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之剑》第二十一幕 剑手

    是金子，总会发光。
    这个道理足够浅显直白，却说得一点没错。
    艾利撒成为冒险者也不过月许的光景，天赋使然，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白阶战士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铁之阶强者。他的晋境之快简直骇人听闻，在其注册的小镇中引起了无数关注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嫉妒者，总有一些人会把他人遇见的美好看成世界对自己的不公。西奥多曾经也是其中一员，他和其他人一样对，艾利撒的惊人天赋既羡又恨。
    不过，在别人对这个白发四处使绊，风言风语地时候，西奥多却做了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他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在艾利撒受攻击到最低谷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并帮助他离开那个已成是非之地的小镇，来到路易斯堡重新开始。
    按照西奥多的预计，这样的雪中送炭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足以打动这个初入职业者道路的天才，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不过，他却忽视了天才二字所代表的真正意义。
    年轻的雷剑圣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洞察力，西奥多伪装到自己都忘记了他也是对天才羡慕嫉妒恨的群体之一，但是虚假的善意始终无法完全掩盖真实的内心。
    不知道从哪件小事开始，艾利撒决心疏远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前辈，以至于对方向他发出冒险小队的邀请时，更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就连西奥多本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发生了纰漏。不过，铁之阶的艾利撒实力远非他可以企及，他就算想发作也没这个信心。
    两人的关系一直僵直到了现在，又机缘巧合地在西奥多小队全军覆没之际遇到了一起，这才有了眼下他领着艾利撒来找伊恩寻仇报复的一幕。
    从撂下狠话起，西奥多就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这是源自于对艾利撒实力的信任。毕竟他曾经多次亲眼所见，这个始终冷着一张脸的白发少年如战神般所向披靡的战斗场景。
    “你不能保证？”长剑出鞘的铮鸣中，西奥多狞笑的面容僵硬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对方之前那句话的真实含义，“什么意思？难道一个白阶的废物战士，你杀不了他！？”这一刻，他简直想要咆哮出声——如果不是因为老子身受重伤，至于拉上你过来报仇吗！？
    “是铁之阶。”
    艾利撒除了面瘫以外，似乎还很是惜字如金。
    “这……”
    不过他的解释却让西奥多的狂躁再度陷入怔愣，等到他仔细感知过后，才在对面的伊恩身上感受到战气特有的波动韵律。
    隐藏实力？还是临阵突破？
    如果是前者，他在交手时就应该发现才对；如果是后者的话，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矮个子冒险者在这一刻陷入认知的自我怀疑之中，因为他绝不认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要是让他得知，在自己重伤昏迷之后，伊恩还以白阶的姿态独自一人干翻了那个强横的死界黑武士，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复仇的底气。
    西奥多那边无语失声不提，拔剑出鞘的艾利撒已然屏息凝神，将全部的精力对准了剑锋所向的伊恩。在他的感知之中，对面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冒险者虽然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那里，但当他凝聚杀意，想要将其锁定的时候，却总感觉犹如雾里看花一样，始终无法捕捉到对方的存在。
    就好像一汪被树荫遮蔽的深潭，无论再怎么睁大眼睛去看，也永远无法得知，幽暗的潭水深处究竟潜藏着怎样的杀机。
    自艾利撒出道以来，从未有敌人能给他带来这种古怪的感受。就算是那些战气雄厚、力量强大的铁之阶后期强者，他也能轻易地看破他们的虚实，找到每个人身上最为薄弱的那一点，并以从容的姿态将其逐一击破。
    能让自己洞察力失效的敌人绝对是个劲敌。正是由于认准了这一点，使得艾利撒的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专注到了极点，可想而知，一旦当他出手，必然会是石破天惊地必杀一击。
    “诶，我说，”一直等到两人交谈完毕，伊恩就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对方身上几乎凝练到极限的杀气一样，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诶，我说，能商量个事么？”
    “……”
    就像三伏天畅饮了一大口冰镇碳酸饮料，一边透心凉心飞扬，一边想要吐出体内积蓄的那一大口废气的时候，却被人一把堵住了嘴，并蛮不讲理地死死按了下去。
    艾利撒这一刻的难受和这样的感觉完全有的一拼。
    感觉到自己凝练的比剑刃还要锋利的杀意，却像是被捏住脖子再狠狠掐死的公鸡一样一下子涣散了大半，艾利撒宛如面瘫的俊脸上也禁不住崩起一丝怒意，并深吸了一口气。
    “说。”
    对方的回应让本来略显懒散的伊恩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看得出来，年轻的雷剑圣正借着对话的时机试图再次凝聚杀意。不过，这样的事情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因此他嘴角扬起的笑意灿烂如故，并说道：“看样子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但没关系，等我打败你之后，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
    艾利撒再度沉默。
    这一次，连旁边身处杀意笼罩范围之外的西奥多都隐约地感觉到，这个战无不胜的年轻人似乎产生了一丝犹豫。
    “等你打败我，再说。”
    仿佛被刺激到内心深处的高傲，白发的年轻人冷冷地撂下这么一句话，继而突兀地放弃蓄势的尝试，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带着炸响的剑啸猛地突刺出去。
    此时，伊恩正处于背靠废墟的较低地势，对方来势凶猛的长剑反射出刺目的寒芒，几乎瞬间便从十多米开外直刺自己的眉心！
    叮——
    千钧一发之际扬起的长剑在半空中交击出一声清脆的震音，高坡上观战的西奥多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静止站立的伊恩瞬间跟上艾利撒暴起的高速，身随剑动，如同两团幻影一般激烈地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