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第四章: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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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年，如果不是雒阳的火雨楼，孤还以为这小子真的在李崇眼皮子底下束手无策了。
    一出手就是冬麦增产三成，现在陇西推广，如果适合再推行诸郡，不过麦田的清香怕是闻不到了。”正在因为伐赵再度失败恼火不已的嬴政总算是心情舒畅了一些。“既然李崇病重，那就给车离爵升五大夫，食邑獂道六百户，代掌郡守印。”
    一旁的谒者连忙起了诏令，之后盖玺生效。
    几位重臣正在这里商议伐赵失败后的国事安排，对于先从陇西试验沤肥法的事情没有异议，而车离以十九之龄掌一郡之事也不发表意见，嬴政正在重点培养的老秦氏族子弟也不止车离一个。
    “王上，依王将军所言，再度伐赵“四零七”怕是还要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臣以为这二年里应当休养生息，专事农桑。
    如果陇西产粮真可普遍增长三成，哪怕只有一成，也值得花一到两年来普及各郡县。”一直偏向保守，但统筹各方能力极强的丞相王绾提议道。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哪怕那些将军也没有再主张战争。两次伐赵失败损失兵力约莫十五万，消耗的府库物资且不说，遗留的孤寡们如何应对田地的耕种都是个大问题。一！品￥侠
    嬴政虽然不甘心，但知道这就是现实，秦国再强也只有两年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的能力，再多就可能伤及根基。“也好，暂歇刀兵，遣使四方。要将可能支援赵国的盟友关系斩断。
    顿卿、姚卿你们二人负责。”
    “臣等领命。”
    就在庭议准备继续的时候，突然一句长呼，从殿外传来。
    一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卒在大殿门口单膝跪地，“急报！汉中郡地动！”
    众人哗然，齐刷刷站了起来，连嬴政也不例外，宦者连忙跑过来接过急报，递呈给嬴政。
    “波及四县之地（汉中郡十二县，三十万人口），沔（mian）水改道，灾民初计一万户。”
    “汉中郡已经好久未曾发生地动，这么会在此时发生，莫非是上天警示刀兵太多的缘故。”大臣们议论纷纷，但也说不出个缘由来。
    至于如何赈灾，秦律有详细规定。不赈，没错，就是不赈。不允许附近官府开放粮仓，也不允许私人擅自购买粮草前往接济灾民。
    似乎有点太冷酷而残忍。
    这么做的缘由，商鞅在变法时给了解释。一！品￥侠免费发粮属于官府赏赐，而灾民无功，则不得赏，如果无偿救济灾民会滋生他们的惰性，没了做事立功的激情，整天盼着灾祸来临。
    这条法律在秦国得以实施而没有造成流民动乱或者集体反对。
    原因在于，不赈灾，但治灾，如果粮库被毁，受灾区域的官吏们就要带领灾民到附近的山林里狩猎、采摘充饥，如果耕田被毁，就要到其他的荒地重新开垦，补种粮食，一年四季都有可以种植的粮食或者蔬菜。
    所以老秦人面对地震、洪水时不会出现什么绝望的情绪，他们会积极展开自救，不论是普通平民还是曾经的大地主，一灾过后，从头再来。
    这些不是关键，嬴政关心的事情也不在这个上面。一年风调雨顺，十栽旱涝难收，秦国疆域越来越大，也就变得气候不一，每年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自然灾害。
    但万万不该的是，正任汉中郡郡守的韩非违背律法，出手救助了灾民，不但无偿发放粮食、衣被，还帮助灾民重建了屋舍。
    韩非在汉中郡变法九个月里，改变的事情并不大，因为一定程度上秦国的法律已经非常完备，而且执行状况良好，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太过细致，严苛，缺少人情味。
    为了这些他废除和减免了了一些罪行，惩罚和开除了一些酷吏，总的来说赞誉不错。
    汉中地动，沔水改道，事发突然，但赈济灾民是他深思熟虑后下的一个重要决定，也是修改秦法，实现自己在法学上主张的关键一步。
    之后韩非会继续提出以工代赈，重新分配土地以缓解土地兼并，规划灾区重建以刺激周围手工业扩大等等计策. .....
    作为一个推崇唯物主义和效益主义的法学大家，韩非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也是能够避免秦国一统后迅速走向灭亡深渊的唯一人选，就连车离都不行，他的法学观念和这个时代脱节太严重，只能等打烂了之后由他来重建。
    但恶心就恶心地动的时机不巧，秦国新败，人心虽然悲戚却不至于动摇，如果这个时候韩非提出变法，那就是动摇坚定了一百三十年的国策根基，嬴政再怎么喜欢韩非的主张，认可他的才学，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站在他那一边。
    将简报传于众臣阅览，看他们的表情，嬴政就知道韩非这次要遭罪了，但他还是希望能够保住韩非的性命，隔个三五载再复出主事。
    果然，李斯第一个发难，他和韩非同门相争众人皆知，也没有必要避嫌什么的，直接开口道，“王上，治灾不赈灾乃是摒弃国人惰性的良策，绝不可肆意变动。
    汉中郡守韩非入职九月，赦免有罪之人，除职守法之吏，毫无作为。其为民为国所做之事还不如陇西郡丞一介弱冠少年。
    臣请杀韩非以正民心。”
    “臣等请杀韩非以正民心。”没有一个人为韩非求情，这就是孤臣的悲哀。
    嬴政闭着眼睛沉吟不语，他也在犹豫，因为对于2.4韩非变法第一策，他也不认可。
    嬴政不是秦孝公，韩非也不是商鞅，两人各有心思，做不到君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这次所谓的变法试点终究会以失败告终。
    “废除韩非官职，但他是韩侯，不可轻杀，押回咸阳等候发落。”
    “王上！”
    “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嬴政一甩衣袖坐回王座，闭了眼眸，疲声道，“今日庭议就到此为止，退下吧。”
    诸臣工左右看了看，躬身告退。
    有治国之才，无治国之能，可惜可叹。
    十日之后，韩非在押解回咸阳途中，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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