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娟子过来了,她是打着伞提着小竹篮过来的。进门口的时候,仍把伞放在门角,然后蹑手蹑脚走到g头边,把竹篮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她问我好些没有,我点点头,她笑了。揭开竹篮,小心翼翼地捧出大海碗,里面盛着热腾腾的稀饭,碗烫手,她把它放在桌面后,搓了搓手,然后扶我坐好,用枕塞在我的背后。我看见稀饭里拌着松花皮蛋和乌紫的米虾。
她告诉我,这皮蛋和米虾都是王成富和李铁兄弟从湖南带过来的,每年他们都会带些湖南特产过来,她说这些肯定是我爱吃的。松花皮蛋和小米虾勾起了我的食欲,但它们对北方人来说,太珍贵了,娟子竟毫不吝啬地花在我身上。
我问:“姐,你吃过没有?”
她说:“看你吃过了,我才有心思吃。”
我才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闻着香,现在竟变得吃不下去了。
娟子鼓励说:“吃完它,才能好得快。”
我摇摇头说:“没有一点口味。”
娟子没听懂。我意识到自已说了句土话,心里自觉好笑,重新回答说:“没有胃口。”
娟子找来一把勺子,一口口地喂我:“没胃口,也得吃完它。”
看她细心和心疼的样子,我忍不住拿姐夫跟她比较,此时,一颗热泪禁不住流下来。
经过娟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我竟把海碗稀饭吃了一大半。娟子自以为完成了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显得非常的高兴,找来纸巾,替我擦掉zui角的残食。她叫我休息一下,我说刚吃下东西,想坐一会。她多拿起枕头垫在我的背后,小心地让我靠在g上,然后把被子拉齐到我的xiong口。她给我如此细心的关心和照顾,我有一种幸福感觉,甚至有点庆幸能得上这样的感冒,使她陪在我身边。
她坐在g头的椅子上,观察我的脸色是否好转.但病,并不是天上云,一阵风就过去了。看见我依然有气无力的样子,她夹紧着眉头。
“是姐不好,叫你淋雨才得了感冒。”
她这样都说好几遍了,可见她仍处于自责之中。
我摇摇头,说这与她无关。我告诉她,我身体棒得很,只是一时没适应过来。
这毫无理由的理由,竟把她轻轻地逗笑了。
“你就别替姐免过了,如果这场雨把我淋病了,我心里还舒服些。”
我说我不会照顾人,如果她病了,谁来替她熬稀饭。她说她不用熬稀饭,看着我守着她g边就好了。
我最喜欢看她笑了,她笑起来比春天里的花还要美——她本来就美,笑只是锦上添花而己。娶她做妻子,真是张彪的福气,难怪他待她就象待公主一样——我真想能跟她说些笑话,让她脸上绽放更多的笑意来,但身体不济,多说几句,额上就忽忽地冒出许多汗珠来。
“我又不是药引,守在g头就能让你病好。”
“比药引还厉害。”她拿起我的手,迅疾地放在zui边咬了一下。
有点痛,但很舒服。我缩回手,奇怪地看着她,她虽然夹着眉头,但也为自已刚才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拉过我的手,看看没有牙印,没有,放心了一点,问:“怪姐不好,痛吗?”
我摇摇头,她不信,对咬过的地方揉了揉。
“这太不成样子了,你都病了,我怎么舍得咬你呢。”她表情有点紧张,但我发现她揉我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姐,你还在自责吗?我真的没事,马上就会好起来。”
娟子摸了摸xiong口,好象要使心情平复下来,想说什么,却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只把双眼轻轻地闭上。
“姐……”我叫声她,她才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她又朝门口看了一眼,门开着,因为她提着竹篮进来的时候,忘记把它关上。她起身,返回门边,看外面仍下着大雨,天色要黑下来,就拉亮电灯,带上门。
“小文,你叫我姐,真把姐当姐吗?”她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让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是的。”我说得非常的肯定,同时回想一下自己哪个地方做得不对而让娟子怀疑这样称呼。
“你病了,你亲姐会这么不安地一直守在你的g头吗?”
娟子怎么啦?她越来越让我不明所以了。我姐当然会不安地守在我的g头。记得高一那年,我发高烧,还呕吐,我姐一听到消息,就跑到学校,她嫌叫车麻烦,一口气背我到人民医院。我百二十多的块头她竟也背得动,到了医院,她几乎瘫倒在地上。我住了两天院,她就守了两天,眼睛都没眯上一下。
“会的,我姐也会跟你一样。”
“那她会带你淋雨吗?换种说法,你会陪她去冒雨爬山吗?”
我姐不会让我淋雨的,我淋雨那种不知好歹的样子都让她感到后怕。当然,我也不会陪她单独爬山,我们县城附近就有座比较有名的老虎山,姐姐闲着无事,经常爬,从不会叫我,我也不会跟去,两姐弟爬山,似乎趣味索然。
我摇摇头说不会。
娟子说:“那就对了,我带你淋雨也淋了,你陪我冒雨爬山也爬了,我不是你姐。”
我有点惊愕,娟子怎么会从我的回答里推断出这样的结果。我不知她的用意如何,我也无法从她脸上的表情里看到什么,我的心有点混乱了。如果我不叫她姐,或者说我不配叫她姐,那么我无法正视我在西南峪的存在,我对以后生活在西南峪的信心也荡然无存了。
我一阵咳嗽,脸上表现出痛苦和无奈,娟子看见了,心疼地叫我躺下休息,并说过一会再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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