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灏哪里说得出半句话来?
他只是一径地哀嚎,惨呼,打滚,嚎啕,可是,那罗网就像嗜血的动物一般,具有自动感知的能力,越是体会到热血和哀嚎声,就越是兴奋,张牙舞爪地将惨痛者捆绑得越来越紧,倒刺也深入肌肤越来越深刻。
若是一般的地球人,可能一分钟之内就气绝身亡了。纵然是一般的半神人,也抵挡不住片刻就会昏迷不醒,甚至有好几次,张灏带回去的星际逃犯中途就死亡了。
现在,张灏自己亲身陷入罗网翻滚,哀嚎,饶是他身为追缉司司长,这个酷刑的发明者,也没有获得任何幸免,但觉自己浑身陷入油锅一般,只恨不得马上就死去。
可是,他死不了。
“你今日的体会便是别人的体会。你今日的痛苦便是别人的痛苦!张灏,你身为追缉司司长,如果继续在酷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你今日只是尝试一下罗网的苦楚,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下一次,我必将令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张灏躺在罗网里苦苦挣扎,苦苦哀嚎,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初蕾经过他身边时,想起他口出狂言,轻薄无比,本想踢他一脚,但是,见他已经如垂死挣扎的鱼,也就罢了,只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白衣天尊淡淡地:“你记住了,你面前的这位女子不但是我的妻子,也是气球上的万王之王,你以后必须尊称她为女王,而不是什么小娘们!嘴臭者,更是没前途!”
张灏的惨呼被一团黑乎乎臭熏熏的东西塞住,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管那是什么,只紧紧咬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张灏令人恶心的惨呼已经彻底消失,T54边境的黄沙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碧蓝。
飞行中,浩渺的星海一个个从眼前越过。
那是数倍于光速的飞行,当凫风初蕾看着昔日遥不可及的星体一个一个从眼前掠过,竟然有恍如梦中之感。
“光是银河系就有4500亿颗星球,而整个宇宙,则有无数个银河系一般的星系,至于星球就无穷无尽了,不过,银河系的4500多亿颗星球上,绝大部分没有人居住,许多大神都是一人占据一颗星球,有一些很古老的神族还有许多殖民星球,饶是如此,大部分星体依旧空荡荡的,根本不适合居住,也没有任何资源可供开发。但是,哪怕银河系仅仅只有百分之十风光宜人的星体,也已经足够了……”
她听着白衣天尊的话,就更加觉得恍如梦中了。
就像在一场很长的梦里,一睡不醒,梦中光怪陆离,天马行空,却也因此不愿意醒来。
她只是在思索,十分之一风光宜人的星体,那也已经足足有450亿个星体,是个很吓人的天文数据了。
“地球人很无知,经常以人类自身的体质去衡量外星人类的生存标准,比如,他们认为太阳上的温度高达3万摄氏度,人类根本无法生存,如此推断,太阳星上就不可能有生命的存在,问题是,半神人们的体质经过长时间的改造,无论是密度还是精度,都已经在人类的百倍甚至千倍之上,如此,人类能耐受三四十°的高温,那么半神人怎么就不能耐受三四千度甚至三四万度的高温呢。半神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些资深的大神,全神,以及至高神造物主之类的了……”
“黄帝一族真的来自太阳星吗?”
“对。”
“我可不可以去太阳星看看?”
他笑起来:“现在可不行。现在,你的体质还没有改造到可以去太阳星的地步,但是,假以时日,你是可以去的。”
她无限期待,想想看,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可以去太阳星,那么,去了太阳星上,能不能看到黄帝以及他的文武大臣们呢?
但是,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她问了另一个问题:“银河系已经这么大了,其他的星系也这么大吗?”
“其他星系大小不一,有些比银河系稍小,有些则比银河系大得多。这样的星系在整个宇宙中,也不计其数……”
想想看,单单银河系已经有4500多亿颗星球,其中绝大部分都远远大于地球,而银河系之外,还有无数个银河系大小的星系,整个宇宙该是多么浩渺惊人?
将人类比喻做宇宙中的一颗尘埃,那简直都是高估人类了——充其量就是银河系甚至太阳系的一颗尘埃而已。
“弱水在银河系之外吗?”
“没错,弱水是单独的一个星系。不过,弱水距离银河系相对比较近,所以,才成为大神们飞度的首选。”
听起来,弱水仿佛就在银河系的隔壁,可是,那却是第一代的半神人都无法独自飞深的地方,纵然是三代中央天帝也没有能力飞度,白衣天尊被人也是被娲皇特许才能飞度,否则,穷其一生根本找不到弱水的边缘。
凫风初蕾好奇极了:“弱水到底是什么样子?”
“弱水很大很大,无边无际,我在里面七十万年,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但是有二十万年的时光我是清醒的,那二十万年里,我一直在行走,我也想看看弱水到底有多么广袤,可是,我走了二十万年,却一直走在充沛的元气,以及各种微量元素里,根本就没有走到过任何的边际……”
“你是说,你根本没有靠近过弱水任何的边际?”
“没错!东南西北四个边际,我从未靠近过任何边际。”
凫风初蕾骇然不已,想想看,一个能在整个银河系自由飞翔的人,却在弱水走了20万年也没有走到任何的边际,弱水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我在弱水里走走停停,弱水有最充沛的元气,可能是任何修炼之人最梦寐以求的圣地。因为,你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你的元气自然而然就会呈现几何级别的增长。可是,那20万年里,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也不知道这些元气有什么意义,我走了很久很久,觉得很寂寞,很想离开那个地方,于是,某一天不知怎么就走出来了……”
他如何走出弱水,一直是一个谜。
不但诸神认为是一个天大的谜,他自己都认为那是一个谜。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也许是20万年那种令人发疯的寂寞,孤独,所以,他才一离开弱水,马上就重返地球,马上回到九黎,想要看看昔日的故土。
这些话,他也从未对人讲述,他一直是个孤寂之人,少时肥马轻裘,呼朋引伴,炎帝之子的光环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可是,自从炎帝败走九黎,离开京都,他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此生,他竟然再也没有过什么朋友。
无论是父亲的下属蚩尤,刑天、夸父等人,还是曾经一度想和他结为知交的青阳公子,统统都没能成为他的朋友。
就算不周山之战,他也是单骑走万里,就靠着那十三辆装甲车单枪匹马杀到京都,和高阳帝几乎算得上是同归于尽。
这以后,他就更没有朋友了。
许多半神人赶到九黎参加万神大会,名义上是捧场,实则都是来看热闹的,来看看他从弱水出来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些人,统统都不是他的朋友。
他没有一个朋友。
直到遇到她。
他经常在惊诧,她到底算他的什么人呢?知己?朋友?爱人?敌人?
直到他这样带着她在星际之间穿梭往来,直到他这样不知不觉对她讲述自己的过去,甚至是弱水飞度这样秘密的事情……原来,一切距离早就不存在了,一切的戒备也统统放下了。
他忽然很振奋: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你可以当着她说出一切的秘密,不管不顾,而她乐于分享,倾听,谈论以及保密。
这,岂不是天大的幸运?
他停下来,拉住她的手:“初蕾,按理说你的体质还不适宜做如此长距离的星际旅行,是我自私,我发现有你的陪伴,这旅程就没那么孤单无趣了……”
她也拉住他的手,咯咯笑起来:“如果你不带来我,那才是真的自私呢。哈哈,百里大人,我从来不知道星际旅行原来是这么有趣。我这个地球上的乡巴佬,是真的终于长了一番见识了。”
彼时,凉风习习,又是一颗又一颗的星辰从眼前飞过。
他乐于携带,她乐于追随,真是再好没有了。
那是初蕾第一次见到彩色的湖泊,放眼望去,但见波光粼粼的水面竟然呈现出彩虹般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交织,每一层波光都如宝石一般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煞是好看。
她奔过去。
那是一座天然的巨大温泉,每一道波光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仔细辨认,七种色彩竟然是七种香味。
双足刚一浸在里面,立即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气息,星际旅途所带来的所有疲乏立即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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