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沈家吃了饭,和徐晓平一起告辞离开。
分别之际,林维桢和徐晓平互留了联系方式,方便以后走动。
回家后不久,王永民背着行李,大包小包地进了大门。
看到他的这幅打扮,林维桢吓了一跳,忙从他身上解开行李,道:“我说老王,你这是逃难啊,怎么连被褥都带来了,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至于么?”
去年王永民刚来的时候,没有预料到要常住,只穿着一套单衣,拎着一个公文包,可谓是单身闯首都。
两人的身材差不多,而且都显瘦,王永民过惯了苦日子,也不嫌弃林维桢穿过的衣服,将就着穿了小半年。
接过谭沁递来的热毛巾,王永民一边擦脸一边道:“这次回去,工作让我辞了,我爱人跟我吵了一架,家里人也不支持,所以我想好了,这次不成功就成仁,不做出点成绩来,我是没脸回家了。”
林维桢听他说得悲壮,刚想开口给他鼓鼓劲,王永民却突然哈哈一笑,道:“小林,我这次是赌上身家性命了,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你可得支持我。”
“老王,就算你想打退堂鼓,我也不答应啊,想走可以,把钱还给我!”林维桢把手伸到他跟前,大笑道。
王永民道:“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哈哈……”。
谭沁刚才还替王永民担心呢,但此时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松了口气,笑道:“行了行了,王老师刚进门,先休息休息,我这就去买菜,晚上你俩喝两杯。”
王永民道:“还休息什么,我得赶紧去忙了。”
林维桢忙拉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笑道:“急什么,坐下来喝口水,瞧,你运气不错,进门前我刚沏好的茶。”
王永民刚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开后递给林维桢,道:“过年期间我也没闲着,做了个简单的方案,你看看。”
林维桢接过笔记本,认真地看起来,王永民一边喝着茶一边道:“需要的东西都列出来了,另外,我还需要一个写驱动的程序员,这个你帮我留意着,我自己也打听打听。”
林维桢道:“除了芯片其他的都好说,在国内花钱都能买到,至于芯片,我托人从香江买,问题也不大。只是程序员,老王,我的底细你一清二楚,你要是让我给你推荐个经济学专家,我能一口气不停地报给你,可我不混你们这个圈子啊,到哪去给你找程序员?”
王永民笑呵呵道:“你自己找不到,不会托人找啊?”
林维桢没好气道:“说得轻巧,我托谁啊?”
王永民道:“祁郑云呗。”
“咦?”林维桢好笑地看着王永民,道:“老王,你不厚道啊,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王永民道:“我听说四机部下属的研究所卧虎藏龙,你帮我问问,看看能不能借个人过来。”
“又借人?”林维桢有些牙疼,年前刚跟祁郑云开口借人,而且明天就过来了,再让他借人,还真不好开这个口。
“什么叫又借人?”王永民困惑道。
林维桢只好把自己为编辑部借人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苦笑道:“编辑部借人还说得过去,毕竟电脑报的主管单位是四机部。可为私事找他借人……,算了,明天他来了,我试着问问吧。”
王永民也觉得有点不合适,若是放到几年前,这是一种典型的挖社会主义墙角行为,公器私用,可让他放弃借人,又有点不甘心。
林维桢笑着道:“老王,你别苦着脸,四机部借不借人两说,即便祁部长不借,咱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中科院计算机所还有北大清华也是卧虎藏龙,大活人能让尿憋死?”
王永民自嘲地笑了笑道:“也是我心急,想着尽快做出来。其实吧,我一个人也能行,就是慢了点。”
林维桢倒是理解王永民此时的心态,尽管去年下半年他一直在首都,没去单位上过一天班,但工资还是照发不误。他这次辞职算是背水一战,工资没了,家里有老有小,没有工资靠什么养活?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东西做出来,但光靠他一个人,速度就快不起来。如果能从四机部找到帮手,即便只有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明确分工,一个设计电路,一个写程序,多一份力量,就能早点把东西做出来啊。
特区的口号确实喊得好,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如今老王已不在属于体制内,设身处地,换做林维桢,既然不做公仆了,那就要在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同时,还要多为自己的家庭考虑。
林维桢能帮他的并不多,无非借着兴趣班老师和编辑部主编的由头,给他发点工资和补贴,每个月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六十块钱,足够他家里的开销,这也是王永民敢于卷着铺盖来首都打拼的底气所在。
……
第二天一早,吃着谭沁买回来的早饭,林维桢道:“这两天没事帮我翻译。”
谭沁啜了一口豆浆,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道:“没工夫,我得写作业。”
林维桢顿时傻眼了,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大堆选修课的作业,一个字还没动呢,开学后就要上交,完了完了,要亲命了!
谭沁看他如丧考妣的模样,笑道:“祁叔不是给你找了个编辑吗?等他来了,你不就闲了?”
林维桢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叹气道:“但愿如此吧。”
九点刚过,祁郑云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领导,终于把你盼来了。”林维桢夸张的摇着祁郑云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他身后的年轻人。
祁郑云用力地挣开手,甩了甩胳膊,没好气道:“这么大劲儿干啥?你盼我来?呵呵,你盼的是小熊吧。”
“小熊?”林维桢差点笑出来,舍了祁郑云,朝年轻人伸出手,热情道:“这位是熊同志吧?怎么称呼?”
“林老师,你好你好!我叫熊小鸽。”
果然不出所料,刚才就看着有点眼熟,听到他自报家门,那就板上钉钉了。
昨天刚认识了一个徐晓平,今天又遇到了熊小鸽,不到24小时,自己就见到了两位后世大名鼎鼎的投资人,总感觉有点不真实。
祁郑云道:“小熊去年毕业后来到机械部,是我们研究院的英语老师和翻译,水平那是没得说,我是厚着脸皮才把他请过来的。”
林维桢喜滋滋道:“领导,太感谢了!里面请,熊同志,进去喝杯茶,过会儿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熊小鸽道:“林老师,喝茶就免了,要不咱们先面试?我面试材料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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