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写意看着原本漠然不动的黑衣人,突兀爆发出强悍的杀气,也是吃了一惊,他却是没想到祝投山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竟是不再言语发泄怨气,而是直接动手拼命了。
只是面对此情此景,他惊讶归惊讶,却也只能被动应对了。看来为人就不该太过自大,若不是他定要独自行动,此时哪里会被这么一帮跳梁小丑所陷。而且看情况,现下他虽还跟他们打得难分上下,但毕竟是伤兵,疲态已显,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落于下风。
至于云晞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方才虽也缓了一缓,但内伤哪里是这般好痊愈的,此时也只是勉强应对,莫说腾出手去缓解写意的压力,便是自己这边也已是
自顾不暇……
“别管谢如风,先去抓旁边那个。”祝投山眼见久攻不下,本就着急,偏偏就在此时见到写意分明自己已然应接不暇,却还时不时留神云晞那边,这般异常的情况,使得他也不由关注起了方才一直被他忽略的云晞。
而这么一看之下,他却反倒更迷惑了。旁边这小子,长相普通不说,还透着一股猥琐气,分明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可为何这谢如风却这般关心他?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个好机会,你谢如风名动江湖,武功高强,旁边这个毫无印象的总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吧,看着好似还受了重伤,若是将他扣在手里,你谢如风怎么说也是会忌惮几分吧。
如此转念一想,祝投山当下就兴奋地吩咐起了寒影阁的那帮杀手。
可怜这群杀手以为祝投山脑子开窍,总算出了个好主意,在分出几个人转攻云晞时,却给了写意可乘之机。
他们哪里能知道,眼前这个相貌平凡的男子,便是天下盛传的公子雪。虎落平阳,尚且不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就可以欺负的,更何况是武功更胜写意一筹的云晞,她虽无法尽占上风,但要做到周旋却也不难。
这样一来,她一人便牵制住了他们大半的力量,写意那边的压力顿时就缓了下去,再加上他见云晞被围,所使的招数都狠厉了起来,在这般两败倶伤的打法下,那几个黑衣人自不是他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让他突出了重围。
而写意在突出重围后,却并没有加入云晞那边的战圈,而是直奔祝投山而去。当下骇得祝投山连连向后退去,不过他那点速度自不放在写意的眼中,因此才奔逃出几步就已被写意擒住。
只是他这厢被擒,那群黑衣人却是毫不在乎,依旧一刻不停地在围攻云晞,甚至连一个眼风都未扫至这边。见此情景,祝投山哪里还能不明白他此时已是一颗废棋,这群方才的手下莫说此时不会救他,只怕连收敛他的尸骨之事都不会做。
当下又是气愤又是绝望,不过这些情绪临到嘴边却全变成了恶毒,他尖声一笑,随即嘲讽地对着写意说道“谢如风,看来你抓了我也没用,你在乎的人还是要死,而且还要你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面前惨死,想来这滋味定是不错的。”
祝投山边说,边竭力抬头想去看清写意此刻的表情,但等他真正看到写意的神情时,他却失望了,因为在眼前人的脸上,他能看到的只有气定神闲,仿佛他说的话对他没有一丝的影响。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扑捉到了他对他的关心,难道他是在做戏,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同伴是死是活?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就是做给我看的。那么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哪里值得谢如风去担忧挂念,可能他只是他的一个下属罢了。祝投山想至此,整张脸都苍白了起来,甚至都无心去懊悔自己的过失了。
在他看来,若是能让写意痛苦,那便是拿了他的命去都行,但此时此刻,他的命拿捏在了仇人的手里,却偏偏连一丝价值都没有,这又叫他如何甘心?这般转念一想,祝投山当下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群黑衣人嘶吼道“你们还不住手,寒炽平日里可是最疼本公子的,难道你们真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不成?那小子谢如风根本就不在乎,若是让阁主知道你们为了一个无干紧要的人,而任本公子枉死,那后果……”
祝投山说到这里,眼里也不由划过一道恐惧,寒炽手段之阴毒,他也曾见识过,因此哪怕仅是嘴上说说,也不禁一阵胆寒。
而连他都如此,又何况是那群黑衣人了。他们闻言皆是齐齐一顿,随后就极为隐晦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待看到对方眼中同样的顾及后,他们就纷纷退了下去,不再纠缠云晞,但那姿势却依旧是极为戒备的,似乎只要一言不合,他们就将全然不顾地冲将上来。
这从原本的必败之局,渐成对峙,祝公子可谓居功甚伟。若不是写意的那把剑还依旧横在他的颈边,只怕连云晞都要怀疑他其实乃是为了助他们而来的了。
他视他们若仇人,却能这般劳心劳力助她脱险,同她站在一线的写意,却犹如一个局外人般,嘴角勾笑地静静站在一旁,未发一言。这番对比之下,云晞也只能感叹祝公子这人质做得委实太好,连挟持者的口水都省了。
而祝投山见自己的一番话起了作用,也不由精神大振,当下强作镇定对写意说道“谢如风,他们都已经放过那小子了,你也该将我放了吧。”
他的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但无奈拿着长剑的那只手却是毫无动静。写意既没有对他这番话表示拒绝,也没有表示同意,但此刻无声的沉默,却已是再清楚不过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只是如此结果,祝投山又岂能接受,当下他就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了起来,“谢如风,你他娘的就是个不守诺的小人,你要是再不放了老子,老子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这一骂算是过了嘴瘾了,但写意对他这娘们一般的骂法,却仅是冷哧了一声,依旧不做声。这祝投山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妄想着他们能将他给放了。
不放他就同归于尽?如今的局面,哪里还是他一个人质能说得上话的。
因此写意根本就不曾理会他说的活,而是自顾自地传音给云晞,让她先走。如今这局面,他们看似有祝投山在手,但这祝投山却算不上什么筹码,能活着最好,死了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他的命,他们却是志在必得,与其全赔在这里,倒不如让一人先走。
只是他想要保住云晞的命,云晞又何尝不想保住他的命。两人各有各的偏执,因此在一番妥协下,便成了云晞留下挡住一部分杀手,而写意带着祝投山先走。
这些杀手目标不在云晞,因此她能挡住的必定是小部分人,而写意带着祝投山虽然累赘,但却也能让他们投鼠忌器,这种安排在目前看来算是比较合理了,但若救兵再不来,他们两人的性命只怕都将不保……
“谢如风,你逃不了多远的,还是乖乖将本公子放下,束手就擒吧。”祝投山眼见写意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心里自是得意万分,只是他此时整个人都被写意揪着悬于半空,姿势甚是屈辱,想必若不是如此,他还能再快意几分。
而写意听闻祝投山这话,也不由皱起了眉。不过他却不是因着祝公子这幼稚的威胁,而是因着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他那犹如破铜锣般的嗓音了。本来提着他就已是累赘,若是再任由他喋喋不休下去,他还真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将他摔了下去。
因此他前行的速度虽未减,眼睛也一直盯着前方,但他说的话却也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祝投山的耳中。
“你想必也清楚,你之于我,不过是挡箭牌罢了,所以你若是再啰嗦下去,我是不介意将你提低一点的。这山林之中枝極横斜,虽不至于伤你性命,但皮肉之苦总还是要受点的。不过祝公子乃是硬气之人,这点苦楚想必也受得住……”
写意言毕,就满意地发现祝投山总算是不再鬼吼鬼叫了,而他这一闭嘴,整个世界都顿时清静了不少。
看来仇恨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智,但对于深入骨髓地怯懦却也是影响甚微的。
而就在他们这厢终于安静下来之际,云晞那边的剑鸣之声却是愈发响亮了起来。
寒影阁能在江湖上声名不衰,自是有理由的。祝投山贪生怕死,却并不代表这群黑衣人也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因此写意带着祝投山前脚刚走,这群黑衣人后脚就挥剑杀了过来,反应之迅速,倒是让云晞都对他们主子的训练手段,多了一丝好奇和敬佩。
其实她之前同寒炽也交过手,但那次的对决过于光明正大,他的手段几乎未待施展,就被她打败了,因此她对他的认识不免就有些粗浅,此刻从这群黑衣人的表现来看,这寒炽哪怕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这奇才却也算得上了。
不过此时才发现他的能力,对于云晞却是有些尴尬了。她此次的目的本是要拦截住这些黑衣人,给予写意尽可能多的逃生时间,但如今的情况却是,面对这么一批反应灵敏,配合默契的黑衣人,她所要承担的压力,比起她能施加给他们的,却是大了不少。
哪怕是有写意强行塞给她的鴻光在手,她能应付来得也不过一半之数,再加上这群人皆是杀手,出招精妙,有时甚至是不要命的进攻,在这样的情况下,饶是云晞有心相缠,还是有不少黑衣人甩掉了她的拦截,朝写意离去的方向追去。
而她面对这种情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本就疲于应付这么一帮杀手,要想脱离他们的围攻,去堵截住已经抽身离去的,更是难如登天,因此她能做得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然后再将所有的担忧和焦急都化为漫天剑光,以除去如今挡在她面前的拦路虎。
若说她之前的招数还有几分理智,那么她现在的打法就是全然不顾了,为了杀伤几人,甚至愿意让自己捱上一剑,这般疯狂的套路,便是连面前的这群杀手一时都被震慑住了,竟是隐隐有了几分退意。他们的目标本就只是写意,之前会将云晞也当作逬攻的对象,还是因为他们觉得她乃是一无名之辈,杀或不杀皆可,既然祝投山想要她死,那他们顺带也无妨。但这么久打下来,他们若还是觉得她好欺负未免就太愚蠢了,他们是杀手不假,但杀手的命也是命,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赔在此地。
因此他们在犹疑了一会儿后,就纷纷看向了他们中最会说话的一人,不过这最会说话的,也只是相对于他们而言罢了。
而在他犹犹豫豫说出“我们放过你,别打了”这话之后,便是隶属于寒影阁的那几个杀手,都在百忙中用眼神瞥了他们的同伴一眼,更别提原本就不可能离去的云晞了。
不过云晞倒也不指望这群不擅口舌的杀手,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在她看来,这些人若是巧舌能辨才奇怪,因此她在听闻这话后,依旧是无动于衷,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打算就此退缩。
而她这厢的面无表情,放在寒影阁这帮人的眼中,却是协商破裂。那么在这种明知眼前人定会拦截他们到底的情况下,他们为了完成任务也只能选择踏着他的尸体过去了,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伤亡定不会小。
可比起任务未完成的惩罚,他们倒是宁愿接受恐怖的伤亡数字。因为不在寒炽手下待过,就根本不会知道他的那些手段有多么可怕,有时候死亡之于他们反倒是一种解脱。
因此这群黑衣人在得知云晞不愿退去后,他们的招数就变得狠厉了许多。而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下,云晞顿时觉得压力倍增,隐隐竟有居于下风之感,甚至便连鸿光的剑气一时都被压制了下去……
而这一幕,恰巧就被率军救援而来的景麒赶上了。只是此时的他心系云晞,不愿节外生枝,在辨认过打斗者中没有熟悉之人后,就纵马离去了。
所幸此时他身后还跟着兵马,若是他乃一人,云晞只怕还当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山路陡峭,景颍带得大半又都是步兵,因此云晞虽在打斗中,但也注意到了身后传来地纷沓脚步声。
当下大喜,长啸出声,此时的她虽不能确定这定是援军,但如今的处境,也只能豪赌一场。
而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景额霎时勒马返了回来。方才着急,仅是粗粗一扫,如今仔细看来,景瓢又岂能不知云晞所在。
见她应付得吃力,遂立马率军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武功是不错,但摆在千军万马前,却也不堪一击,因此没过多久,就落败了。
而云晞却是早在他们落败前,就离去了。只是她虽心忧写意,也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但等她真正到达写意所在之地时,却已是为时已晚……
夕阳一点点敛去它的余辉,而它带走的不仅仅只是光亮,还有那原本熨烫人心的温度。
云晞呆怔怔地骑在马上,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片刻后,她的身体才逐渐有了反应,但那反应也只是一阵不自禁的冷颤。不过不知是感受到了寒冷,还是单纯地为了制止这突如其来的颤抖,她随后就有了动作,但那动作也只是机械地,迟缓地抱臂。
“陛下,陛下……意王他脉搏尚在……”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异常飘渺地传入她的耳中,起初她还茫然不知所措。
云晞一下子呆住了,甚至不敢向前,因为她实在无法将地上那个苍白无力的男子同他联想到一处。她认识的他是鲜活的,断不会这般冷冰冰地躺在地上。对,定然是她伤势过重出现了幻觉,如他那般的入,断不会对她许下十年之约,却又不再等下去。
而就在她这厢呆怔站立,不断说服自己之际,单膝跪伏在地的景顎却是不忍再看下去了,他认识的云晞素来冷静,便是乱了阵脚,一时半刻也能恢复过来,可如今的她,却是呆呆怔怔犹如泥塑木雕一般,那样子,莫说是亲近之人了,就连旁人看了只怕都会难受。
因此景额犹豫再三,终是自作主张挥退了兵士,至于他自己却是留了下来,谨慎地觑着云晞的表情,低声劝说了几句。
“陛下还请节哀,意王殿下他伤势过重,恐怕是……”
景髄说到此处,终是发现云晞的脸上有了点波动,而且那波动随着他的话语,还有越发剧烈的趋势,甚至未等他说完,原本呆呆怔怔,不吐一言地她,就暴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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