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可以帮着端茶倒水,但照顾的不精细,姜原反而还面容樵悴了些,身上和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狼狈。
整天屋里都是股中药味和汗味,但偏偏她只能呆在这样的地方,条件拮据,她连颗糖都不敢买,每次出去,除了药就是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她都不想回来了,不仅要照顾姜原,还要做家务活,她心里压抑得紧,可又必须要回来。
她现在就盼着姜原能赶紧好起来,本来丈夫的出事,她是关心担忧的,可随着所有的压力都摆在她身上,她开始有些烦躁了,为什么她就要这么倒霉呢。
虽然姜原已经在尽力减轻麻烦了,可柳玉一向是被娇宠着的,没有大富大贵,至少吃穿不愁,家务活平时也有姜原分担,现在她要做的事情更多了,以她的性子哪里忍受得了。
在柳玉觉得一片阴暗之中,也不是没有慰藉的,就是上次的那个锦衣公子,她特意去绣庄巧遇,果然又见到对方了,在糟糕的生活中,对方仿佛就是一抹希望的光。
他们从陌生到熟悉,更重要的是,那位公子对她表明心意了,说是不在意她已经成过婚,对她情根深重,愿意诚心地来娶她。
锦衣公子家中已有正妻,能给她的只有妾室的位置,可对方条件优越,家中有两间成衣铺,还带她去看了那宅子,高墙黑瓦,多气派啊,有钱的公子哥哪个不是有妻有妾呢,假如嫁进去,便能过上安逸富裕,有人伺候的好日子,不必为银钱发愁,不必干活,十指不沾阳春水。
对方还对正妻没有感情,一颗心牢牢系在她身上,除了名分之外,都挑不出错来,假如她能生下孩子,更是过得舒坦。
如果是以前,柳玉可能不会起心思,可现在只要一想想她要在泥沼里无法自拔,锦衣公子的心意就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她还年轻呢,这般貌美,为什么要在那么糟糕的家里,变成姜原的糟糠之妻黄脸婆。
她想过好日子,姜原没有对她百依百顺,还跟她冷战,也没赚到足够的银子给她,她何必继续坚持下去,她两辈子都选择了姜原,不欠对方的了。
柳玉心思一浮动,两相对比,再看着这个乱糟糟的家,只觉得更加无法忍受,对于照顾姜原,也满心不耐烦,动作之处满是敷衍。
陈氏看着儿子日渐樵悴的样子,担心道:“老二啊,你还是别犟了,万一伤势恶化怎么办?”
“你回来,有爹娘照顾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别再想柳玉了。”
姜原却只是摇摇头,他感觉快了,柳玉现在恐怕恨不得立刻摆脱他,不过,这正合他的意。
中午柳玉端了一碗猪血汤来,神色不愉地喂到姜原嘴边,手直接往前伸,眼中濺的汤汁滚烫,直接溅在了姜原的嘴皮上,脖子上,热滚滚的顿时让皮肤烫红。
姜原轻嘶了一声,擦了擦汤水,“你到底在急什么?只是喂一碗汤,你都不愿意吗?”
柳玉皱了皱眉,一种麻烦的烦躁攀升在她的心头,将碗放在小柜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样吗,你一个大男人连汤都喝不下吗?”
质疑的感觉又来了,无法照顾她的丈夫,现在一切重担都要压在她身上,将她缠得无法挣脱。她像是受了委屈一般,眼眶微红,伤心地往屋外走。
可听到的却不是姜原的道歉和轻哄,身后只有暗哑的嗓音,冷冷地,“柳玉,你真的在意过我吗?”
“我将你放在心上,你呢?”
柳玉蓦地转身,面带薄怒,“你这什么意思?我整天伺候你吃喝,难不成对你还不够好,那你怎样才能满意。”
“你腿一出问题,便要把不痛快发泄在我身上?!”
姜原拳头紧握,也没精力再多说,他永远都等不来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多说无用,“你对我如何,我心里清楚。”
“是我没本事,拖累你了,没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还要连累你受苦,以后可能还会更苦。”
“一切都是我不好。”
“咱们和离吧。”
姜原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心头最开始的窒闷和疼痛过后,却像是一颗压得他直不起腰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他松了口气,胸口轻飘飘的,有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声音轻浅,却掷地有声地砸在柳玉耳边,她眼神恍惚了一瞬,抿了抿唇,不敢置信,“你,你再说一遍?!”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都没想到姜原会主动说出这话。
“我说,我们和离,我不会再拖累你。”再说一次就轻松许多了,柳玉可能顾忌着名声,没有主动开口,那他就先说吧。
柳玉先是有种被抛弃的屈辱和伤感,毕竟跟姜原两辈子的夫妻了,一开始也想过要和对方共度一生的,可随之后来的就是惊喜,她可以脱离这里了,去过好日子了。
虽然惊喜,但柳玉面上却不显,她确实想跟姜原分开了,但她表面不能展露出来。
她要让姜原变成理亏的一方,她不能表现得好像是自己对不起姜原,她要让姜原愧疚。
万一锦衣公子以后对不起她,她也能给自己添一条后路。
是姜原先提和离的,是姜原要抛弃她,她就紧紧抓住这一点。
想到这里,柳玉的眼神变了,泪水盈盈,泪珠摇摇欲坠,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带着哭音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每日照顾你陪着你,你却这般对我?”
“你要跟我和离,哪个女子能忍受这种屈辱,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原来我看错你了。”
“也对,家里的银子不多了,你说不定就是想甩掉我这个负累,以免我多花了家里银子,你不要我了,你要用这种方式给我难堪。”
柳玉吸了吸鼻子,怕姜原改变主意,又道:“既然你不稀罕我,我不会死赖着你,我尽心尽力伺候你,就换来和离两个字,我的心也冷了。”
“我同意你的要求,只是我走了以后,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腿。”
柳玉闭了闭眼,表情沉痛,像是割舍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副模样,却让姜原隔应地不轻,他嘴角浮起一抹讥讽,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柳玉依旧还要伪装,还要算计。
话一说完,柳玉仿佛再也受不了一般,往外冲去,她往姜家跑,双眼红彤彤的,哭个不停,心思路过的村民注意,一些八卦的妇人,立刻就意识到姜家小儿子摔伤了腿之后,可能又出了什么大事,一时之间,勾起了好奇心。
柳玉到的时候,陈氏和姜老头正好在家,看柳玉这副神态,都不解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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