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谢后》203 一步妙棋

    等待的过程总是极其漫长的,苏乾只觉得与他们两个人呆在同一宫殿,任凭这宫殿在大,任凭这窗子开的再大,苏乾始终都觉得有些胸短气闷。
    苏乾慢慢地站起身,从白相以及怡萱的身边轻轻地走了过去,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出了宫门,苏乾仿佛故意向殿说道,“好生照看着白相以及白贵人,朕一会儿便回来。”
    怡萱只能听见殿外那宫人传来的一声“是。”,其余的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其实,苏乾那决绝离去的脚步声在她的心都掷地有声,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更愿意的是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忽略。
    白相脸的表情愈发的难看了,转身便问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怡萱摇了摇头,“父亲,您应该也能猜出几分的吧,皇的心向来不在女儿的身,也不会是在白家。 ”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盛宠不衰,我还以为……”
    “父亲,别再说从前了,从前都是假的,都是他的谎言。”怡萱的脸瞬时间苍白了好几分。这话只有她自己亲口说了出来,才知道到底是有多伤人。
    心仿佛像是坠入了海底深处,冰冷的海水一下子便携走了她的余温。冷的心已经学不会再跳动了。
    白相看着她脸所有的情绪变化,他也知道怡萱对苏乾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自然也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有多绝望伤悲。
    “那好,我便不说这没有意思的话了,只是我只问你一句,那毒果真是你下的吗?”
    怡萱低下了头,一句否认或是承认的话也没说出口。
    白相的心顿时一沉,什么都已经明了了,“怡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女儿,女儿也不知道,也许当时真的是昏了头脑了吧。”怡萱的双眸竟泛起点点的苦笑。
    “罢了,罢了。”白相实在是舍不得再吵她一句了,这无异于在她的伤痕累累的心又洒了一把盐。
    “怡萱,我们需得想好万全之策,为了我们的白家。他苏乾难不成以为我们白家是这样好欺负的吗?”白相的拳头被攥的紧紧的。
    下一秒他的视线便望向了怡萱,他是怕怡萱直到现在还对苏乾怀有着情意,还对苏乾抱着一分永远也等不来的希冀。
    怡萱这才忆起自己的手还藏着一张有些沉重的纸条,她的手攥的都有些疼,青筋都已经现了出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怡萱是不想去看任何一眼,像是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父亲,如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怡萱不会有异议的。”怡萱像是看懂了那一道视线背后所隐藏的意义。
    其实他父亲大可不必怀疑的,这世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擅长原谅与遗忘的人呢?她对苏乾所遗留的那几分爱意早敌不过那心的积怨了。
    “你能这样说,那最好不过了。心的情爱怎么能跟自己的家相呢?”白相的话语听来竟是格外的放松。
    看来自己忘记从前,收起爱意,用着漠然来坚硬自己,才应该是余生里自己最应该学会的事情。
    “父亲,你可有十足的把握吗?”
    “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白相眸含着笑意。
    看来,父亲并没有十足取胜的把握,怡萱的心终于生起了担心的情绪,“父亲,都是女儿的错……”
    白相伸出手来抚了抚怡萱的肩膀,“怡萱,你不必自责,没有你,苏乾也总会找到别的理由的、不过是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白相倒把这件事情看得很开。
    苏乾出了新月宫之后,并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只是在新月宫旁边的那一潭湖水前停下了,只是立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瑾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苏乾望着那水面,突然呓语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蓁儿,我让你们都受苦了。”
    而如今,所有的等待,所有那些在黑夜才会闪现出的痛苦,所有那些自顾自的安慰,苏乾都没有难捱。
    这条路,他真的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他已经遥遥地望见了路那边的尽头。
    “瑾盈,你是不是也等的很久了?”
    阳光在苏乾的脸慢慢的转移,直至苏乾的腿站的都有些酸痛了,派去白府的宫人才终于回来了,说是已经将白恒舟请了过来。
    “很好,先让他在外面候片刻,待朕回了新月宫,再直接将他带去新月宫是了。”
    “是。”
    苏乾最后又望了一眼那湖水,似乎是起风了,将湖面吹得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苏乾进了新月宫之后,只是道:“白恒舟已经来了。”
    白相身形一动,却没有开口。
    半晌之后,白恒舟便被带了进来,他一进门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与妹妹也都同时待在这里,脸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神情。
    他的心里本来七八下的,这下见此情状,心里不禁又胆颤了起来。
    “白恒舟,你可知错?”
    白恒舟被苏乾的话给吓住了,立即跪了下来,“微臣知错,微臣不该私自将太医请进府,还误了公主的诊治时间。”
    “朕只想问你一句,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件事情?”
    白恒舟的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回答。
    这让他如何回答呢?谁给的权力与胆子?白恒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似乎从小时候便有了这不小的权力与超过常人的胆量了。
    他活的这么多年来,总是这样的潇洒与肆意的。
    “你抬起头来,可是她——你的妹妹?”苏乾指了指白相。
    白恒舟立马摇了摇头。
    “那可是他——你的父亲?”
    白恒舟头摇的更紧了。
    苏乾笑了笑,“那是谁?是谁给你的?”
    “微臣,微臣……”白恒舟的嘴都开始打了颤,“微臣,也不知道。”
    “那好,朕便给你时间,让你好好地思索一番。”
    “皇,这个问题便有这样重要?”白相悠悠地开了口。
    “将白恒舟带去月华殿,让他好好地想一想。”苏乾这样下了一道旨意。“自然是重要的,朕想知道答案。”苏乾有些好整以暇地望着白相。
    “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相这样的聪明,你会不懂吗?”苏乾淡淡道。
    白相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旁人带了出去,突然间他便想通了一切,这一切都不过是苏乾的缓兵之计罢了。
    “皇,皇,求您饶过哥哥吧,他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他只是害怕嫂子会出了什么事情。”怡萱匆匆地跑到了苏乾的身边,又匆匆地跪了下来,近乎哀求道。
    苏乾缓缓蹲了下去,双手捏着怡萱那泛白的下巴,“你不必为他求情,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怡萱的面已经望不见半分血色了,拽住苏乾衣袍的手也立马滑落了下来,和着她泛着寒意的眼泪一同。
    “将白贵人请回她的宸璟宫,好好地照料着,朕不想看见她出任何的事情。”
    “是。”
    待到宫只余苏乾与白相两个人的时候,白相才终于开了口,“皇的这步棋下的真是妙啊!”
    “朕的棋盘已经摆了很久了。”
    “当时老臣应该怀疑的,只是皇当初对怡萱真是好啊,什么都顺着她。是她脸那幸福的颜色,才令老臣渐渐地松下了戒备。”
    “不过是演戏罢了,朕的演技也不佳,只不过朕不想放弃罢了。”
    “老臣真的是没有篡权的那颗野心的。”
    “朕知道,只是你们做的那些令朕生厌的事情,算不得少吧?朕也不想再忍了,朕想让新月能完全地掌握在苏家人手。”
    说罢之后,苏乾离开了新月宫,他不想再与白相这样的人多费口舌了。
    接下来,苏乾唯一要做的事情便只有等了。
    第二天,苏蓁醒来迫不及待地下了床,原因也只是向叶北轩证明一下,她的双腿真的是好了很多了。
    叶北轩一连让苏蓁走了好几圈,眸子的那狐疑的神色才渐渐消了下去,随后被欣慰的笑意慢慢地取代。
    “北轩,我都说了,这次不会再骗你了。”
    叶北轩心喜悦难耐,一下子将苏蓁抱了起来,又不禁地转了两个圈。
    苏蓁的脸顿时便红透了,“北轩,放我下来,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叶北轩这才顾及起自己与苏蓁的身份,他又忘记了,现在他们在的不是从前的王府,而是皇宫。
    “阿蓁,你是不是害羞了?”叶北轩眼尖地瞧见了苏蓁的那一抹隐隐约约的红色。
    “胡说,我哪有?我这是热的了!”苏蓁一把推开了与自己相距不过一尺的叶北轩。
    叶北轩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说。”
    “不跟你闹了,一会儿去跟母后请安吧,昨天的安都没有请成。”
    “成,我去唤人驾来轿子去。”
    “不必了,这次我要走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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