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第二十八章 潮灾重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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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蛋家厢房住了一个多星期，付姓两口子见实在没有投奔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同大蛋商量想长期给大蛋当长工，并在当地安家。一！品￥侠
    大蛋琢磨一阵子说：“俺可以租给你十亩田地，你往后每年给俺租金或粮食顶替外，其他的收入都归你。不过你想要块地盖房子这得同咱村张保长说说，他同意就成。”
    见对方点头，大蛋领着姓付的男子一起去大年家。出了门大蛋问姓付的叫啥名字，姓付的告诉大蛋自己名叫付光宗，也是前年从菏泽来的。
    来到大年家，大蛋同大年说明付光宗的请求。大年说：“不光你哩，俺家也住了一户，刘富贵家也住进来投奔他的亲戚了，咱村像这样的情况有好几户，区公所要求咱们尽力帮助安置好灾民。俺琢磨咱采取谁家来的人就由谁负责倒出自己的地块安置住房，这样比较好安排，说千道万咱尽快让灾民有地方住，盖上房子这是头等大事。”
    付光宗一家人住在大蛋家厢房里，大蛋赊给付光宗一百斤高粱和三百斤地瓜干；县公署和区公所又发放给灾民每人三十斤高粱，付光宗一家人暂时解决了住房和吃饭问题。
    待下游滩区和沟渠里的海水全部退去，付光宗借上大蛋的牛车又返回自己原来的家里拉回来许多檩条、门窗和粱木。大蛋在自己家附近帮助付光宗选择了一块宅院，又送给他许多麦草和苇薄。付光宗一家人又拉回来许多粘土，拓开了土坯，起早贪黑忙活了大半个月，一大片土坯拓完。紧锣密鼓地，在本村和外来村的村民互相帮助下，付光宗家盖起了三间低矮的并不宽畅的屋子，晾了没几天，付光宗一家人搬进了自己的新家里。
    见付光宗一家人安顿好了，大蛋领着付光宗两口子，确认了出租给他们的地块，这时候，夏收时节也来到了。
    由于前期干旱严重，大蛋家没被海潮淹没的四十八亩小麦除了浇过水的七八亩田地收成稍好些以外，其他的田地麦子打下来亩产都没有过百斤的。付光宗两口子帮助大蛋收割完成小麦，便开始在大蛋租赁给他的十亩田地里种植开了地瓜、夏高粱和豆子。
    大年的田地也损失惨重，七八十亩田地被海水淹没，剩下百十亩田地小麦一大半因干旱几乎绝产，待麦子打下来一算账，投入和产出几乎等于平打平，大年两口子唉声叹气了半天，最后商定继续把自家的田地全部雇工给外来户和被海水淹没失去田地的村民种植。
    大蛋也知道除租赁给付光宗的十亩田地里外，剩下的三十八亩田地自己也种植不过来，他决定留下五六亩田地自己种植外，其他的田地继续雇工干活，风声刚撒出去一天，许多村民纷纷前来干活。一！品￥侠
    刘富贵被叫去当证明人签字画押，办理完手续，大年和刘富贵、大蛋以及雇工干活的村民一起到田地里确定干活地块，望着已经退去海水的沟渠，大蛋叹着气说：“去年冬天咱费了这么大的劲开挖的沟渠，今年遇上干旱也没有发挥出多大作用来，真是白干了。”
    大年看了看沟渠说：“干旱没起多大的作用，可它却阻挡了海潮，如果没有开挖沟渠垒起来的两道坝子消潮、阻挡，咱沟渠南部的田地和房屋一旦被海水淹没冲毁，咱只有逃荒要饭的份了。从这方面来说，老天爷还是照顾着咱的。”
    刘富贵点着头表示赞同说：“只要还有这一半的田地，下一步咱把夏高粱和晚地瓜种植下去，秋后咱照样能吃饱饭唻。”
    大蛋分完地块回到家里，见过去被救的姓蒋的那个男人已等待在自己家里。大蛋问姓蒋的男人：“蒋大哥，这个时候你咋跑来了？”
    姓蒋的男人名字叫蒋世奎，见大蛋回来，他赶紧解释说叔叔家田地少、太穷，养不起自己，他跑过来看能不能找一份活干，当长工或者租赁田地都可以，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天天思念自己已经死去的老婆和两个儿子，他想住在离老婆孩子靠近的地方，好经常能见着她娘仨。
    大蛋和秋香商量了一阵，考虑秋香天天需要照顾小花，家内里里外外也需要人收拾打理，剩下的三十多亩田地光依靠大蛋和临时雇工也忙活不过来，再看蒋世奎处境艰难，便决定让蒋世奎给自己家当长工。蒋世奎因为没有房子住只能暂时吃住在大蛋家的厢房里。大蛋家有需要出劳力的活都叫上蒋世奎一起去干。
    过了两天，大蛋和蒋世奎赶着两辆大车回到蒋世奎原来居住过的家里，从倒塌的房屋里寻找出许多檩粱木材、铁锨锄头等农具和部分生活用品，拉回到大蛋家里。这时候，天空中也下起了瓢泼大雨。
    等待雨水停止后，大蛋、秋香、蒋世奎和雇工们一起赶着牲口在田地里起早贪黑忙活了小半个月，将剩余的田地分别种植上夏高粱、地瓜和豆子。
    不久，大蛋联系大年和刘富贵等村子里的许多男劳力，无偿帮助蒋世奎取土、拓坯并盖起来了两间土坯房屋。
    收成不好，日子就都过的比较紧张，刘富民悄悄叫上几个村民跑到下游被海水淹没过的滩区村子里寻找“财富”，十几天的功夫便拉回来一大堆檩粱木材、农具和部分生活用品，有村民看见说他们这是发死人财。一！品￥侠
    刘富民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东西老长时间没有要的，也没有管的，埋在土里面时间一长就全瞎了，俺挖出来能用的就用用、不能用的搬运到集市上幸许还能卖些个钱渡荒年唻。”
    这一下许多村民看见眼红，纷纷带上铁锨锄头、推着独轮小车跑到下游滩区去寻找“财富”去了。
    大年媳妇看见生气地说：“这些人想钱想疯了，也不怕被死鬼寻了去。”
    李满堂和姜氏听说黄河口滩区发了大海潮，老两口担心大蛋一家出现意外，趁马车店暂时没入住客人，决定去滩区看看。姜氏去集市购买回几件小玩具和自己给孩子做的小衣裤，又从家院子里抓了两只鸡，锁好屋门，临走把院子大门的钥匙交给刘氏，让她帮助看管好自家的房子和喂喂鸡，老两口赶着牲口便去了黄河口。
    大蛋和秋香见爹娘来了非常高兴，赶忙让进屋里。姜氏抱过小花亲了又亲，看着小花咿咿呀呀想学说话的样子，开心的连声说：“几天不见小花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李满堂取出小玩具在一边逗着小花玩。
    晚上，秋香从自己家的菜园子里摘了些蔬菜，做了三四个菜，大蛋又把蒋世奎叫了来吃饭。李满堂从大蛋嘴上得知蒋世奎家的房屋被海潮冲毁、老婆孩子全部遭难的不幸情况后，叹口气握起蒋世奎的手说：“大侄呀，你家遭了这么大的难这是老天爷不睁眼呀，你放心，你在俺大蛋家别的不能保证，只要他们能吃饱饭就绝对饿不着你。。。”
    转过天大蛋领着李满堂来到了沟渠上观看，只见沟渠东部过去整齐的田间沟堑已经被海潮冲的七零八落，田地里已经泛起了一片片白色的盐碱，谁也不敢想象：这次海潮的侵害一夜之间就把几十万亩的良田变成了可怕的荒野。
    大蛋向父亲介绍说：“今年天气很特别，自去冬到今春老天不下一场大雨，麦子的收成少得可怜，许多地块都绝产了；本来就赶不上好年景，谁曾想又遇上了大海潮，咱家一下子就损失了三四十亩田地，现在剩下的这些田地俺拿出十亩租给了受灾户种，剩下的三十八亩就由俺和蒋世奎还有临时雇工耕种，今年俺就全指望着秋后夏高粱、地瓜和豆子收成了，万一老天还是不帮忙，俺一家人只好回到城里吃你们的了。”
    李满堂叹口气说：“你们万一真在这里住不下去就搬回城里同俺们在一起住，咱有的是房子，二蛋和狗蛋都在外头当差的当差、当兵的当兵，家里也缺少劳力，你和秋香回去，俺和你娘也正好有了帮手。”
    回到家，李满堂建议大蛋把牲口卖掉一头，也好减少粮食饲料的喂养费用。大蛋点着头表示等到秋后如果利用率不高的话，他就把牲口卖掉一头。
    在大蛋家住了三四天，李满堂和姜氏坐上大车，赶着牲口又返回了县城。这一次，除了大蛋给搬上的一坛子自己酿造的高粱酒外，大车车厢里比较过去就显得空空荡荡。
    日子过的好快，一转眼就到了农历七月十四，过去被救的薄氏来到了大蛋家，她是准备晚上给死去的丈夫烧纸的，看着越来越憔悴的薄氏，秋香忍不住同情起她来。吃过饭后，秋香陪伴着薄氏一起给她丈夫烧纸，晚上回到家秋香把大蛋撵到厢房里住，她让薄氏同自己住一个炕头上，她们好说说话。
    从薄氏的说话里秋香了解到：薄氏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虽然薄氏投奔到自己的哥哥家里，但是嫂子却容不下她，天天给她甩脸子，说家里多了个吃货。哥哥也拿嫂子没有办法，正四处张罗着给自己的妹妹找婆家。
    秋香想了想与薄氏推荐说：“妹妹，俺看上次同你一起被救的蒋世奎人品不孬，他虽然比你大个七八岁，可是他身体好，干活是把好手，他也同你有一样的经历，俺看你俩要是能结合在一块过日子他肯定会更加疼爱你的，对了，他已经在俺们村子里盖了房子安了家，还给俺家当长工哩，你要是愿意，俺就同他说道说道。”
    见薄氏仍然在犹豫，秋香开导说：“妹妹，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是嫁过人家的，咱们女人的命咋能同男人相比，像你这个情况，遇上个会过日子的男人就应当赶快把自己嫁过去，他可是光剩下自己了，一点负担都没有，你要是把握不住机会让别的女人抢了去，你可是就后悔莫及了。”
    听了秋香的话，薄氏终于同意让秋香给搓合搓合。
    秋香让薄氏和蒋世奎俩人见了面。等待薄氏回家走远，秋香问蒋世奎谈的咋样？
    蒋世奎笑呵呵说：“她说让俺明天到他哥哥家，只要他哥不反对，她就同意嫁给俺。”
    坐在旁边的邢氏笑嘻嘻说：“你明天多带上一些礼品去她哥家，俺保准你俩这事能成，你要是需要啥就同俺和秋香说，俺俩负责给你置办。”
    秋香点头说：“到了关键时候你需要啥尽管张口。”
    第二天一大早，蒋世奎穿上大年的一套大半新的衣服，赶着大蛋家的牲口，车箱里放上邢氏给的一袋子麦子和秋香给的半袋子玉米棒子去了薄氏哥哥家里。薄氏的嫂子见蒋世奎带来麦子和在当地很少能见着的玉米棒子，两眼立时放了光，当场答应了婚事，由于都是二婚，双方商定等半个月后由蒋世奎来把薄氏娶了去。结婚可以不大操大办，但是还需要再带来两袋子麦子。
    又过了半个月，蒋世奎带上大蛋家赊给的两袋子麦子，由大年、大蛋、秋香、邢氏和刘富贵等人一起赶着两辆大车去薄氏的哥哥家里把薄氏娶了过来。中午由秋香和邢氏一起炒了好几个菜，在蒋世奎家里热热闹闹吃了顿饭，蒋世奎和薄氏这对经历了人生劫难的患难夫妻终于结合在了一起。
    见蒋世奎缺少被褥，秋香把自己家的一床被褥匀给蒋世奎夫妻，又提供给蒋世奎家三袋子高粱六袋子地瓜干，暂时解决了蒋世奎和薄氏吃饭生活问题。
    夏种的庄稼由于雨水多加上又增加了蒋世奎两口子一起干活，长势较好。等待秋后夏高粱、豆子和晚地瓜收获回来后，大蛋和秋香测算了收获粮食数额，决定再按工钱给蒋世奎送去了三百多斤高粱二百多斤豆子和五百多斤地瓜。
    刚完成秋收，冬小麦又需要尽快种植下去。大蛋见有了蒋世奎两口子干活，便减少了雇工。秋香由于需要带小花给做饭，田地里的农活干的便少了许多。半月后三十多亩小麦全部种植下去，大蛋盘算着自己的田地也不多了，养着两头牲口饲料耗费大、也不划算，他决定把牛卖掉，等去区里赶大集的时候，他赶着牲口来到了集市上，把牛卖了出去，自己又赶着剩下的骡子回到了家里。
    区公所又通知大年去开会，安排让缴纳税赋。大年为难地表态：大海潮把一多半田地都给淹没了，又加上春季大旱，村民们粮食收成寥寥，恳求免除税赋收缴。
    陈宝顺批评说：“今年就因为咱这里干旱加上发了大海潮县公署给咱区减少了一多半的税赋上缴任务，说明上峰对咱们是很体恤照顾的。再说咱秋季还是丰收的嘛，让百姓缴纳一点税赋应该不算是过分。俺在这里要提醒诸位的是，今年县公署安排咱们缴纳的是抗日税，这可是蒋委员长和咱省韩主席亲自安排的，谁要是不积极抗日那就是通敌罪，这是要做牢的。”
    大年被陈区长一吓唬，只得缩回脖子领取税赋上缴任务，怏怏地回到了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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