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壶间醉》第一百五十一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道理给讲了个通透。如此便等于温慎之前铺好的路子,全断了。
    “各位所说的难处我都知道,”温慎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眉眼恭顺到了极点,“但此时正是壶间醉最难的时候,无论如何,还请各位拉上一把,若当真是全退了,我这卖买离关张也就不远了。”
    众人为难地互相看了看,“温掌柜,”其中一个就接了话,“您也知道,我们都不是什么大卖买,实在没有和人硬碰的本钱。”
    温慎立马上前一步,对那人拱手相求,“李掌柜,我知道这事您各位是担了风险的,但只要这酒以后还能在您铺子里卖,我愿意再让两成的利给您,甭管今后天青蓝卖到什么价儿去,永远都给您各位便宜两成。”
    没有人回话,所有人都只是低着头,尽力去避开他的视线。
    温慎环顾四周,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自然明白此事与利多利少并没有关系,逼不得已,只得对着所有人弯下腰去,“我知道以这点赚头,实在不值得各位去冒搭上家业的风险,可今天在座诸位,从前或多或少也都同我打过交道,我一个外乡人初到四九城,能走到今天,全靠各位的仁义和仗义,眼下我被难到这一步田地,求各位务必给我几分薄面,只要这间铺子还能活下去,日后千恩万谢,听驱凭使,我温慎绝无二言。”
    他言辞恳切到这种地步,旁边的人听着都难免心酸。
    李掌柜斟酌片刻,便扶起温慎,说:“温掌柜,我李明言人小力薄,在这事上,属实不敢托大,但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看不如这样,”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酒,“这酒还您,但钱您不用退了,若此事事了,我第一个来进您的酒,永远把您家的酒摆在我家柜上头一号的位置。”
    他说完,不给温慎再开口的机会,一拱手,转身告辞了。
    其他的人见状,纷纷将酒放下,“温掌柜,钱不用您退了,但酒我也是真的不敢再卖,愿如李掌柜所言,您擅自珍重。”
    一屋子的人很快散去,温慎站在原地,长长了叹了一口气。
    沈知行这时才从柜后面试探着出来,“东家,事情也不……”
    言未说尽,他便注意到了自己东家的眼神。
    那里面并没有任何失意、不甘或是愤怒,其中的素淡之意与平时别无二致,唯独多了一抹认真出来,“得弄个大点的热闹,让天青蓝家喻户晓才行,否则指着现有铺子这点人,撑不了多久。”
    时事之下,他极尽所能去挽回,可事情一旦败了,他绝不怨天怨己,定会去想下一个办法。
    沈知行立刻跟上的想法,嘿嘿地笑了,“想要轰动四九城,估摸着得请咱家小白师傅出手了。”
    温慎却缓缓地摇了头,“他只管酿好酒出来,这事要我们去做。”
    因着他这句话,白堕是在半个月后,账面上的进钱跌到零的时候,才知道被退酒的事的。
    “你瞒着我做什么?”他登时就火了,“这事瞒得住的吗?”
    温慎避开视线,沈知行便出来打圆场,“你喊什么啊,最起码东家还给你争取了半个月时间,安安心心去酿酒了呢。”
    白堕:“酿完囤在那里,卖不出去吗?”
    “这叫什么话!”沈知行脾气也上来了,“怎么东家把一切扛下来,反倒成了他的不是呢?再说了,告诉你有什么用啊!”
    白堕不与他争,眼神一转,盯住旁边沉默的人,“温慎!你是这么想的?”
    “自然不是。”温四爷挥手打发了自家账房,又拉白堕去坐,才解释:“是高估自己的手腕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想出什么破局之道。”
    他垂头盯着桌上的杯子,将眼中的神色遮得干干净净。
    白堕一肚子的火,却在瞥见他这副模样之后,瞬间意识到,他一定是想了、试了各种路子的,只是这些路子推演到最后,都行不通罢了。
    他的火气瞬间便消了下去。
    温慎是在替自己扛事的,埋怨无用,白堕便叹气,“我行商确实不如四哥,但也绝非不能分忧之人,四哥大可不必如此……”
    “觉得我看轻你了?”温慎抬眸,笑了,“都说了,我只是看高自己了。”
    白堕还在要再说,打门外有人进来,沈知行一见,立马去迎,“哟,您怎么来了?”
    这人白堕之前见过几次,是温慎这家铺面的房东,当时温惕交不起租子时,来闹过一次。
    房东打扮得老派,手里还滚着两只核桃,进门就先将一个包袱放到了柜上,“对不住您嘞。”他客气道:“温掌柜,我这铺子被旁人盘了,包袱里是十倍赔给您的租金,这几日您收拾收拾便搬出去吧。”
    白堕一听,险些没从椅子上站起来,温慎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扣了一下,才让他没失了分寸。
    “铺子被盘了是好事。”温慎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波澜不惊,“这新房东能烦您引荐一下吗?”
    房东摇头乐了起来,“您呐,就别想从他手里再租了,人家可说了,还想继续在这,两千块大洋,房子卖给您。”
    这摆明了诚心作难,这条街上的铺子再贵,也断不值这个价。更何况之前泰永德和清水源受挫,两人一时也拿不出这些钱来。
    “这……您这也太突然了。”沈知行扫了一眼沉默的两位掌柜,便上前说和,“好歹容我们几天呐。”
    “要说咱们这些年相处,也算是融洽,那成,”房东-突然好说话起来,“温掌柜,我就容你三天,三天之内,要么您拿着两千块,去我那换房地契,要么我带着人来,帮您拆招牌。”
    他手里核桃嘎啦啦作响,说完转身要走,却又顿了一下,“温掌柜啊,您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有些规矩是坏不得的,碰了所有人的肉,您觉得这事还能成吗?”
    白堕腾地起身,温慎一把拦下他。
    房东嗤笑几声,抬腿跨过门槛,得意地晃着八字步走了。
    白堕恨得险些掀了桌子。而温慎只是默默坐着,好半天才说:“你先回吧,我再盘算盘算。”他说完,浅浅地笑了一下,眉间竟透出半分苍白之意。
    白堕从没见过他副模样,满腔怒气瞬间消了,担心的话又不知道从何去说,最后只得点了头。
    他一言不发地回了林家。
    小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陆云开叼着个烟袋跟在他身旁,两个人从廊门出来,和白堕撞了个正着。
    陆云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魂丢了?”
    白堕绕过他,继续走。陆云开扔下小策跟上去,“这是出了多大的事啊?”
    白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最后才说:“我一路往回走,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事情无解。眼下就算我肯变卖家产,以他们势力,也断然无人敢收,四哥想不出法子,壶间醉和天青蓝就等于硬生生被他们掐死了。”
    陆云开听完,也是一筹莫展。这些天他的心思一直在小策身上,对这些事全然未管,若是早知道,这种会犯众怒的事情,他铁定是不会让这两个年少气盛的家伙去做的。
    眼下再多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他在石桌上磕了磕烟袋,说:“去贿赂商会会长从中调和吧,请大家吃个饭,你去认个错,把酒还交给他们卖。”
    白堕并非舍不出去自己的脸面,但他依然摇了头,“我舍了清水源,是因为年家,但也不全是因为年家。这么多年,我心心念念去调天青蓝,就希望有一种平头老百姓都喝得起的好酒,想喝,从酒坊直接就拿了,不必心疼被谁赚出的那几文差价去。”
    陆云开烦躁起来,他按了按自己的眉骨,“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去赚穷人的钱,你怎么还往这条路上奔去了呢?再说了,你现在没给酒坊让利吗?你不让利哪个酒坊愿意卖?一堆人冲着便宜奔着你的酒坊来,这个一两,那个二两,你得搭多少人手进去?搭进去了,要不要涨价?”
    他说得句句在理,可白堕却蓦然扬头,“千难万难,这事总得有人去做,没人逼我,却总得将这没指望的事情做成了,才问心无愧。”
    他从年少起,步步行来,骨子里的傲然与锐意从未曾消减半分。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白堕站在那,面色沉毅又坚定。
    陆云开却气得胸口发闷,“我去给您打劫好吗?听说四九城里最近来了个开着小汽车的富贵人物,我去给您劫出两千块大洋来,您看成吗!”
    “先生……”
    白堕有意哄他,陆云开却一把将人甩开,“我要是进了牢里,记得给我送饭!”他说完,扭头就走。留下白堕尴尬地摸着鼻子,和小策面面相觑。
    小策忍不住安慰他:“听说当真是位有钱的主,不然真绑来试试?”
    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堕嫌弃得要死,却还是得扶他往回走,“你这性子也收一收,以后就留在林家管事吧,太狠容易把家管冷了。”
    【《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元满】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 【魁星阁】的这一本【《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书看到这儿了佩服不佩服咱们的作者元满当然了最优秀的应该是您才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本还有资格入您的法眼吗《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章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要是还不错的话可一定不要吝啬您的正版支持啊!
    下一章预览:...下人将他车上的钱搬到屋里来了。一箱挨着一箱,落地的时候发出沉甸甸的声音,让人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白堕扫了那些箱子一眼,再转眸回来,“可是我们已经不卖御泉贡了。”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说:“你大可以去年家看看,前段时间,他家有种乞儿香,和我家御泉贡的味道倒像,价格也便宜,只是最近不卖了。” 亨利碧绿的眼睛转了转,断然摇头,“这事我也知道,但我不买他的。” 白堕意有所指地“哦?”一声。 “我是一个生意人,这个卖买赚钱,我得长久做下去,他的酒卖那个价格,撑不了多久,我贸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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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提要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道理给讲了个通透。如此便等于温慎之前铺好的路子,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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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为难地互相看了看,“温掌柜,”其中一个就接了话,“您也知道,我们都不是什么大卖买,实在没有和人硬碰的本钱。”
    温慎立马上前一步,对那人拱手相求,“李掌柜,我知道这事您各位是担了风险的,但只要这酒以后还能在您铺子里卖,我愿意再让两成的利给您,甭管今后天青蓝卖到什么价儿去,永远都给您各位便宜两成。”
    没有人回话,所有人都只是低着头,尽力去避开他的视线。
    温慎环顾四周,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自然明白此事与利多利少并没有关系,逼不得已,只得对着所有人弯下腰去,“我知道以这点赚头,实在不值得各位去冒搭上家业的风险,可今天在座诸位,从前或多或少也都同我打过交道,我一个外乡人初到四九城,能走到今天,全靠各位的仁义和仗义,眼下我被难到这一步田地,求各位务必给我几分薄面,只要这间铺子还能活下去,日后千恩万谢,听驱凭使,我温慎绝无二言。”
    他言辞恳切到这种地步,旁边的人听着都难免心酸。
    李掌柜斟酌片刻,便扶起温慎,说:“温掌柜,我李明言人小力薄,在这事上,属实不敢托大,但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看不如这样,”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酒,“这酒还您,但钱您不用退了,若此事事了,我第一个来进您的酒,永远把您家的酒摆在我家柜上头一号的位置。”
    他说完,不给温慎再开口的机会,一拱手,转身告辞了。
    其他的人见状,纷纷将酒放下,“温掌柜,钱不用您退了,但酒我也是真的不敢再卖,愿如李掌柜所言,您擅自珍重。”
    一屋子的人很快散去,温慎站在原地,长长了叹了一口气。
    沈知行这时才从柜后面试探着出来,“东家,事情也不……”
    言未说尽,他便注意到了自己东家的眼神。
    那里面并没有任何失意、不甘或是愤怒,其中的素淡之意与平时别无二致,唯独多了一抹认真出来,“得弄个大点的热闹,让天青蓝家喻户晓才行,否则指着现有铺子这点人,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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