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古》第三章 承道

    古剑之上，沉寂了无尽岁月的杀气，悄然凝于一点，在金色符箓相逼之下，终是彻底爆发。惊天的血光像是要吞噬这个世界一般，无形的剑气纵横，最后竟化为实质，以悬崖峭壁为核心，朝着四面八方像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苏然化成的烙印早已遁走，从古剑杀气爆发，他就已经生出一股世界将要毁灭的沉重感。这太可怕了，犹如末日来临，漫天都是血气剑舞，天穹都像是被斩断，虚空破碎。
    金色符箓却浑然不动，万古之力也掌控时间的法则，所有触及金色符箓的剑气都被隔绝在符箓四周一定距离之外，在不能前行半点。
    虽然剑气不能触及金色符箓，但金色符箓也因此被古剑震退。一阵剧烈颤动，天摇地晃，山峦崩碎。竟是古剑横空，飞到半空中，化作一道血光，一剑刺向金色符箓。
    从金色符箓之上，突然升起耀眼的光芒，随即迸射出两道金光。那一刹那，天地都突然静止，在寒原上曾经想起过的神秘梵唱再次出现，神秘古朴的气息使远处的苏然生出一种置身远古的错觉。
    这两道金光落在古剑上，于血光交融，互相吞噬，最后化作两粒金色的大字。
    万古
    苏然一阵心惊，他的脑海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烙印险些不稳。这是皇族的古字，确切的说是皇族传承的古字。那古字存在的年代还在皇族出现之前，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血色古剑嗡鸣，剑身低颤，犹如龙吟一般传向远方。万古二字落在身上，剑身本身的二字也像是被万古的力量所惊醒，二字本身的笔画突然重新组合，许久之后竟然又是新的二字。
    唯我
    古剑上的字竟然也是与万古是相同的字体，也是那个时代之物。二字一出，竟有种舍我其谁的霸道，让苏然不禁胆颤。再联想峭壁之上的刻字，更有某种极为玄奥的道韵在其中，苏然感觉像是触及边缘，但却又不可得。
    唯我与万古相争，并非是毁天灭地的威势，反而静了下来，像是某种道韵之争。
    在万古散发出的金色神光下，原本像是水波般蔓延的剑气竟然诡异的凝聚，化作一道惊天的剑痕，但气息却换换弱了下来，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竟然就此消散。还有早已在漫天剑气下崩碎的山峦，尘土汇聚，堆积成山，也是原来的模样。
    若非横空的古剑，和万古金色二字，苏然定觉得之前所发生的都是一场幻觉。
    古剑之上，血光流转，光芒大盛。若非万古之魂，古剑多年沉寂，不过是蒙尘古物。但万古却彻底激发了古剑的剑意，天行不公，杀身唯我。
    “天行不公，杀身唯我”
    “天行不公，杀身唯我”
    在横空古剑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团身影，看不清面容，口中却发出像是不灭执念一般的声音，每一次都激发古剑之上，唯我二字光芒大盛。
    这个身影并非实体，是虚幻的黑影。他望着半空的金色符箓，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悠悠岁月，亘亘万古。”金色符箓上也突地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那是历经万古岁月，洞悉天地之后的冷酷。
    “我已身死，但执念不散，万古之约，早已等候”虚幻的声影望着金色符箓淡淡道。
    “既等候约定，为何要阻我吞噬你的剑道。”金色符箓上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半空显化的万古二字也发出耀眼的金光，像是一种愤怒的宣泄。
    虚幻身影淡然不惊，但横空的古剑却似遇到挑衅一般，血光涌动，唯我二字在剑身颤动，似乎想要跃出古剑，与半空中的万古争锋。
    “虽有约定，但时间未对，我虽身死，但并不能说唯我已输。”虚幻身影淡淡道。
    金色符箓跳动，化成金色光芒，陡然冲向虚幻的身影，落在古剑之上。
    “你想如何”冰冷声音有些恼怒，“你的剑道我今日势在必得。吞噬了你的道，我的万古之道才能真正大成，破碎时间并非不能，必然可以回到初古，重新征伐。”
    “你我之争，或许可以延续。若是到了正确的时间，我必当守约。”虚幻身影的目光却是突然转向一旁，穿过层层虚空，落在远处苏然所化烙印身上。
    “我本体崩碎，只剩万古之魂，若不能吞噬你的道出不了此界。你我之争，今日必须有一个了断。”金色符箓上的声音冷酷道。
    虚幻身影沉思片刻，道：“你本体崩碎，无法长存，而我也早就身死，只剩执念。不若以他人之身，验证唯我与万古之道。你冒险进入此界，不过是魂力无法长存，你也知道现在并非最佳时间，就算吞噬我的道也并不见得能让你大成。”
    “你要选他”金色符箓上的声音冷冷道，远处的苏然突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气势，是万古之魂的窥视。
    “他能够进入此界便是机缘，他舍身想要搏一次，却是与我之道相似。天行不公，杀身唯我。”虚幻身影淡淡说道，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以他为载体，经轮回岁月，他以凡身对万古之道也有体验，或许对万古会有不同见解。”
    “他用了秘术，伤及灵魂，而且早就身死。”
    “无妨，烙印未散，你我之力可以护住最后一丝灵魂，借尸还魂，逃过天机。”虚幻身影想了想说道。
    “借尸还魂”金色符箓上的声音却突然发问，“欺瞒天机要受天机反噬，后果谁来承受”
    天道难测，天地间有自己的法则，类似借尸还魂便是触犯了法则，为天道不容。虽有绝世强者可以用绝世手段瞒过一丝天机，但也会承受无法估量的法则反噬。
    “我来承受”虚幻身影大声说道，身上气息猛然暴涨，说话间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披靡天下势不可挡的气势，大有唯我独尊之意。
    “你将永远消散”金色符箓上声音叹息。
    “天行不公，杀身唯我我之道若成，我当永世不灭，不成，以我之道验证他人之道也算是无愧唯我。”虚幻声影语气淡然，之前毕露的锋芒又收敛，如同古井，淡泊却深邃。
    “悠悠岁月，亘亘万古”金色符箓上声音轻声叹息，最后陷入沉寂当中，半空的万古二字缓缓黯淡，最后飞回金色符箓中，消散不见。
    “你可愿承我剑道”虚幻身影出声，目光却望向古剑，伸手婆娑剑身，似乎陷入了无边的回忆当中。
    远处苏然心中一动，虚幻身影与万古之魂的交谈一直都被他倾听，虽然知晓是要作为唯我与万古两道验证的载体，但毕竟能够借尸还魂，欺瞒天机，此时还是有些兴奋。
    虚幻身影无疑是在询问他，只是他化身烙印，却是不能言语。
    “你心中有意即可，虽此道九死无生，但我辈修士，不能杀身唯我，苟延世间又有何意义”虚幻身影语气淡漠，似有不屑之意，是在嘲笑天下修士。
    苏然心生感触，他本是皇族中人，但如今家国不在，血海深仇不能报，就算此道十死无生又如何。天行不公，他便不信这天，他便以自身逆天，天若阻之，那就弑天而行。
    生与死，不过是一副皮囊。若连意志都臣服于天，与死无异。
    “好”虚幻身影似乎感受到苏然心中所想，忍不住赞叹道，“你一生坎坷，天赋惊艳却折于根骨。另辟新径，却又遇亡族之仇。苟延于世，低贱如蝼蚁，不忘本心。此时能有此心性，不枉此生磨练。来世承我之道，定不要负了我的道意。”
    虚幻身影说完，突地融入古剑之中。
    半空当中，金色符箓与唯我古剑同时爆发，璀璨的金色光芒将这个世界点亮，但杀气凶凶的血光又像是毁天灭地一般，席卷苍穹。
    山崩地裂，天地震动。
    金色符箓化作金光，破碎虚空，将苏然的烙印裹在当中，最后冲入唯我古剑之中。
    唯我古剑之内，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但苏然却能够看见外界的一切。此时此刻，他似乎与古剑融为一体，通过唯我古剑，去感受这个世界。同时他也看见，在一片虚无中，有点点微光，若星辰一般，分布在诸天四周。
    金色符箓明明包裹着他一起进入古剑，但现在却不见踪迹。苏然也没有在意，他反而对那些微光很感兴。他冲入虚无深处，在星辰之间畅游，所过之处就会有微光飞进他的烙印当中。
    这些微光与他融合一点，他就会突然明了一段记忆。这是属于唯我的记忆，同时也是唯我之主的记忆。
    九岁学剑，十年不鸣，被同辈嘲笑。并非天资不够，只是不满所学剑道。在十九岁那年，弃剑而去，游历世间，以尘心修剑，经数十载，有所小成。进绝地，取龙血真金，融梧桐祖木，铸剑成。
    剑成之日，古族入侵，宗门被毁，持剑杀敌，斩杀古尊，震惊天下。一人一剑，追杀仇敌入古族，流血万里，因剑身杀气太盛被反噬，同时因为古族强者联手镇压，被封印绝地。
    千年之后，唯我终成，破印而出，奈何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持剑屹苍穹，重立宗门，号唯我剑宗。
    所有微光都被苏然融入，但记忆到此为止。虽然意犹未尽，但也无可奈何。
    “这便是我之剑道所成，但并非我之剑道真正大成时。我之剑道大成时，却是我身死之时。时机未到，涉及太多禁忌，无法让你感受。”唯我之主的声音又响起，就是在虚无之中。
    苏然心头感激，他融合的记忆都是唯我之主前半生的悟道之程，其中包括尘心修剑，都对苏然今后有不可估量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