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古》第二章 唯我

    在皇族珍藏的古书之中，苏然曾看到过一道秘术，不需修为就可以施展。
    血祭皇族精血，燃烧灵魂，将灵魂之力化成一道烙印存于天地间，短暂的拥有意识留在这个世界。一旦施展此术，灵魂会受到无法想象的重创，有死无生。
    苏然只能搏一次，白色之门是通往神秘世界，让万古之魂都觊觎的地方，或许拥有让他重活一次的契机。他已经别无选择，纵然凶险，但也好过就此老死。
    “焚我皇血，祭我之魂，引九天十地尊灵，将我生生不灭意，烙与此间天地”苏然心中回想那道秘术，口中轻轻念叨，他能清晰感受到，随着他的声音的响起，这天地忽然静止了刹那，虽然只是一瞬，犹如错觉，但苏然却能够肯定这是秘术引发出来的。
    苏然回过神来，不再被外界影响，坚定心中信念，将一切杂念摒弃。这道秘术并非必成，也有很大可能会失败。
    “焚我皇血”苏然大声吼道，他的体内，被寒气冻的快要凝固的血液突然沸腾，如同沸水烧开一般，将他五脏六腑都烫伤。但苏然却硬生生忍住这股非人的痛楚，血眸之中，两团精火熊熊燃烧，这是一往无前的信念在支撑他。
    极寒与极炎，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在苏然体内升华。前者是天地异变，衍生而出的寒气，后者是秘术使然。在苏然体内血液完全焚烧，金色火焰竟然连寒气也焚烧，势不可挡，再那么一刹那，苏然身上的苍老气息竟被生生止住，随后像是回溯一般，返老还童，竟恢复年轻模样。
    这便是皇血的珍贵，焚烧之后，竟然生出极为强大的生元之力，虽然没有白色之门中的磅礴，但却要更加精纯。
    “祭我之魂”苏然再次大吼，这一次分外的痛苦，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强忍剧痛而狰狞，肌肉扭曲，可见有多么痛楚。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紧握双拳，献血淋漓，从掌心滴落。
    灵魂是生灵的根本，人死即是魂散。灵魂是极为脆弱的存在，就算有些强者炼魂，让自身灵魂变得强大，但也不敢轻易损伤灵魂。毕竟灵魂重创，轻则修为受损，重则直接亡命。
    祭魂，便要忍受深入灵魂生出的痛。闭上双眼静听，甚至能够清晰听到体内灵魂破碎的细响。
    苏然此时终于知晓秘术为何被称作禁忌，不容于世。因为实在狠毒可怕，这般苦痛，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承受。若非仇恨的力量，以及执念的支撑，他又如何会默默忍受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苏然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就这么死了，或许也是解脱。但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出现，就被他体内的一个声音淹没。
    “苏然，你忘了这无尽岁月以来忍受的孤寂了吗生不如死，大仇不能报，顶着一副皮囊，与行尸走肉无异。这些痛苦你都忍受下来，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承受你有什么资格要放弃”
    祭魂的过程中，苏然的意识也渐渐变淡。在祭魂将成的最后一刹那，他终于欣慰，这一切他还是撑了下来，他已经感受到天地间浩渺的力量，触手可及。
    “引九天十地尊灵，将我生生不灭意”苏然的声音已经是呢喃不清，完全是一种本能，但身体也到了极限，最后一句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已到这一步，却又要功亏一篑，他如何甘心。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张不开嘴，灵魂黯淡，祭魂就要完全结束，一旦魂力完全散去，若不能念出最后一句，他前面忍受的一切终将徒劳。
    还是失败了吗苏然心中好恨，祭魂都撑过来了，最后一步却不能往前踏出。他的思绪仿佛回到心中永远无法忘怀的那一天，亲眼目睹身边的至亲好友一一战死，天地染血，皇朝覆灭，就连人皇也被一道冰冷的长矛刺死在一座谷地。
    这就是天意吗只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给我希望，要让我在那场大劫中逃脱已死，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不能修行之人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不甘心，我们不甘心
    苏然心中几乎是耗尽最后心神在嘶吼，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皇朝当中，置身无边炼狱里，尸横遍野，白骨皑皑，身边到处都是族人的惨叫。
    他仿佛听到所有皇族中人一齐在呐喊：“焚我皇血，祭我之魂，引九天十地尊灵，将我生生不灭意，烙与此间天地”
    这是所有族人的心声。在那一瞬间，苏然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信念力量，即使心神耗尽，在这一刹那，又像是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烙与此间天地”苏然也终于念出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完全融入所有族人的呐喊中。
    九天十地，风云变幻，来自神秘虚空之外的禁忌力量在某个角落复苏。诸天世界，都被这道可怕的力量惊动。各界的强者都小心地想要窥视，但都被神秘力量反噬，直接湮灭。
    冰冷的寒原上，冷风突然停了。
    苏然的身躯也湮灭，但他最后一道灵魂却被神秘力量保住，存在于天地间，无痕无迹，但就是存在。他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他似乎就在寒原之上，但又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因为他已经化为这一界的烙印，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也神奇无比。
    秘术最终还是成功了，这并非苏然一人之力，而是所有皇族不甘的执念感受到苏然最后的执念，在冥冥中给予苏然最后的帮助。
    寒原上空，白色之门已经逐渐黯淡，生气快要散去。苏然不敢浪费时间，凝聚天地间烙印痕迹，化成一道流光，在白色之门消散的最后一刻，冲入其中。
    白色之门的对面，果然是那个他从未来过，却分外亲切的神秘世界。
    苏然徜徉与混沌中，在其中穿行，速度极快。他的目标是这个世界的中央，也就是古剑伫立的地方。从进入这个世界，他就已经再次感受到万古之魂的气息。化成烙印之后，苏然的神识已经格外强大，自然不会是错觉，万古之魂果然是奔着古剑而去。
    这个世界极大，比寒原所在世界大了不止百倍，虽然感受到万古之魂的气息，但也足够苏然飞行了许久。烙印痕迹几乎是一瞬千里，但在浩瀚的世界当中，却也无法转瞬即到。
    飞行了许久，苏然也发现，这个神秘世界竟然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痕迹。并非生灵尽灭，而是从未衍生过生灵。这让苏然很惊讶，因为古剑存在于这个世界应该已经很久远，而且也不似从外界而来，那么没有生灵存在，古剑又是何来。
    万古之魂的气息已经逐渐强烈，同时在那气息之处，还有一道可怕的杀伐气息，凶气滔天。在远处还不觉什么，直到苏然临近，才发现这道杀伐气息竟然会影响到他的心境。让他化成的烙印消散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几乎快了一倍之多。
    烙印存在有时间限制，但存在期间是真正意义上的不灭，这气息竟能够影响烙印，可见它的可怕之处。
    “这是古剑的气息，只是为何如此可怕”苏然意动，他已经隐约看到古剑，贯穿苍穹，杀伐气息正是从其中散发出来。而万古之魂的金色符箓也悬浮在半空，像是在凌视古剑一般，似乎存在忌惮。
    苏然不敢再上前，再上前，杀伐气息影响就会更重，他化身的烙印就算崩碎，也是有可能。
    这尊古剑除了硕大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有异于寻常剑身的地方。但随着金色符箓上突然涌现出的金光扫过剑身之后，古剑之上，层层灰烬散去，一道道血光耀眼。
    血光很快黯淡，苏然终于看清古剑剑身上，竟然刻着两个大字，是很古老的文字，就算苏然曾经博览古书，知晓不少古字，也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这两个字肯定不凡，极为古老的气息扑面，仅仅只是看一眼那两个字，就能感到一阵悸动。
    随着古字出现，古剑像是复苏过来，剑身嗡鸣，引得天地也是一阵颤动。在古剑四周的混沌之气，也因为颤动，散去一空，露出这处地方真容。
    古剑原来是伫立在两座石峰之间，如同一剑斩断重峦，勾出两道悬崖峭壁，欲与天公试比高。
    在其中一处峭壁上书着天行不公四字，笔若游龙，只是粗略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不甘的怨念，让苏然心中生出共想，似乎化身字迹的主人，在无尽岁月前，含怨恨，执古剑，诉心中不公。
    在另一处峭壁上，同样书写四字，杀身唯我
    这四字却是深深散发出无穷杀气，犹如一尊杀神屹立与此，即使过了这么久远的时间，杀气也不曾散去一分。或许唯有心中不公散去，杀气才会随着消失。
    天行不公，杀身唯我
    简单八个字，但却道尽心中执念。
    苏然的意志仿佛浸入其中，与峭壁上的意志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他经历的一切，与这八个字又有什么区别，皇族覆灭，难道不是天行不公，以他之力难以报仇，但也渴望杀身唯我。
    苏然沉迷其中，甚至忘了不远处的古剑和金色符箓。直到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才将他惊醒。他神色一变，只见金色符箓陡然变大，遮天蔽日，像一张金色巨网，连天地都能网罗其中。而金色符箓的目标就是古剑，它飞向古剑剑身，覆盖在那两个未知的古字上。
    剧烈声响，就是金色符箓触及古字发出的声响。
    金色光芒，震动天地，但古字也着实不凡，显现出血色光芒，将金色符箓一次又一次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