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六
一般来说一座现代化或是走在现代化、工业化路上的城市,其中最复杂的建筑物,多是广播电台,后来则是电视台。 这是为了防止游击队或者说叛乱军的占领,若是来不及破坏,广播大楼就落入对方的手里,也不至于对方能够立刻使用,毕竟复杂的内部,在没有电台原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要让它立刻恢复运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座体育场的内部结构,却有如电台那般复杂,慕千成疾步走在如同蛇腹般的过道里,还真的差点就迷了路。
好在张镇城一路追着上来,对于这里的环境,他可是早摸熟了,不然还怎么安保。
修建成这个样子,倒不是说当时中国的建筑技术真的很不行,而是因为这里本是清末修建的校场或者说练兵场,室内曾是北洋军的军火库,这设施自然得复杂些。
这让慕千成更无法找到白衣武士,也增添了警方搜查这里的难度,不过显然正因为这里的路径复杂,戴独行才设计在这里进行目计划,也只有这样,才容易在疏散观众时制造混乱,把成玉龙和他身旁的日本人员分散开来。
“慕先生,你再在这里转很危险的,不如你还是先离开,等大队警员进来再搜吧”,张镇城可是拖着伤腿走来,口里已喷着大口的白气。
慕千成叹了口气,“好吧,你也别再这里转了,你的脚还出血啊。”
张镇城苦笑了一下,“我在这里可是拖累人了。”
“那当然不是,若说你还没帮上忙,我不就是光瞪着眼看的懒汉”,慕千成扶着张镇城,“你们的人看到铃木大佐离开了吗,若让他还躲在这里面,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镇城摇了摇头,“负责盯着各出入口的不是警察,而是毛处长的手下,我只负责安保,刚才若非陈局长有命令,我们也不会贸然追进休息室里。”
慕千成明白毛晨鲂的算盘,“情况未明,他不愿自己的手下介入,当然也怕伤亡,就让你们来了。别说我挑拨是非,我说的只是心里话。”
这种官场把戏,张镇城还是懂的,至少他也当了差不多二十年的警察,现在也是个分局长了。强力部门内还拉帮结派,党同伐异,正是南京当局最大的一个毛病,也是他们日后失败的一个最大祸根。
“君望了,他不是还在这里面转?”,刚才短暂交谈后,慕千成就没再见到陈君望,张镇城说陈君望是希望慕千成先离开的,不过他很了解慕千成的脾气,而且他也希望慕千成能用上那种灵敏的嗅觉,找出些什么,所以就让张镇城跟着,默许慕千成也在这里逗留和搜查。
不过慕千成已不觉得再在这里逗留会有什么意义,因为他想找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他本想追着血迹,去追武士的,他的刀上和衣服上都该沾到川岛的血,但慕千成就是没有能找到,那个人连同血迹,就如同被这条蛇腹吞掉并消化了一样。
他若真的杀了川岛,慕千成倒不在意,他想问的是别的事,不问清楚,他总觉得这事里搞不好,有大家都不知道的阴谋。
可惜,现在问到又怎样,因为各方的计划都已经是没有回头的箭了,针尖对麦芒,就看谁的更有效了。
慕千成忽然又好像嗅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就跑了起来,张镇城只能在后面追着,他带来的那些警员早都回到休息室一带去调查了,好在警方早已在各个节点设卡,慕千成在临近休息室的过道里被拦了下来。
“慕先生,你又怎么”,张镇城的腿一软整个跌坐在地上。
“没什么,你用不着这样追着我,我走便是了”,慕千成在张镇城看不到的角度下,偷偷笑了笑。
“慕先生,你在这里就好,要疏散观众了,我们要准备去拦着成玉龙”,孙坤大步走了进来,他那魁梧的身材好像一下子就把过道都塞住了似的。
慕千成点头,跟着孙坤就走了出去。他才刚离开,陈君望居然就从过道旁闪了出来,他看着慕千成的背影,表情相当复杂,那脸色就如同过道里一样的昏暗,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为将要做什么事而烦恼。
张镇城拖着伤腿来到陈君望的身旁,他的腿伤好像并没有追慕千成那时候那么重,走得还算利索,“局长,文先生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陈君望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久久才道:“慕千成是否有什么奇怪的?”
“他急着摆脱我,想去找那个白衣武士似的,我觉得他们有可能是相识。”
“这倒不奇怪,他们应该是见过面”,陈君望的眼神有些迷茫,白衣武士托慕千成找戴独行这事,他也知道,“不过,我突然有个想法,白衣武士不会就是这个慕千成。”
张镇城笑了,“这怎么可能,我也看到了白衣武士的杀川岛菊之奈,而慕千成那时候在后面追着。”
“那行,我们走吧”,陈君望是要动手去干一些事了,那是戴独行吩咐他的,还是戴笠的。或者只有他做了以后,我们才能知道。
不过张镇城又说了一句,让陈君望有些不安的话,“对了,戴处长说了他不会插手,而只会幕后指挥的,但他忽然却不在我们安排的房间里,不知去哪了。”
陈君望的手都握紧了,戴独行难道是知道了自己暗中又受戴笠命令,所以信不过自己,要亲自行动,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陈君望大步走了出去,走向那个不知会怎样的结局里。
足球场里如同一锅煮开了的水,或者这个比喻也不恰当,该是一锅滚沸的热油,在宣布抓获妄图炸毁足球场的东瀛浪人后,警方组织观众从各通道疏散,但无论怎样,这样的事总是会有些混乱,何况毛晨魴早准备了人员,特意在成玉龙所在的区域制造混乱了。
安全处的人,如同打篮球的挡拆战术一样,在汹涌的人流里多次想把成玉龙和他身旁的日本间谍挡开,但都失败了,直到进入到一条长拱廊过道时才成功了。
不过这是有意让毛晨魴成功的,毛晨魴也很清楚,因为他早知道戴独行特意泄露了目计划,也知道川岛会用换人这一招来应对,所以他让鸽组死死盯着那个已被确认的真成玉龙。果然在长廊里,被接近不可思议的方式,与别人对换了。
所以毛晨魴立刻带着鹰组的人去追那个已被简单改投换脸的真成玉龙,而孙坤则带着慕千成去追那个冒牌货,他是要欺骗慕千成,也要通过慕千成去骗戴独行。
当然毛晨魴还不打算在这里就用借刀杀人的法子杀掉慕千成,孙坤的狼组早有准备,只要躲在那个冒牌货身边的间谍一冒头,想打他们埋伏,那狼组的人就会来个反包围。
他们在一间空置的贵宾包厢里,见到了冒牌的成玉龙。
带他进来的过程并不是很客气,趁着混乱,两名安全处的人扭着他的手,把他推进来的,当然那冒牌货也假装挣扎了几下,还不停地问是怎么回事。
孙坤当然知道这人是假扮的,但慕千成是否知道,就不敢断言了,毕竟孙坤三番四次给他保证,自己等盯的很紧,他们没有换了成玉龙的机会。
所以慕千成也只能把他当真的,好好施了一礼。
“你们是什么人?”,成玉龙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我们是中国人,成老先生受惊了”,慕千成请成玉龙坐下。
成玉龙犹豫了一下才敢坐下,“你们把我抓进来,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天下”,慕千成说的既沉稳,又平缓,丝毫都不让人感到这次谈话实际上是在多么急促的情况下进行,按原计划,为了引起川岛等的怀疑,他们该很快就要把成玉龙放走的,“我们举起这场球赛,然后又疏散观众,都是为了能有机会在不引起川岛菊之奈怀疑的情况下接近你。”
“川岛”,成玉龙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肯定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知道我们接近你,你和你的家人肯定不会好过,我们大费周章,都是为了你好,看在我们这份心意上,看在我们都是中国人,你就该帮我们一把,毕竟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两位是安全处的?”,成玉龙看了看慕、孙两人,“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们想知道慈禧陵的秘密?”,慕千成看着成玉龙。
成玉龙显得有些惊讶,“慈禧陵?那里还有什么秘密,孙殿英把能挖的都拿走了,你们若说想知道那些宝物的去向,那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听说南京有些高层可是拿走了不少好处啊”,说道最后,成玉龙的声音压得很低。
慕千成笑了笑,“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我们知道那只是第二个疑冢,第一个陵是假的,孙殿英挖的也不是真的,真正的陵在别处,而且里面还有惊人的秘密,成先生若不信我们,孙科长不妨给他看些证据。”
“我们有两颗夜明珠”,孙坤手中已多了一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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