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古》第二十八章 以势淬体

    苏然才刚刚踏到黑山脚下，就感受到一股沉闷的气势从山顶猛然压迫下来，来势汹汹。他陡然不及，双腿就沉受着山顶倾泻下来的所有力量，差点跪倒在地上。而眼眸深处，沉寂的唯我剑意也突然自发凝聚，寒芒烁烁，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意，似乎是在帮助苏然抵抗这股沉重的气息。
    “这座黑山有古怪”苏然的目光似乎透过海浪一般的林立圆木，眸中剑气激荡，像是看到那一处山顶绝峰之上，但很快就有一股更加汹涌的气息反噬过来，宛若绵绵不绝的潮水一般，只是瞬间就淹没了他的心神，沉入到无尽的骇浪之中。
    嗡
    苏然的脑海中陡然传出一道微弱的颤音，随着这一声颤动，他四周的惊涛骇浪突然静滞起来，不断传出咔擦的清脆声响，旋即就能够看到四周突然生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在那些巨大的缝隙之中，隐约像是有一团团耀眼的光芒，正在飞速吞噬着每一寸虚空，甚至是裂缝本身。直至最后，整个世界里就仿佛只剩下那永恒的光芒。
    时间也仿佛停滞了，苏然的脑海中沉重如山，混乱如风暴，只剩下最后的意识还在顽强的挣扎。
    他想要凝聚唯我剑意，但脑海中一片混乱，心神也无看到唯我剑胚所在。似乎已经进入绝境之中，黑色风暴席卷之后的心神世界，狼藉不堪。
    “天行不公，杀身唯我”
    苏然在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声音愈发沉重，随后化成万千呐喊一般。而与此同时，他的心神世界，也突然传出颤动的雷音，隐约是他在心中的呐喊传到了脑海中。
    倏尔，在那一片黑色风暴的深处，有一道剑音颤动，随后传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顷刻间之后，一道惊天的剑光猛然冲天而起，神光烁烁，寒芒凌厉，如同匹练一般的剑气四处泛滥，吞噬了整个心神世界。
    在一片璀璨的光芒中，唯我剑胚冲出黑色风暴，轻轻颤动起来，涌动出凛冽的剑意。剑意很快就充斥了脑海，黑色风暴才得以散去。
    “呼”
    苏然猛然睁开双眼，露出黯然之色，血丝弥漫在眸子里，两行血泪轻轻流出。他犹在后怕，虽然从那股可怕的气势中清醒过来，但头痛欲裂，心神还在颤栗不安。
    “山顶之上，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不过是想要看一眼，竟然险些沉沦其中。”苏然暗自心惊，再也不敢去凝望山顶，刚刚若非是最后一刻感应到唯我剑意，他可能真的就永远无法清醒过来。
    心神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即使是苏然脑海中有唯我剑胚，也险些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若非最后一个剑意苏醒过来，他可能真的就心神俱灭，成为空有皮囊的虚壳。
    “这是一处险地，我得谨慎前行。”虽然知晓山顶之上的可怕，但苏然却并没有生出退缩之意，反而是隐隐有所期待，光从那可怕的气势之中，就可以猜出山顶必有奇异之处。
    险地，也就可能隐藏着天大的机遇。
    此外，这黑山之中笼罩的沉闷气势对于苏然而言，可能是难得淬练身体的条件。有唯我剑意存在，只要他不随意觊觎山顶之上，这一条通往山顶的路，可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前所未有的好处。
    以势淬体，这在寻常修士看来可能是作死的想法，就算是苏然，也是被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吓到。但在沉思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淬体的极佳办法，只不过是多了许多未知的风险。
    宝剑锋从磨砺出，修行并非一帆风顺，风险越发大，往往意味着好处越多。若是平平稳稳地淬体也并不是不行，但以他这具身体，想要凝练元脉，甚至是修出极境，那要等到多久之后。而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若是愿意平稳的修行，他又为何在淬体境就冒险进入后山，甚至是深入至此。
    “前世就有族人以绝境修己身，往往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大程度的激发自身的潜力，我若没有一颗无惧的心又谈何变强，终将不过是成为这世间的一堆黄土。”苏然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出去，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持着一颗一往无前的心走向山顶。
    因为他懂得，只有无惧，才能无敌
    苏然很快就做出决定，以黑山之势淬练己身。他再不犹豫，脑海中关于山顶的可怕也都渐渐散去，只剩下那一条通往山巅的坎坷之路。在一片林立的巨大的圆木林中，有一条隐约曲折的山路，斗转前行，似乎是通往山顶之上。
    既然是淬练为目的，苏然也就敛去眼眸深处的剑意，纯粹以身体的力量去承受那股沉重的势。
    他深吸一口气，心神凝聚，猛地踏足前行，凭着一往无前的信念，硬生生走出十多步开外，但陡然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口中喘息如牛。
    在他走过的地方，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入地三尺，可见他身体所承受的力度。他还是低估了黑山的势，没有剑意相助之后，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扛着一座小山在前进，有千钧之力。
    “呼”
    苏然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额头豆大的汗滴低落到地上，但他却浑然不觉。他的意识之中，只剩下那条曲折的路，身旁两侧都变得模糊起来，耳边传来急促的风声。
    黑山之势随着苏然的艰难前行，又一次像是潮水般冲来，绵延不绝，这一次苏然的身体被沉重的势掀翻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一株巨大的圆木上。
    许久之后，苏然才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到处都是疼痛感，尤其是他之前简单处理的手，已经凝固的血液再次崩溃，伤口在势的影响下已经血肉模糊。
    苏然继续前行，但只迈出一步，身子又被掀翻过去
    都已经是记不得第多少站起来了，苏然根本就无法前行，每一次都被势掀翻出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全身上下更是被凛冽的势如同刀刮一般，露出一道道惨不忍睹的口子，鲜血还在往外涌。
    哪怕苏然的身体已经达到皮膜如磐石的境界，在这黑山之势前也是不堪一击，或许就算是真正的坚石在这沉重的势中也会崩成碎粒。
    苏然不记得已经站起来多少次，因为体力的严重消耗，他的视线已经看不清前方，周围的感知都一点点的远去，只剩下身体因为扯动而牵动全身的痛，以及体内隐约传出咔擦的碎裂声。
    他身体中的骨骼似乎都在势的压迫下，开始逐渐细微的崩碎，而筋腱也被反复拉扯，像是要断了一般。
    “这就是我身体的极限吗”苏然一只手撑在地上，想要再次站起来，但是双腿之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的知觉，而他扭曲的面容上，汗水与血迹相融，眼前只剩下茫茫的黑暗。
    “不，这还不应该是极限”苏然强忍住要凝练剑意的想法，他一咬牙，胸口突然悬出一口气，那一瞬间，猛然迸发出一道绵力，身子竟然再次站起来。但是紧随其中，他的体内就传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胸口之中，似乎一根肋骨碎裂了一般，一阵剧烈的痛楚，占据了苏然的脑海之中，他模糊的意识因为这股疼痛突然清醒许多。
    他这一步迈出之后，竟然没有倒下，胸口的气息悬而未绝，凭着一股狠劲硬是抗住了这一波的势。但在他踏出第二步之后，黑山顶上传来的势就是叠加了许多，像是从高处冲荡下来的瀑布一般，将他淹没在其中。
    “我不能倒下我还未到极限”苏然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中。他双眼血红，坚毅，脸上就算万般痛苦挣扎，也始终不生退意。
    挺过去，只要能挺过去，我又可以在前进几步
    凭着这一股疯狂的意志，苏然这一次走出了十多步之外，这已经是贴近他刚走时的距离了。而那时，他是凝聚着全身的气力，并非是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一个时辰之后，苏然的身体已经算是拖行了数十步之外，身后血迹流成一片，格外惨烈。但他还没有放弃，反而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也更加疯狂。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苏然的身体又出现在十多步之外，这一次他倒在地上休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等到他再次站起来，一只腿上的一根筋腱已经断裂，他只得单足前行，拖着残躯，但还没有走出多远，身体终于像是再也承受不出，猛然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体内骨骼全部碎裂一般。
    “这一次是真的到极限了”苏然的意识突然模糊，眼前仿佛是一片沉重的混沌，压得他再也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