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东天极留宿在陆婉娟的绿云阁。
夜已深,侍从们为主子宽衣解带便退了出去,陆婉娟熄室内的灯,回到床边。
“妙人父亲是在百喻县?”东天极躺在床上若有所失的问。
“正是。”
“百喻县为钦州辖区……这钦州辖区节度使是叫什么来着?”
“孟捷。”
“对对对,这孟捷应该是薛世景的人……”东天极自言自语道。
“妙人,你父亲可有野心当这钦州节度使?”东天极眼瞎不敢大用自己看中的人,怕到时候位置突然空了下来,被司马坤抢了过去。
陆婉娟楞了一下,慌忙下跪:“嫔妾父亲不过一介小小县丞,何德何能……”
“唉!那司马坤的人又何德何能,朕也没其他打算了,就先如此吧,妙人,你要不要休书一封回家,承欢会给你安排,”东天极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歇息。
“嫔妾代家父谢皇上隆恩!”
“妙人,可知朕为何要帮助你父亲么?”陆婉娟见东天极良久不说话,以为东天极已经睡着了,正要上床,东天极又突然问了一句。
“因为莫御秀,”陆婉娟这般称呼莫承欢,并无疏远之意,只是衷心的敬重。
“你知道。”陆婉娟说得对,又并不是很准确,他的确是因为莫承欢才会注意到陆婉娟,但是能让他真正注意到的是因为陆婉娟的聪明,莫承欢说得没错,这陆婉娟是真的聪明人,也正是因为陆婉娟这份聪明,他才决定提携陆婉娟的父亲。
“但你知道,今日承欢留下你,那是在用整个莫氏的身家性命在替你做担保么?”东天极欣赏陆婉娟的聪慧,但也希望陆婉娟能清楚,不管往后她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荣耀,那皆是因为莫承欢,他要让陆婉娟对莫承欢感恩戴德。
陆婉娟被东天极的话吓得楞在了原地。
“不用感谢朕,好好感谢承欢!”东天极能为莫承欢做的并不多,但有一点是一点。
“嫔妾明白。”陆婉娟怀着震动的内心,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一月后,一时腊月尾,这一年又接近了尾声,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总算是催开了梅花。
前去南部三省“镇压“的何冲也顺利解决了暴乱,正在班师回朝复命的回途中。
司马坤见何冲立了大功,自然也是不情愿,窜动了几个大臣在朝堂上参了何冲一本,罪名是私自放粮之类的罪名,可东天极哪管这些,出的又不是国家的钱,事情处理好就行,再加上薛世章呈上的奏折上写着,百姓大悦,直呼皇上圣明之类的话,东天极一高兴,此事便被草草带过。
近几日,薛诗采也被诊断出怀有身孕,只能说不辜负楼玉宇这段时间来的努力。
梅心苑
薛世景一听到薛诗采怀孕的消息立马进宫。
“父亲,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薛诗采知道薛世景另有安排,她也想了解,好从中配合。
“不用,你只要安心养胎,剩下的为父会把一切安排好的。”薛世章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瑞华宫
听到薛诗采怀孕的消息,司马仪又再次大发雷霆。
“好你个薛诗采,一声不响的怀了龙种,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本事怀,你有本事生得下来吗!”司马仪气得握紧双拳,是指关节捏得直发白。
“娘娘,楚洛洛求见,”方萍带着带着特有的冷静,上前通报。
“让她进来!”司马仪正愁无处发泄,这楚洛洛现在过来算是正好撞上了。
“嫔妾参见娘娘,给娘娘请安,”楚洛洛见到司马仪便是一个大叩首,先让司马仪找不到训斥的理由。
“起来!什么事!”果然司马仪受了楚洛洛的大礼,便再不好意思责骂。
“怕薛诗采那贱人让娘娘心中不顺,特意过来给娘娘顺顺气,”楚洛洛绕着弯子委婉的说明来意。
“说起薛诗采本宫就恼,你说你吧,受宠得比薛诗采早,怎么你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要是争气点,本宫就不用如此气愤了!”司马仪捶着扶把训斥着楚洛洛。
“娘娘训斥得是,只是那莫承欢、薛诗采狐媚得很,勾得皇上魂都没了,哪还有心思在我们身上!”楚洛洛心中虽有不快,却没办法表现,说了些顺司马仪心思的话敷衍了过去。
“你也学学人家!”司马仪见楚洛洛这么顺从也不好过于责备。
“嫔妾自当谨记,”楚洛洛点头应是。
“这薛诗采留不得了,你得想办法除掉她!”在薛家把卢家康除掉的时候,司马家便与薛家结下了深仇大恨,此事再让薛诗采怀孕,司马家更加不乐意了。
“娘娘莫急,在等等,”楚洛洛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组织司马仪再犯像与薛世景相斗的错误。
“等?!还等什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你总是让着他们,我们失去多少先机!你到底是司马家的人还是薛家的人?你别忘了你父母还在本宫手里!”司马仪被楚洛洛一次次的劝阻,早就没了耐心。
楚洛洛听到司马仪提及父母的时候,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胸口像是被千万根钢针狠狠的刺了一把,疼得直冒冷汗。
可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娘娘哪里话,嫔妾这么做都是事出有因的,请你细细听嫔妾道来。”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个什么所以然来!”司马仪摆出一副“今日你不说出令我信服的理由来,本宫绝不轻易放过你”的表情来。
“娘娘,现在薛诗采有楼玉宇相助,的确看起来要比我们好上一些,可娘娘也要想想,这楼玉宇岂是真心帮她之人,任她怀了身孕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如果我们现在除掉了这薛诗采,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楼玉宇进宫本来就是为了莫承欢,薛诗采的存在对楼玉宇就是最大的累赘,是包袱,是薛诗采的存在一直拖着楼玉宇,使他不能光明正大的相助莫承欢,一旦薛诗采倒了,楼玉宇便可名正言顺的相助莫承欢,到时候恐怕就不好对付了!”
楚洛洛自认为能和莫承欢斗个平手,可多了这楼玉宇便棘手了,她对一个楼玉宇尚余力不足,谈惶加上一个莫承欢,这两人加在一起的可怕,远远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那便连同楼玉宇一并除去,省得这多余的麻烦!”司马仪也开始忌惮这楼玉宇,现在的东天极对楼玉宇可谓是信赖有佳,若继续这么发展下去,楼玉宇总有一天会为莫承欢或者是薛世章说话,到时候,她们想动这两方就难了。
“可那楼玉宇背后的势力会轻易放过我们么?”楚洛洛经何冲一事后,越发相信这楼玉宇在凤兰的影响力,虽说在外人看来,赈灾一事全由何冲出面,可那株洲尧亲王手上借粮食可不是光有钱就行了,没有非一般的交情,前去拜访的人怕是请求还未说出口便已被乱棍打出去了,要说这里面没有楼玉宇疏通她死也不信。
“你是说凤兰?”听楚洛洛这么一说,司马仪才忽然惊觉这楼玉宇除了是苍雷的三品医官以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凤兰前左丞相独子。
“没错。”楚洛洛颔首。
“可这件事,有人说真有人说假,究竟这楼玉宇背后有没有凤兰相助,谁也说不准,你怎能断定有,”司马仪对这个说法也是半信半疑。
“何冲赈灾的粮食何来?” 楚洛洛没哟足够令人信服的说法,又怎敢在这个时候来招惹怒火冲天的司马仪。
“凤兰株洲。”司马仪本来还未太在意,经楚洛洛这么一说,司马仪才明白个中意义:“你是说,这里面有楼玉宇从中联络?”
“否则这何冲又哪来的本事向那尧亲王要粮食?这鑫通是有本事,可鑫通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交易而招惹尧亲王吧,”
世人都知道,这尧亲王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坐拥富饶封地,不缺钱,更不求权力,完全就是一个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逍遥王,想要从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身上讨要好处,就只能靠人情,这何冲要是有这个天大的本事结交到这尧亲王,当初根本不用兵行险招发动那“护国运动”,更加不会被他父亲囚禁在家这么多年。
“那这楼玉宇还动不得了?”司马仪眉头蹙出不悦之色。
“要除,不过不能我们动手,”楚洛洛来之前便拟定好了计划,她有信心一定能打动司马仪。
“谁?”
“薛世章。”楚洛洛可是知道,按捺不住要对楼玉宇出手的可不止他们。
司马仪嗤之以鼻的一声冷笑:“这楼玉宇助他们得到何冲,又让这薛诗采倍受皇上恩宠,喜得龙种,又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可娘娘别忘了,前些日子他也向莫承欢献了一计,让娘娘和薛世章都损失了不少眼线,光凭这一点薛家兄弟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就算假仁假义的薛世章肯,薛世景也未必肯放过这楼玉宇,都说木秀而林必摧之,太优秀的人不适合薛家兄弟。”
“就比如说,如果楼玉宇为我们所有,当有一天我们达到我们目的之后,我们会留楼玉宇么?答案是不会。”楚洛洛虽未接触过薛世景,但依照薛世景的行事风格推断,这薛世景也绝不会是甘心吃这种暗亏的人。
“为了这几个小卒,薛家兄弟竟然会冒险除掉楼玉宇?”在司马仪眼里那些眼线不过净是些可有可无的棋子,她不知道要在这藏龙卧虎的深宫中要布置几个瞒过敌手的眼线,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
楚洛洛暗叹,她们这个娘娘总说当今圣上都有多么昏庸多么无能,在她看来,那昏庸无能的皇帝怕还要比一般人都要聪明上几分,起码肯定比她们这位自以为是的贵妃娘娘还要聪明,这个皇上能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潜意识的信任了这个绝顶聪明的楼玉宇,就证明这个皇上有着非比寻常的地方。
“可娘娘也别忘了,这楼玉宇对莫承欢的情分,对薛氏兄弟来说这几个小卒的确是算不得什么,但只要楼玉宇对莫承欢的情谊还在,哪怕多一天对他们也是极具威胁,他们也会害怕,今日你楼玉宇能为莫承欢除掉我几个小卒,明天,你楼玉宇就能为莫承欢对他们兄弟二人刀剑相向。”
说到这里楚洛洛偷偷的观察了司马仪的脸色,与此同时司马仪再无先前对她的疑虑,相反开始流露出,相反开始流露出一丝的喜色。
“这楼玉宇对莫承欢的情感,就如同鲠薛氏兄弟喉咙中的鱼刺,一天不摘除,他们便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此时此刻的楼玉宇对薛氏兄弟来说,就宛如一箱已经点燃火线的火药,如果她是薛世章,必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尽早的处之而后快。
“如你说来,楼玉宇是被除掉了,但还有薛诗采这贱人呢!”此时司马仪对薛诗采的憎恶远远超过了楼玉宇。
“所以嫔妾让娘娘等待时机,只要薛氏兄弟一动手,我们就可趁他们松懈之际,给予薛诗采会心一击,到时候薛氏兄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薛诗采,可他们手上的事情却已经是离弦的箭一般,不得不发。”楚洛洛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司马仪恍然大悟,立即笑逐颜开。
“到时候凤兰一旦怪罪下来,我们大可将薛氏兄弟推出去,这样一来岂不是一石三鸟?”楚洛洛心中早有周详的计划,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司马仪也觉得楚洛洛此计乃绝妙之计,但自己俨然失去了耐心。
“娘娘放心,嫔妾有预感不出三天,不出三天薛氏定会对楼玉宇有所行动,嫔妾以家人的性命做担保,”楚洛洛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其事的对司马仪做誓。
“那好,本宫等你三日,三日后你若估算有错,不管如何,我都要薛诗采这个小贱人死!”司马仪痛恨每一个怀有龙种的佳丽,嫔妃,她进宫多年未曾有过半点动静,凭什么别人能够一个又一个的接连怀孕。
“三日后,若嫔妾估算错误,娘娘尽管放心大胆的对薛诗采动手,一切后果,臣妾承担!”楚洛洛对自己的推断,有着绝对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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