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第二十七章 潮灾重建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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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蛋和秋香带着小花回到黄河口滩区又连续在田间抢水劳作,俩人疲惫不堪,回到家里胡乱吃些饭,倒头便睡。半夜时分,屋外刮起了大风,屋门和窗户被刮得噼啪作响。秋香被声音吵醒,她点上煤油灯,下炕拿了块木板,出门堵上窗户想减少沙土刮入,这时,她突然听见远方黑色的夜幕里隐隐约约传来“救命呀”的声音。秋香慌里慌张跑回屋内,把大蛋拍醒说:“你快听听,外面咋有叫救命的声音?”
    大蛋不满地说道:“你累糊涂了吧,大黑夜的谁没事找事胡乱叫唤。”说完他翻转身又打开了呼噜。
    秋香不放心,又走到门后仔细听起来。呼救声越来越清醒,声音也越来越多。她吓的浑身直哆嗦,又跑回炕上硬把大蛋拉起来,让大蛋门口听一听。
    大蛋迷迷糊糊到门口听了一会,眼睛不由也睁得大大的,疑惑地问秋香:“咋回事,外面还真有喊救命的哩?”
    小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外面是不是在闹鬼。秋香让赶快找个檩条把门顶上。
    大蛋用檩条把门顶结实后,又从门后拿了一把铁锨和一把叉子,递给秋香叉子轻声说:“你快去里屋躲藏起来。”
    秋香接过叉子顿了下地面说:“咱就这么三间房子,能往哪里躲藏?要拼命咱就拼一块。”
    过了不到十分钟,门外有人大叫:“可了不得了,涨潮了,发大水了,快救人呀。”
    大蛋听声音像是刘富民的声音,便和秋香打开门,远处只见刘富民踉踉跄跄跑过来,朝四处连续大喊大叫。
    大蛋跑出院子问刘富民:“富民,咋回事?”
    刘富民慌里慌张高声说道:“发大海潮了,下游和咱村沟东的田地全被淹了,哪边好多人在喊救命,咱得快去救人唻。”
    大蛋一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他马上对刘富民和秋香说:“咱赶快分头去砸门叫起咱村的村民们去救人。”
    说完话大蛋和刘富民以及秋香分头跑到村民家砸门叫起群众带上各种工具奔向沟渠去救人。
    屋门外的田野里黑漆漆一片,大凤吹拂着仿佛野兽般在肆意嚎叫,大蛋叫完村民又跑回家点上煤油罩子灯、拿上绳子和铁锨返身叫喊着村民朝沟渠跑去,没跑多远煤油罩子灯就被大凤吹灭,大蛋只好借着天空中偶然发出的闪电摸索着继续前行,来到沟渠旁边,大年和刘富贵也跑了过来,大年在沟渠外找了个避凤的地方,让大蛋和几个村民并排占立挡风,他和刘富贵重新把自己带的煤油罩子灯点上,有村民扛过来木板放到煤油罩子灯前面阻挡风吹。两盏灯煤油罩子灯点亮起来,在黑夜里就像指引方向的灯塔,许多村民都聚笼过来。
    大年和刘富贵、大蛋以及村民们爬上沟渠顶往沟渠对岸一看,只见沟渠里已经灌满了海水,对岸沟渠坝子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有点力气的就坐卧在坝子那边叫喊:“快来救救俺呀。”
    大年和大蛋等几个村民拿过铁锨和几股绳子奋力游过了沟渠,然后找来几根木头,把一端砍尖,然后在坝子上挖了几个坑把木头埋到地下,又用石头把木桩砸牢靠,再栓好绳子,等待对岸也栓好绳子,便让有力气的灾民把着绳子渡过沟渠,直忙到天开始放亮,渡过沟渠的已经有好几百人。大年和大蛋借着天亮举目望去,黄河下游滩涂汪洋一片,远方到处是人畜尸体和漂浮在水面的门窗物料。
    大年和大蛋希望海潮里仍然有活着的人,迅速组织游过沟渠的村民下水寻找,看还有没有能抢救过来的,忙活大半天,没有发现一个活口。由于缺乏小船,越往下游海水越深,眼看无法去下游寻找,只好返回到坝子上。那些被救过沟渠和还没有被救过沟渠的灾民在惊慌中慢慢清醒过来,眼望着远处自己亲人的尸体和被冲毁的家园不由嚎啕大哭起来,顿时,沟渠坝子上到处都是震天动地哭喊声。刘富贵等从菏泽来的村民由于在下游也住着一部分自己的亲戚,看着眼前的情景,跟着就哭喊了起来;邢氏和秋香也不知道是因为看见自己家的一半田地彻底损失还是被哭喊的人群所感染,也嚎啕起来;大年和大蛋鼻子酸楚着,忍不住眼泪也流淌了下来。
    黄河口发大海潮惊动了县公署和区乡公所,上面派了许多人前来救助,还拉来了好几条小船,大年和大蛋还有刘富贵分别到几条船上当引导员兼船工,按照划分寻找区域进入已经成为一片汪洋的滩区下游寻找救人。随着小船的划入,大蛋见到了许多让人揪心的情景,汪洋里到处是残垣断壁,海潮已经淹没了大半个房屋,越往里划,里面的的房屋倒塌越严重。许多村子已经没有了踪迹,只有一片片漂浮在海面上的凛梁门窗杂草物料和人畜家禽尸体。每到一个村子,大蛋和划船的人就叫喊:“有人没有?还有活的吗?”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座倒塌了一半房屋顶上,大蛋发现了三个人,小船划过去,大蛋把房顶上的人接到船上,大蛋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子问:“这里还有活着的吗?”
    那男子仍然没有完全从惊恐中缓过来,流着泪絮絮叨叨说:“全死了,俺爹娘、俺两个闺女全没了,就剩下俺三个了。。。”
    这时候坐卧在小船里的女人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呜呜”大哭起来。大蛋赶快制止说:“甭哭了,咱先救人要紧,俺是问你这个村子里还有活着的人吗?”
    男子这时才清醒过来,摇着头说:“不清楚,附近是没动静了,俺们都是喊了好半天了。”
    大蛋无奈,只能围绕残垣断壁到处寻找呼喊。整整寻找了一整天,大蛋的小船寻找了六七个村子,寻找到的只有五口人,除了刚才那一家三口以外,大蛋在其他村子里又寻找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大蛋见天色泛黑,只得同船上区公所人员商量决定把小船划了回去。到了岸边,大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他同区公所人员一起把搜寻情况向陈区长报告后,便按照陈区长的嘱咐带着被救的五个人一起回到了自己家里。
    秋香正焦急地等待大蛋回来,见大蛋领着五个人回来,忙让被海水侵泡的被救人员脱下衣服用淡水冲洗身子和衣裤,女人由自己领着到内房里点着火炕烘干衣裤和恢复体温;男人便穿着内裤躲在厢房里等待衣裤烘干。过了一刻多钟衣裤烘干,大蛋把衣裤递给男人,那边内房里的女人也穿好了干烘的衣裤。秋香又把已经馏在锅里的窝头拿出来,叫大蛋和被救的人一起吃饭。或许是一整天没有吃上饭的原因,一锅窝头很快被啃光。
    吃完饭,大蛋和秋香问起被救的人员情况,那一家三口男人姓付;单独的男人姓蒋;另外一个单独女人叫薄氏。姓蒋的男人一家四口只他自己被淹的时候爬到一根大梁上才得以跳生;薄氏抹着眼泪说自己是被海水冲到一堵房墙上才活过一命,但自己结婚不到半年的丈夫去向不明。
    秋香问:“往后你们打谱怎么办?”
    姓蒋的男人说等待找到妻儿,打谱投奔离这里不远的叔叔家去;薄氏表示想等待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丈夫,万一丈夫有个三长两短她只好去离这里有二十里地自己的哥哥家中;姓付的一家人唉声叹气讲自己的父母、两个闺女和亲戚都被海水冲跑了,是死是活不知道,怕是凶多吉少,自己已经没有地方投奔了。几个人央求大蛋明天用小船再带领他们回去找找自己的亲人。
    大蛋叹口气对说秋香说:“你拾掇拾掇厢房,俺们几个男人到厢房将就睡一夜;你几个女的在咱炕头上睡觉。”他又对被救的几个人说:“现在天色也晚了,大家今天哪里也甭去了,晚上在俺家先睡个觉,有啥事咱明天再说。”
    晚上,大蛋倒在炕头上却睡不着觉,他满脑子里回忆起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人畜尸体和凛梁门窗杂草物料。又琢磨开自己家的一半田地被海水淹没,心想要想再恢复地力,恐怕没有十年八年的雨水冲刷是很难恢复的。他唉叹:为啥这让人猜不透的黄河口过去既给百姓们带来了富足与快乐,而如今却又会给人们带来灾难与悲痛,难道这就是上苍故意带给人类的劫数?思来想去了半宿,大蛋迷迷糊糊想睡着,这时他却发现,那两个男人一个在嘤嘤抽泣,一个已不知道啥时候呆愣愣地坐在炕角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如何渡过了一宿,天微微放亮时候,住在大蛋家的五个人都早早地下了炕。草草吃了些饭,四个大人又回到了放置小船的地方。大蛋想用小船去找人,区公所的人不让动,说要等待统一调配使用。大蛋只好叫上几个人又回到家,把院子大门和房屋大门卸了,又找来许多绳子,扛到沟渠旁边,三个男人渡过沟渠,在海水里找到几根檩条和门板及长棍,将檩条和门板栓在一起增加漂浮能力,长棍用做撑船,然后划着自制的小船又回到了那几个人居住的地方寻找。艰难寻找了一天,他们在许多漂浮的尸体里寻找到姓付的父母、姓蒋的老婆和两个儿子以及姓薄的女人的丈夫。等待把尸体一个个运往岸边,几个失去亲人的男女痛哭不已。大蛋和秋香帮助找了个荒芜地方,劝说着将死去的人一一埋藏入土。等待安藏完自己的亲人后,姓蒋的男人和姓薄的女人给大蛋和秋香扣头感谢,两人各自投奔自己亲戚去了。
    姓付两口子不甘心又用大蛋自造的船连续寻找了三天,除在自己家倒塌的房子里找回被褥、铁锨锄头以及锅碗瓢盆等农具和生活用具外仍无所获。这时候海水也开始退潮,区公所安排各村组织劳力尽快将退潮后本村区域的仍然没有埋藏的人畜尸体就地掩埋,防止疫情发生。付姓两口子恳求大年和大蛋在埋藏尸体时帮助辨认看有没有自己的闺女,大年答应待集合起男劳力时他再专门给讲一下。
    百年不遇的大海潮给整个黄河口下游滩区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被淹死的百姓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数目。由于许多灾民逃生后大多投奔各地,县公署和区公所也难以统计确切数字,所知道的是前年逃到这里谋生的四千多菏泽灾民一半左右都被海潮淹没或者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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