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她轻咳两声,冲郭骞一拱手:“郭小将军,你请我吃酒,不知可否再加一个人?”
郭骞茫然:“还有谁?”
“此人。”殷乐咬碎一口牙,“乃是在下的夫子。”
“哦!”郭骞恍然大悟,“我懂的!”
“徒弟偷香,夫子怎敢独自忍受寂寞。”他手舞足蹈,“殷公子,看不出,你和你的夫子,都是饥渴难耐之人。”
殷乐白了郭骞一眼,刚想要回嘴,肩头便被人轻轻一按。
她回过头,便见她的夫子从背后走来,笑着站在她身前:“郭小将军,我只有这么一个学生,你带她去青楼,我不放心。”
殷乐:还好,还好捉云用不着内力。
“她这个年纪,都十三了吧。”郭骞翻了一个白眼,“少年郎早该开窍了,先生你怎么那么古板?”
“洁身自好,乃是君子之道。”宋玉抿唇,“我的学生,可是我的宝贝。若是郭小将军把她带坏了,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郭骞闷哼一声,抬手就重重拍向宋玉的肩膀。他这一掌没用内力,只是想给这位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夫子一个下马威,岂了手还没有落到宋玉肩膀上,便有一把铁扇伸来,四两拨千斤,把郭骞的手给掰了回去。
“休得对我夫子无礼。”殷乐将铁扇拿在手上,傲然道。
郭骞悻悻收回手,嘴里嘟哝了几句不干不净的话,却不敢造次,背手大摇大摆朝门口走去。
“行,本小将军不与你们计较,大伙儿都去七里桥高兴高兴。”
殷乐收回手中铁扇,出门上了马车。她刚打算放下帘子,一只白皙的手便挡下她的动作。
宋玉微微躬身,与殷乐上了同辆马车。
“夫子。”殷乐诧异惊呼,一边挪动身子,不给宋玉坐的地方,“夫子,我们来时,明明是分车而坐。”
“我的车子给了白家姑娘。”宋玉眯眼笑道,“云安郡主被你气着了,提前回了府,白家姑娘自然与郡主分道扬镳,不能同乘了。”
殷乐“哦”了一声,依旧不肯让位。宋玉无奈,便向旁边迈出一步,抢着殷乐之前瞄准空位,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夫子。”殷乐详怒,她还没提出抗议,却看见宋玉幽怨地叹了口气:“阿乐居然要独自一人去青楼,为师甚是不放心。”
“夫子。”殷乐怒从心头起,“我约莫是疯了,才会主动带夫子去青楼。”
说着,她转了转眼珠子,打开折扇凑上前:“夫子,要不你现在回去,也好让我放心。”
“不然,阿乐怕是会误会谨之乃是好色之徒。”
她抬起头,眼巴巴瞧着宋玉。宋玉被这位娘子楚楚可怜地盯了半晌,忍不住哑然失笑,连连摇头。
“阿乐可是我的心头肉。”他念叨,“你若是和其余男子在青楼把酒言欢,夫子我可是会难受的。”
殷乐哭笑不得,忍不住挑眉,抬手假装往宋玉额头上敲去:“夫子,你可真是小人之心!”
“非也,非也。”宋玉又摇头,手指在殷乐白玉般的五指间一拨弄,将殷乐的铁扇捏在手里,随后轻轻一甩,在身前打开。
他一身紫衣,悠闲地翘着腿,摇着镀铜的铁扇,睁开一只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殷乐。
“阿乐,亏你还是为师的学生,莫不是忘了‘以理服人’这四个字怎么写了,居然想要对师父动粗。”
殷乐咬咬牙,憋住了心头的碎碎念。
“夫子。”她无奈道,“请把扇子还给我。”
下一刻,铁扇不偏不倚出现在了殷乐的掌间。宋玉手中拨弄着一把折扇,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殷乐咬牙切齿:“夫子,只是去花姑娘堆而已。再说,我难得来一次青楼,你不让我肆意快活一番,怎么对得起我辛辛苦苦迎的比赛?”
宋玉微微颔首,似乎是把殷乐的这一番话听进去了。
这一路上,殷乐只觉得,能在她女扮男装时,还会去吃她身边人的醋的人,恐怕只有宋玉一人。
她则不然,宋玉与何人相处,她都管不着。
这个想法,仅仅保留到殷乐来到七里桥的时候。
方一走入雅间,便有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郭骞一手揽一个,早已吃上了酒,李炩与李政呵退了围上来的姑娘,大方地相对而坐,点上一壶茶。
“阿乐,你怎么还拦着你夫子寻欢?”郭骞瞥了眼殷乐,顿时笑出了声,“一个要和学生一起去青楼,一个拦着夫子吃花酒。莫非,你二人有断袖之癖,早已缔结龙阳之好?”
“呸!”殷乐誓死捍卫自己与夫子的名声,“郭小将军,造谣朝臣,是要割舌头的。”
“这条规矩,已经要被废除了。”郭骞显得满不在乎,“再说,你现在的表现,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无稽之谈。”殷乐蹙眉冷笑,随后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冲上前的一位婢女道,“去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叫来。”
小婢一愣,显得有些犹豫:“这位郎君,池娘子……”
“你且与她说。”殷乐一副熟客的模样,“说是殷家阿乐来寻她,她自会过来。”
小婢还想说些什么,见殷乐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只能低头答应一声,反身退了出去。
“郭小将军。”殷乐慢悠悠转身,“我记得郭小将军倾慕池娘子已久,却苦于池娘子不接见你,为此郁闷许久。”
“今日,我便让郭小将军见识见识,何为‘七里桥的七里香’。”她松垮垮落座。
她兴致盎然地说完一番话,转头正准备欣赏郭骞黄绿交加的脸色,却看见宋玉正扶着一位姑娘的手,指着她帕子上的绣纹逗她玩。
殷乐盯着宋玉,似乎是感受到了殷乐的目光,宋玉抬头看了殷乐一眼,随即展颜一笑:“阿乐,难得来一次青楼,我们且肆意快活一番,便不用拘泥于传统的礼教了。”
说罢,他随手勾起身旁姑娘的小手,有转眸看了看殷乐:“莫非,阿乐喜欢我身边的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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