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给朕闭嘴,朕不许你再说下去,他分明还活着…对,他只是伤势过重不能起来,朕是神医,朕定然能治好他的。”云晞说完,就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靠近了写意,但她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神采,在搭上写意的脉后,就在刹那间褪了个干净。
她是神医没错,可是一个人哪怕医术再神,也终究还是一个人,对于此等危及性命的重伤,她能做得也不过是为他吊住一口气。
而景顾在旁看到这一幕,却是悲喜交加。这么多年来,这是她头一次对他发火,却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不过经过这番发泄后,她的情绪倒是明显好了许多,至少她的发火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旁人也不会因此联想翩翩。
念及此,景顾也只能苦笑着默默退到了一边,不过这边低沉的氛围却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骚乱声打断了。可即便是这种程度的吵闹声,都没有惊醒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云晞,而见她沉默无语,毫无指示,景顾也只能自己去处理此次的突发事件了。
不过尽管他的速度算不上慢,但等他真正赶到外围时,来者却已在人群中撕出了一条口子,甚至未等他问及来意,他们就一个个着急地朝他这边冲了过来,刀剑临身,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拔出佩剑,被动阻挡。
所幸眼前这帮人也不是毫无理智之辈,所使的也皆是轻招,不碍及性命,倒是给了他机会同他们沟通,如此三言两语下来,误会也就解了。只是饶是如此,景鼬依旧还是无法担保这群人在见到他们少主的模样后,会发生什么事,因此他虽是没有继续阻拦他们,但仍然是带着兵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以备不测。
而因着这群人都是武功高绝,耳聪目明之辈,所以写意那边的情况,他们纵马没行多远,就看到了个大概,当下自是不由分说地加快了速度,若不是景颛一直留心注意着他们,只怕这一下他就得落在后面。
不过为了顾念跟在他身后的士兵,景顎纵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速度也依旧没有加快太多,这也就导致了他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地被拉大。所幸这一段路程并不算太长,要不然他或许还真会被他们甩掉。
而等他总算追上这帮人时,却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已下马,跪倒在了尘土之中。
一时竟是无人不哀,无人不恸,便是几个身材犹如铁塔般的硬汉,此刻都是痛哭出了声,惊得这片树林的鸟雀都一窝蜂地飞了起来。
此番情景,饶是景赖这么个局外人,面对起来都有些触动,更别提稍后赶来的谢嫣了,她的性子本就直率,在见到云晞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只是漠然地跪坐在一边后,如何还能忍得住,当下就不顾谢然的阻拦,就冲将了上去。
而见她剑拔弩张而来,景麒自是打算出手相阻,可没等他跨出几步,他就发现自己的下摆被牢牢地扯住了,那点力量若是放在平时,他自是可以轻易挣脱开,可此时……
他低头默默地瞥了眼依旧面目表情的云晞,终是静静地退后了几步,不再向前。
而在他们这番折腾过后,谢嫣却已是来到了云晞的近前,冷笑着说道,“你这女人,难道就没有心吗?我家少主这么多年来不弃等候,你装作不知也就罢了;如今他孤身赶来救你,命丧此处,你竟然还是那副面孔。说到底该死的本就是你,凭什么要我家少主替你受着?!”
这话说得恶毒,因此景额终是按捺不住地大步跨了出去,只是他的相斥之语还未出口,就被云晞的一个眼神堵住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了她为何会仍由眼前这个女人侮辱,原来她自己心底就是这么想的,她觉得是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而这个女人不过是说出了她的心声罢了……
夕阳终于敛去了属于它的最后一缕光辉,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
而景麒就在这逐渐昏暗的天光中,默默地觑着云晞。有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周身的喧嚣都逐渐淡去了,那些悲戚和辱骂,似乎都无法再影响到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显得有些呆滞的女子,用一种从未有过地疼惜眼神。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跪坐在他身侧的是一个脆弱的女人,不是什么权倾天下的帝王,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佳人,只是一个为躺在她身旁的爱人心伤的普通人。
说来可笑,那么多的人徒劳地去追寻她的影子,却忽略了他们看到地其实只是她的光芒,而非那光芒背后真实的她,甚至有时候,连他都会一度忘却一个事实—其实她也是个普通人,是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普通人。
而一个连他自己都自始至终不了解她的人,只怕也没有立场去为她辩护,说是她误解了她。
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是明白了,为何这么多人中,她独独只对他青眼相看。
因为,只有这个看似不羁的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她层层光芒掩盖下地,那颗鲜活的心。
此时此刻,整片小树林的气氛突兀变得压抑而又诡异,而在那群跪着的,哀恸地人群中,却有一人缓缓地站起了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却是身着一袭黑衣的谢然。
他在景额警备的眼神中,朝着他们走来,但也只是走到谢嫣的旁边,他就停了下来,然后在全场诧异的目光中,轻轻地搂抱了谢嫣一下,而这看似温和体贴地搂抱,却使得这个方才还在咄咄逼人的女子潸然泪下,甚至在他的怀抱里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然,怎么办……少主他走了……”
听着怀中女子泣不成声的语调,谢然眉眼中的悲戚愈发浓郁了几分,他伸出手,用一种安抚的力度,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背脊,随即便用一种几近不可闻地柔和语调说道“小嫣,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我们还要带少主回家。”
谢然说完这话后,就顺势理了理谢嫣稍显凌乱的长发,随即便轻轻地放开了她,起步朝着云晞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过还未等他接近云晞,就被景顕给拦下了。
其实景顾他之前之所以不拦谢嫣,有云晞的示意,反倒是次要原因,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谢嫣的情绪起伏太大,此时此刻,这种情绪起伏太大的反倒没什么危险。但谢然给他的感觉却太理智了,理智到他甚至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因此他才会越过了云晞,将他拦了下来。
而他的举动也只是看似带着敌意和不信任,若是他当真放心不过这些人,也不会放着后面的大批兵士而不用,仅是自己一人出面相拦了。
不过他这样的举动,若是放在往日,谢然定当可以理解,可现在眼见写意生死不明,他正是最为悲愤的时候,偏偏此时前路又被阻,如此一来,他说话的语调自是不由冰冷了许多,不过所幸他还不算失控,因此也只是语气上有些生硬罢了。“让开,我只是要迎回我们少主的遗体,难道连这你都要拦我不成?”
这话在谢然看来,已是相当客气了,可他的语气对于景顕来说,却是极其恶劣的,再加上之前谢嫣的无故辱骂,景顕的脸色也愈发铁青了起来,他在默默听完谢然的话后,就冷冷地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那是你们少主的遗体的,我只知道我们从未说过你家少主已去。之前那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我们听过也就罢了,难道如今你们还要对为你们少主延命的大夫动手吗?"
景颗讥嘲地说完这番话后,抬眸就发现谢然已如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站在他面前,不一会儿,才有阵阵狂喜之色在他脸上涌现,而原本林子里的恸哭之声,也随之慢慢止了下去。
不得不说,看着同一张脸从强忍悲痛到狂喜,这种极端变化的冲击是极大的,因此景髄在亲眼目睹这一幕后,也不由怔了一阵,而等他反应过来之际,却发现谢然已然发疯般地越过了他,朝着云晞的方向奔去。这一出,饶是他已久历沙场,也被骇得亡魂皆冒。
不过他阻止的话语,却是还未等出口,就在见到那人突兀跪倒的场景后,一下子湮灭在了喉腔。
“草民恳请陛下救我家少主一命。”谢然这话说得可谓诚恳至极,但云晞对此的反应,却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摇头,甚至连一句短暂的回话都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谢然原本有了一丝喜意的脸,迅速苍白了下去。这种希望破灭的味道,甚至比一开始的绝望还要来得残酷。只是躺在他眼前的是写意,因此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断地恳求云晞为其医治。
而他这厢的举动放在谢嫣的眼里,却是让她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不停地顺着脸頰滑落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只是徒劳地用着力气,一遍一遍地试图将谢然从地上扯起。
“你起来吧,他的伤……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可能是为眼前这景象所触,自始至终未曾发一言地云晞,竟然也艰难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只是她这一句话虽是实情,可对于眼前这两人来说,却是过于残酷了一点。
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亦或者她原本就打算说这番话,云晞在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他身上最致命的……是那道位于心脏处的伤口,莫说我无能无力……恐怕就是我师父……也是无力回天,但这世上有一个人却可以……”
“此人是谁,还请陛下赐教。”谢然的脸色越听越灰败,但等到云晞说到最后一句是,他却是浑身一震,忍不住插话问道。
而云晞显然也明白他的心情,因此并没有因他的插话而着恼,只是平静地继续说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可以救他……那恐怕也只能是身处南临的古巫了。”
“我师父曾对我说过,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在医术上胜过他,那便只能是南岭的古巫了。此人行事异常的神秘,若不是我师父偶然误入瘴气深处,只怕也不知道世上有此一入,而他的年纪却也如那团瘴气般,让入捉摸不透。”
云晞说到此处,那原本艰涩的语气方顺畅了许多。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人,见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无关他们少主的病情而感到不耐烦,沉静地,甚至是十分恭顺地听着。
这番举动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因此她在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后,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师父跟他相处了三天,却依旧不知他的名讳,只知他自称南岭古巫,而也就是那短短三天,他便已承认此人乃是个全才。他虽未亲眼见他医治过人,但他却见过此人让一头濒死的小鹿重焕生机,而对他医治的手段,我师父只说了四个字——神鬼莫测。”
“神鬼莫测……此人既能当鸣渊前辈如此评价,看来他的医术的确是神乎其技,如此岂不是说,我们少主有救了?太好了……”谢然和谢嫣听云晞说到此处,都有些大喜过望,只是谢然为人处世稳重,因此不曾有何表示,而谢嫣却是直率的性格,所以她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地脱口说道。
只是闻听她这番话后,云晞原本毫无波澜地脸上,却是泛起了一丝苦笑。
“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师父虽对此人的医术评价甚高,但毕竟未曾见他医治过人,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不知是否还居于原处,甚至不知他是否已仙逝,便是他还在,且的确有起死回生之能,那个地方也不是那么好寻到的,便是寻到了,要想穿过毒瘴却也不是什么易事。”
“不过后面两点你们却不用考虑了,我师父对此人推崇至极,因此他离开后,便特意绘制了一张那人所处之地的地图,而那毒瘴,他既能穿过一次,就自当能穿过第二次,如此倒也无甚可惧的。”
“而我之所以让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也是由此而来。我师父对他推崇至极,却只待了短短三日,甚至明明有机会能再次拜访,这么多年却还是未再踏足南岭半步,甚至不知那人生死,如此怪异情况,你们可曾想过因由为何?”
云晞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抬眸见到地却是两张同样迷惘的脸,不过她一开始,就对他们会猜出来一事不抱希望,因此见他们困惑不解,便也自顾自地给出了原因。
“此事提起来其实有些不尊重师长,不过此时此刻,却也别无他法。我师父之所以这么多年从未踏足南岭,只是因为多年前,他不是主动离去,而是被赶出来的。这也是我叫你们不要抱希望的最大原因所在,便是我师父当年无意提起,都对那人脾气直摇头,这还是他真诚相交的结果,若是有求于他,只怕会更难堪。”
“如此,你们可还打算继续前往南岭寻他?”
云晞这话说得中肯,但谢嫣却如受了奇耻大辱般猛然抬头,只是她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谢然给打断了,他缓缓抬眸,用一种平静地几近冷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视着云晞,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的意思我等都明白,只是此事事关我们少主的性命,对于我们来说,从来没有愿不愿,只有何时启程一说。”
谢然这话说得可谓无礼至极,可云晞闻言却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移目光,看向了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景飄。
“你既然能寻到这里,必定是看到了朕留下的记号,如此云衡那边,你想必也做了些许安排。”云晞此时理智已归,方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所行有诸多不当之处,因此在此处告一段落后,便将目光了转向景髄。
若说先前她对云衡还有些许惺惺相惜之意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对他便只余敌视之心了。哪怕是倾举国之力,她也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只可惜景顾虽如她所料那般,派副将对那座小院进行了围堵,但他们所能捕获的也仅是小鱼小虾了,她真正想要擒杀的云衡,一早就在一干高手的护持下突围了出去。不过这等情况,此时的云晞却是没有料到的,因此她在得到景甄肯定的答复后,就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此次除了云衡意图谋逆外,还有寒影阁一干江湖人士欲对朕行刺杀一事,待此事平定后,你便派人率兵进行剿杀,记住,朕要看到的是所有人的人头。”
话语至此,云晞已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因此她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方说出了那道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禁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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