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
“哦,这是株旱莲,喜欢生长在低海拔的石缝下面,是个好药材。你爹的伤口不要沾到水,否则感染了的话,腿就会留下病灶。”
“我会注意的。”
“喂,嘉铭哥,里面什么情况,怎么没回应?”
“盗洞好深啊,这次看来是要写失职报告了。该死的手电筒,别在这个时候捉弄我。该死的盗墓贼,真是猖狂。”
绳子是越松越长,但侯家耀的心里却直犯嘀咕,朝着盗洞喊了几声也没等来宋嘉铭的回应。
漆黑的盗洞里面只有宋嘉铭拿着的手电筒一道亮光,还时亮时弱的,在这种环境下,人很快就失去了距离感。
光顾着找人而忽略了脚下的路,他脚下碰到了东西,人往前踉跄地走了几步,那头放绳子的侯家耀还以出了事,赶紧往外拉。
盗洞并不是一条直线,绳子在转弯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磨损,再加上外面突然加上来的力,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断掉了。
“绳子怎么断了?不行,我得进去找他。”
“居然是个破麻袋,吓我一跳。是谁在那里,举起手来?”
手电筒的光照到距宋嘉铭两三米远的地方竟然有什么东西趴在那里,他喊了几声没见回应,大胆地靠了过去,发现是两具干尸。
在这里发现这种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他没多想,转身去检查脚下的麻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麻袋里面同样是干尸,只是太近了,这么近距离不免让人害怕。
他赶紧把麻袋系好,想把东西运出去,呈交到上级也好,总之不能放在盗洞这么危险的地方。
“谁!?”
“是我,侯家耀。”
“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
“我看到绳子动了,以为里面有情况,过来的时候发现绳子断了。”
“真是太奇怪了。在麻袋里面发现了东西,一会儿到了外面我再跟你细说,来,帮我一把。”
“没找到人吗?”
“没有,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武器,得想个办法把人逼出来,看时间依布扎应该从城里回来了。”
“用烟熏。”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只要人还在里面,撑不了多久的。”
“嘉铭哥,麻......麻袋里面装的是死人!!!”
“是古尸,里面还有两具呢,就只有这具装进了麻袋。”
“还有两具,不会就是那盗墓贼吧?”
“瞧这状态,恐怕很长时间了。”
“麻袋上面还有字,竟然是汉字。”
“家耀,这没什么奇怪的。以前这里发生过官盗事件,跟清东陵盗挖案一样,国家很重视,也就是为什么会在这里成立都兰考古调研局的原因。”
“官盗事件?”
“是呀。军阀林立,他们都觊觎古墓里面的财宝,想趁机发上一笔横财。之前这里一直流传邪崇吃人的怪事,我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说辞。麻袋上的汉字就是最好的证据,要是这些东西能登上报纸,曝光这些家伙所做的坏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登报的话,远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我在北平的时候,看到过那些记者收了黑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想找他们帮忙,有些困难。”
“把麻袋装上车运回调研局。”
“盗洞的情况我已经记录在了本子上,它位于土丘西南侧,土石结构,高一米五,宽约五十公分,深度我暂时记录为绳子的长度。嘉铭哥,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文字记录的挺详细。家耀,你知道照相机吗?”
“知道,报纸上的图片都是照相机拍出来的。”
“要是有台照相机就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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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究员、侯研究员,你们还真在这里啊,依布扎让我告诉你他来不了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错。他爹在林子里面中枪了,听说是碰上了土匪。”
“土匪,人没事吧?”
“别提了,腿上中了一枪,好在子弹已经取出来,可能得好好养上一阵子。哎哟,怎么有这么大一个洞?你们可不能随便进去,会出事的。”
“怎么事情都赶在了一起。家耀,现在这里走不开,你回去看看扎西叔。”
“行,我去去就回。”
“考古的事情我不懂,搬搬东西没问题,这里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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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去忙吧,大夫说他没什么事,在家休养一阵子就行。”
“没事就好。”
“是呀。”
“院里那匹马是你爹新抓来的,瞧那毛色,是匹好马。”
“马?”
“就是刚才一起,那个孩子牵着。”
“一会儿你哥问起来,就说不知道。”
“能瞒住他嘛,中枪可不是小事,真是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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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你出来一下。”
“哥怎么在这个时候喊我,会不会......”
“问就说不知道。”
“哥,怎么了?”
“我不是让你看着阿爹不让他独自上山的,知不知道?”
“阿......阿爹他上山砍柴禾,最近天有些凉。”
“胡说,那院子里的马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福子。”
“是爹不让我说的。不光是爹,我也不想让你被抓到县城里。”
“不会的。只要我不愿意,谁都抓不走我。哥只是是生气,不许哭。”
“我去煎药。”
院子里面的那匹马就是扎西吉旺上山最好的证明,为什么上山,依布扎心里很清楚,他妹妹云朵撒谎被直接戳穿,扭头去外面煎药去了。
扎西吉旺闭着眼睛没说话,他儿子知道人没睡着,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时候责怪和关心分不开,不用说出口都能明白,村子上也有没按时交马的,人就直接被抓到了城里。
来抓人的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村里年轻人害怕得到处躲躲藏藏,能交出三匹马的人家很少,依布扎算是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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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元,想什么呢,打牌去了。”
“今天那小子真有两下子,似乎老大很看重他。”
“听方志平说叫依布扎,能有多厉害。身上背的那杆枪老掉牙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响。去不去打牌,可就差你了?”
“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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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最近手气可真不差,是不是全靠了栖凤坊的小娘子?”
“开呀,大,一定是大!”
“四五六,大!”
找乐子去栖凤坊,赢钱当然是要去赌坊了,赌坊的大门敞开,人们在赌桌上大声喊叫,骰盅一开,有人高兴也有人扫兴而去。
哗啦啦的银圆在桌子上一把把地往面前搂,卫兵黄礼佳手气不错,已经连赢了好几把,跟他一起来的罗明旭也过了瘾。
前几天还到处借钱,不知道怎么就有了本钱,还笑话他是在栖凤坊走了女人运。
其实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全都是从姑娘身上用甜言蜜语忽悠来的,他有借有还,而且还多给不少,哪个姑娘碰到他也会借。
“我呀,有的是本事。又赢了,没意思,玩到现在肚子都有些饿了,去吃点东西。”
“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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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放长线钓大鱼,他们还会再来的。”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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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坊外是人来往,财神到,他财神笑,各位爷发大财!”
“赏你的。”
“谢谢官爷。”
“你小子可真是大方,那可是一块银圆。”
“前些日子借你的,三块银圆,这一块是利息。”
“十赌九输,赌坊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这些钱你还是用到别的地方。”
“我知道。想吃什么,我包了?”
“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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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元,该你出牌了。”
“这张。”
“最后一张,赢了。”
“你这不是乱出牌嘛,真没劲。”
“明天我们去抓人,要不要一起?”
“能帮我抓个人吗?”
“瞧瞧你这脸上的淤青,不会是依布扎吧?”
“就是他,非得教训他一下不可。”
“放心,包在我身上,三匹马不是谁都能给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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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没事就行,人交给警署了吗?”
“半路出了点麻烦,人应该是被扣下了,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嘉铭哥跟村民在盯着,从盗洞里面弄出来一个麻袋。”
“云朵,扶我起来。你们发现的是不是系着口的麻袋,上面还有字?”
“没错,您也知道啊。”
“里......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要碰,一定要烧掉。那些人不用找了,肯定是死了。”
“要是真有那么严重,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嘉铭哥。”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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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布袋袋就是从里面弄出来的,一定是什么宝贝吧?”
“老乡,不叫宝贝,是文物,都归国家所有。凡是盗挖、买卖以及包庇不报都,都是要坐牢的。”
“懂的懂的,以前邓局长在的时候讲过,我就是有些好奇。”
“文物保护方面的常识性问题以后我会定期向乡亲们讲解,您这种想法也很正常,积极提问也是思想进步的好法子。”
“嗯。以前倒是听祖辈讲过不少故事,没想到我们这小地方还能出土文物。”
“故事就是在事实上的夸大和升华,让人听起来更有吸引力,但大都以真实发生的事情为基础。”
“宋研究员,您讲的话就是不一样,像文人。”
“现在换了说法,改叫“知识分子”了。”
“对,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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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那边,你知道叔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小的时候阿爹经常会给我们讲土丘的故事,叫我们不要靠近那里。前些年那里遭受过严重的盗挖,听说死了不少人,挖出来的东西也受到诅咒,碰不得。”
“帮忙的人来了。老乡,麻烦你了。”
“不麻烦,有事再找我。”
“行。”
“嘉铭哥,阿扎叔说这个麻袋要烧掉。”
“烧掉!?”
“应该是说这个麻袋有诡异,暂时运回去再说。”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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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他们回来了。”
“这就是抓回来那匹马吧,毛色真光亮。”
“怎么突然狂躁了起来?”
“怕是看到你开的大铁壳(注:汽车)吓坏了,先把车停在外面。”
本来打算休息的扎西吉旺一听到侯家耀他们去了土丘那边,赶紧让人去找宋嘉铭去了,他知道从土丘里面弄出来的东西都没那么简单。
汽车很快就开了回来,他们还没走进门,院里的马就开始不安起来,而且不止一匹。
这些怪异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倒是依布扎说汽车把它们吓坏了,别人也就没去在意。
福子也没想到居然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能看到汽车这种稀罕玩意,他在熬药的砂锅下面多添了些细柴,出去看汽车去了。
“哇~~~,这里竟然有一辆汽车!”
“哦,他是福子,是跟我阿爹一起下山的。”
“你好。”
“你好。”
“我......我能上去看看吗?”
“行,别乱动东西就行。”
“太好了。以前县城大街上倒是跑过这东西,上面坐满了持枪的卫兵。对了,你们这辆是从哪弄来的,得花不少钱吧?”
“阿爹叫你们进去一下。”
“这事情讲起来就长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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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扎叔,你腿伤不要紧吧?”
“得养一阵子了。听家耀说,从土丘的盗洞里面找到一个麻袋,是吗?”
“对。我觉得跟几年前的官盗事件有关,正打算找些时间书写材料往上面汇报。”
“那东西碰不得,是会遭报应的。”
“叔,您肯定知道些事情?”
“那件事情以后,城里就陆陆续续有当卫兵的人失踪,这其中就包括我的一位朋友。还是他喝醉了酒以后亲口告诉我的,有人组织了大批的卫兵去盗挖古盗,就是露在地面上的土丘。”
“嘉铭哥,这可是有关官盗事件很重要的资料,我得把他记录在本子上面。”
“你说的没错。叔,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可以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现在想想,恐怕连......连当时邓局长的死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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