
她有些着急,如果玄晟真的沉到了池底,单凭她一个人是找不到的,想到玄成就在上面,便立即钻出了水面,刚要叫他喊人来帮忙,却看到他旁边站着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年。
她定睛一看,愣了一下,“喂,臭小子,你什么时候上去的?你不是不会水么?”
何不体验一番
玄晟见她一身狼狈,不由笑弯了腰。
小五一看,顿觉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她上了岸,朝两人走去。
她面上没有任何笑意,全身湿答答的,衣服还在往地上淌着水,一路走来,地面上似蜿蜒成了一条小溪。
玄晟脸上的笑意一收,见她一步步走来的样子,当即有些后悔捉弄她,可一想到是她捉弄他在先,连忙抛却了那种想法,挺直了背脊。
谁知,小五走近两人,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玄成,眯着眼睛道:“你与他联合起来整我?”
玄成目光落在她曲线毕露的身上,目光微滞了下,旋即转开,伸手拿过玄晟手上还来不及穿上的外袍,转而披在她身上。
小五顿了下,嘴角含着盈盈笑意,“成王好高明的手段,明知他会水,却告诉我他不会水,就是存心想看我笑话是吧?怎么样,好看吗?”
玄成皱了皱眉,见她一身狼狈的样子,心里莫名滑过内疚,但还是点头,“确实有点好看……”
他话音还没落,小五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然后一股大力推着他往后退。
鼻间萦绕着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他怔了下,神思飘忽间,只看到少女嘴角的笑意,“既然成王喜欢看戏,怎能置身事外呢?何不亲自体验一番!”
随着少女最后一个字落下,耳边响起“扑通”一声巨响,目光所及之处,是被溅得四起的水花。
他面色一变,却来不及了,他整个人已经跌入了水中,怀中的柔软也在同一时间抽离。
“三皇兄——”岸上传来玄晟大惊失色的叫喊声。
小五见玄成呛了好几口水,脸上维持不变的尊贵优雅被狼狈取代,心里憋着的气,终于得到了发泄,也算是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不由大快人心地往岸边游去。
可惜,她终究还是低估了某人的腹黑程度。
她只觉脚踝处一紧,然后重心不稳地往水里栽去。
猝不及防之下,她连连呛了好几口水。
她拼命地想挣开脚踝上的制固,但那股力道太大,根本撼动不了。
正惊惶间,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手搂过她,将她抱在怀里,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将我拖下水,这么快就想独善其身?”
“是你先惹我的,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也体验一下水里的感觉罢了。是君子,就放开我!”小五怒道,刚要回头,脸上突然被一个清凉的东西刷过,霎时惊在那里。
玄成也怔了下,刚才那种柔软滑腻的触感,令他神思恍惚了一下,见她一脸惊悸的望着自己,他反而释然一笑,“我从来就不是君子。”
小五抿了抿唇,也从刚刚的惊异中回神来,语气软了几分,“喂,你是男人,不要这么小气,快放开我,现在天气那么冷,如果我明天感染了风寒,可是要你负责的。”
玄成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似是愉悦,“好啊,如果你明天病倒了,我一定对你负责。”
很般配
小五一滞,突然觉得两人在这个水里实在太暧昧,而且总觉得他话里还隐含了另一层意思,当即有些不自在,伸手戮了戮他的胸膛,“喂,快放开我,别再废话了,我很冷,真的要病了。”
玄成自然知道现在的天气泡在冷水里,有多冷,当即不再说话,拉着她向岸边游去。
因为几个人迟迟未进正殿,加上玄晟刚才那声大叫,将慕容丽华给引了出来。
池子边上一时站满了人,见两人上来,慕容丽华当先走了过来,担忧的看着两人,“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下到水里去了?”
小五刚要说话,却被玄成先一步截了过去,“母妃,是这样的,刚才枫儿表妹见池子里的鱼儿可爱,便忍不住想去抓,结果一不小心落水了,儿臣只好下去救她上来。”
他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模样,果然令众人都相信了,“原来是这样啊。”慕容丽华转眸看向小五,含笑道:“原来枫儿丫头喜欢鱼呀,改天姑姑送几条稀罕的给你。”说完,看了看两人同样湿答答的衣服,忍不住打趣道:“这两个孩子,这样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呢。是不是,哥哥?”她说着,又看向慕容烨。
慕容烨觉得今天受到的惊吓,都没有一辈子多,原本提着的心,因为慕容丽华这一句打趣的话,而松了下来。他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小五,这才模棱两可的回复道:“让娘娘见笑了,枫儿丫头性子鲁莽,实在是野性难驯,还连累了成王殿下,臣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她。”
“哥哥可不要太严厉了,女孩子淘气一点,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慕容丽说完,转头吩咐侍女带玄成和小五去换身干爽的衣裳,便招呼其余人进正殿去用膳。
“哈啾——”小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玄成走在前面,这时停了下来,眸露担忧之色,“枫儿估计真要着凉了,这么娇弱的身子骨,还敢这么顽皮,明天有你受的了。”
小五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玄成笑了笑,掩唇轻咳一声,“倒全是我的错了?若不是你非要让我体验一下水中的乐趣,何致于如此?”
“不想跟你废话,明天我若病了,记得赔偿我医药费。”小五哼了一声,推着侍女道:“小美人,快带我去换衣服,我快要冻死了……哈啾……”
看着少女因为冷,而蹦蹦跳跳地跟在侍女身后,进了偏殿,玄成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过。
“这个小表妹,真的很有趣!”他喃喃自语道。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一收,对一边候着的宫人道:“去给枫儿姑娘煮一碗姜汤,速度勿必要快。”
“是,殿下。”那宫人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迅速离去。
玄成这才往前走去,步履较往常轻松自在了许多。
……
第二天,小五整个人都不好了。
流鼻涕又打喷嚏,整个人都蔫蔫的。
香兰忙进忙出,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递绢子。
“哈啾、哈啾……”连打了几个喷嚏,小五眼泪汪汪的看着小狐狸,“小银子,我好难受啊。”
见小银子要凑过来,连忙阻止道:“不要过来,姐生着病,会传染给你的。”
谁入地狱
香兰在旁边又是担忧,又是好笑,将碗里的汤药递到她面前,“小姐,快喝药吧,这药喝下去,就会好的。”
小五哀怨的看着她,“你早上也说过这句话,可是我的病没见好转,貌似还更严重了……哈啾……”她紧了紧被了,将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香兰跺了跺脚,无奈道:“哪有那么快就见效的,怎么说也得多喝几盅吧?”
“几盅?”小五扬高声音,“你让我喝几盅下去,我不得变成苦人?”
香兰实在没辙,哪里想到小姐竟是如此怕喝药的,只得放柔了声音哄道:“小姐不要再使性子了,快趁热把药喝掉吧,让身体发发汗,这样才会好的。”
小五生平最怕的就是喝中药,但见香兰锲而不舍地盯着自己,当即小脸一皱,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头,便露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来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罢,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香兰看得好笑,小姐平日里鬼灵精怪,一遇到喝药,就如临大敌,像小孩子似的,非要别人哄。
小五“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药喝完,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伸着粉嫩的舌头,拼命煽着风,“苦死我了……”
人一生病,就会特别脆弱,她煽着煽着,忽然想起那次生病的时候,小四照顾她的情景,眼圈不由红了。
她也像此时这般耍着赖,不肯喝药,还是小四用嘴……
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仍然有些脸红,可转眼却已经物是人非。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香兰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慌了手脚。
她不问还好,她这样一问,小五的眼泪就忍不住跟着流了出来。
香兰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呀,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药太苦了?都怪奴婢,不晓得准备好蜜饯,您等着,我这就去拿蜜饯来。”
说完,她慌忙就要跑出去,却在门边与来人撞上,“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我正着急要……”
她未说完的话,在看清来人时,硬生生住了口,看到旁边一位时,立即屈膝行礼,“奴婢见过成王殿下!”
小五正在擦拭眼泪鼻水,冷不防听到香兰的称呼,立即一愣,看向门外。
“你们来做什么?”口气极为不善。
来人正是玄成与玄晟,听见小五的话,前者不以为然,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屋来。
后者却有些不满,对香兰训斥道:“冒冒失失的,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小五听到这个话,立即不悦的沉下脸,“臭小子,你想找茬是吧?”
玄晟挑了挑眉,走进屋来,见她病蔫蔫的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整个人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哪有昨日的狠辣狡诈?本想再嘲讽奚落她几句的,但到嘴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只咕哝道:“好男不跟女斗!”
小五轻哼了一声,也不想理他。
玄成走到床边,径自拖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见她面色的确不好,看起来虚弱极了,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会那么严重?可请了大夫来看?”
你怕吃药
小五不明白他的来意,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你不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玄成揉了揉眉心,笑道:“本王哪有那么无聊?”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小五怀疑的看着他,想到什么,又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玄晟也拖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闻言,不屑道:“小小的尚书府,我们要来便来了,随便找个家丁问一下,自然就知道你住哪了?”说完,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子的摆设,有些瞧不起道:“还以为尚书大人有多疼你,原来不过如此!”
小五倒是浑不在意,心道,若你们知道以前的慕容枫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现在就不会这样说了。比起以前的破烂屋子,这里简直可以媲美天堂!
玄晟见她竟然不生气,不由觉得奇怪,刚要再说什么,却接收到玄成淡淡瞥来的一眼,他立即噤了声。
玄成自然是明白原因的,因他昨晚便遣人调查过小五了。
听完属下的传回的消息,他才知道她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慕容烨根本就没有尽过做父亲的一点责任,任由柳郁红百般欺凌慕容枫,他却似乎没看见般。
直到慕容枫消失后,他才想起来要关心这个女儿,却没想到慕容枫好像人间蒸发了般,没了踪影。
慕容枫是在前段时间才回来的,但整个人却好像变了个人般,以往那个胆小懦弱的慕容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鬼灵精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慕容枫。
想起昨晚慕容枫的所作所为,完全与属下说的判若两人。
这样性子的人,又怎么会任由别人欺凌而不懂反抗呢?
虽然昨晚才接触到慕容枫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小女子可一点都不懦弱胆小,更甚者是个有仇必报之人,狠起来,似乎丝毫不逊于男人。
“你怕吃药?”想起刚才来的时候,撞见的一幕,他不由觉得好笑。
“关你屁事!”小五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感觉极是刺眼。想到自己怕吃药这件事,在他人眼里一定是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他心里怕不已经在取笑她了。
思及此,她面色越发难看。
“你们真是没礼貌,不请自来,又擅闯女子的闺阁,这就是身为皇族该有的礼仪?”
玄成深深看她一眼,眉宇间堆积着愉悦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她抬高的小下巴,反问道:“你也知道礼貌?那你刚说的脏话呢?”触手的细致嫩滑,令他心神不由一荡,放下手,负于身后,感觉指腹上仍然存留着女子肌肤晶莹滑腻的触感。
小五一噎,被堵了个哑口无言,闷声道:“你们赶紧走啦,我要休息,打扰病人,是不道德的行为。”
说着话,她已经躺了下去,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看着床上将自己包裹得像蚕蛹似的人儿,玄成眸底划过宠溺。
玄晟见她说睡就睡,当即有些没趣,便拉着玄成道:“成王哥哥,我们还是走吧,这个丫头真是一点都不领情,我们特意来看她,她竟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敬茶
玄成点了点头,“那么枫儿好好休息,本王会派人进宫请太医来给你重新诊治的。”
小五在被窝里翻了个?( 极品十三妾 ./3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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