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薄情你深情》第八十七章:遗诏

    
    段影知道,现在把持皇宫的都是段玉羲的人,段影也明白,自己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皇宫,定是因为段玉羲提早吩咐过。
    毕竟他很懂自己,知道即便他不放自己进来,然而他在这里,自己想尽办法都会进来,况且,即便他不愿,自己也已经被卷入到事件的中心了。
    更何况,身为护国军皇策的将领,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只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们会有站在对立面的一天。
    段影站在段玉羲对面无数次,却是第一次站在他的对立面。
    即便在祝月溪的幻境里,也是他们站在一起对抗别人。
    所以,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这是段影做梦都梦不到的神奇情节。
    段影在这长长的一瞬里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起了花树下的许诺,三镇里的同游,山谷间的交心……
    然而,一瞬再长,它也是要走到尽头的。
    害怕段玉羲也说出一句“对不起”,段影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从马上一跃,翻身间抽出腰上的软剑,他落在两班人马的中间,落在段玉羲的面前。
    不同的是,他的身后是皇帝,他的剑尖指向的是段玉羲。
    寂静间,段影在问:“我们的比剑之约,还剩了多少?”
    “……五场。”
    “那就拔剑,比五场!”段影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想过我们比剑的诸多结果,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赢,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想赢也不想输,到了后来我开始想输,然而今天我才发现,我只能赢!原来人生到底是个圈,做再多努力也会回到原点。”
    “……”
    段玉羲不接话,段影只好继续问道:“我问你,如果我赢了,你愿不愿意撤军?”
    “……”段玉羲眼中的坚毅之色分毫未改,摇了摇头。
    “……”
    就在众人以为飞影将军就要暴怒的打过去的时候,段影却将剑一扔,温柔哄道:“你别胡闹了好不好,快过来,我们现在去向皇上请罪还来得及!”
    “……”
    文武百官和对峙的两班人马忙着捡下巴,段玉羲却丝毫不为所动。
    段影无力的叹了口气,却转身面向了皇帝,皇帝被他的皇家死士围在最里面,段影只好原地跪下,掏出了那块许多人命换来的免死金牌:“他有罪,我知道,他都闯到殿前来了,我也实在找不到理由为他开脱,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我可以用命去劝他,我知道这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我跟他心意相通,他不会真的不管我的死活的,皇上您相信我,只要您可以赦免他的罪,我一定可以说服他退兵!”
    “你终于承认了。”
    等了半晌,却等来皇帝这么一句,段影心里有点着急,接话也接得快:“是,我欺君,今日事后您怎么罚我都可以,还请皇上宽恕他的罪孽!”
    “那你问他,这罪他认吗?”
    “……”
    段影还没回话,却听到段玉羲的一声轻笑,虽然很轻,但在寂静的空间里却十分的清晰突兀:“皇上正盼着我认罪呢,我的傻阿影。”
    “……”
    众人又在心里狂抹汗,这什么情况,怎么听出一种莫名的宠溺口吻?在这个时候?这个局面?
    “我的一举一动,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却偏偏放任不管,皇上难道不该早有防范?!如今这般伏低做小,忍辱负重,不就想让他看清楚我的真面目吗?如此这般,所为一人,这可不像一个帝王该有的所作所为啊。”
    “……”听了这话,段影傻了,让谁看清楚谁的真面目?所为何人?这兄弟俩演啥呢?宫心计不是后宫才有的吗?
    “永安王这话朕可听不懂,如今你犯上作乱,却要倒打一耙,看看你兵陈何处,众目睽睽之下,有何可自辩的?”
    段影听到前半句,喜了,好巧,我也听不懂,刚想说臣附议,皇帝又说了后面的话,段影皱起了眉头,不得不说皇帝说的有道理,不然他何至于要将免死金牌也带了过来。
    当他确定了这个消息,下意识的就回了卧房将免死金牌找了出来,本来以为这个金牌会用在自己秘密被戳破的那一天呢。
    其实段影在来路上都已经想好了,不管哪一方赢了,免死金牌都用来救失败一方的性命,毕竟大家都是亲兄弟嘛,真杀了,说不定哪天想起来会后悔的。
    这样的话,自己又可以当一把英雄,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到了现场,一看只是对阵,还没开打,段影下意识的就用了免死金牌来化解干戈,不是因为他想得太简单了,而是段玉羲多年来对他予求予给,几乎毫无底线,让段影觉得自己是可以说服段玉羲的。
    然而他却没想到,就算段玉羲愿意退兵,皇帝也愿意接受免死金牌,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段玉羲只要活着,都成了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如果长在普通人心中,就像旁边住了个讨嫌的恶邻居,忍忍也就过去了,然而长在身娇肉贵的皇帝心里,那便是一定要拔除的。
    段玉羲心里明白得很,是以一开始便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所以啊,皇上既早有除我之心,又何必再装模作样,”段玉羲叹了一口气,望了一回天:“只可惜了先帝的遗愿,到底是要兄弟阋墙。”
    “呵,乱臣贼子也敢提先帝遗愿?!”皇帝站了一起,一派正气,高声道:“昔日先帝临终,独召你我二人,让我们在他床前发誓,此生绝不互相残杀,你今日这般做派,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先帝!”
    “我父王十五就领兵在外,常年不着家,直到成亲后方才好些,隔个几年也算能见上一面,那个时候先帝待我如子,在我心中,他比我父王更为可亲,所以,当他躺在病床上抓着我的手,告诉我,其实他父皇真正想要传位的是我的父王的时候,我心中毫无波澜,”段玉羲说到先帝时,脸上满是温情,那是段影没有见过的模样:“我甚至还说,您做得比我父王好,他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流着泪告诉我,是他夺了我父王的皇位!是他让我父王少年成将!骨肉分离!他对不住我,所以,他说要秘密立诏让我当储君,将皇位还给我……”
    “你信口雌黄!”皇帝暴怒,已经无法容忍他继续混淆视听的说下去:“你我二人皆在床前,先帝如何会当着骨肉至亲面前说要立他人之子为储君?!”
    “先帝先召我入内,自是说了不少不为旁人所知的体己话,只因我从前无心帝位,并没有放在心上,”段玉羲说着说着,挥了挥手,一个人走上前,将一封遗诏递了过来,却是余生。
    段玉羲接了,将遗诏展开来:“所以,我便藏起遗诏,任由你登基,自己则打算做个闲云野鹤,直到你渐无容我之心,为了自保,我才不得不让它又重见天日……”
    “胡说八道!”皇帝指着段玉羲手里那遗诏:“简直一派胡言!你敢把伪诏呈上来过目吗?!”
    “当然不敢,”段玉羲将遗诏递给身边的余生,道:“遗诏只此一封,一旦入了你的手,还有生还余地吗?”
    “当然,今天既然文武百官都在,其中不乏先帝时期就在的肱骨栋梁,让他们辨辨真假还是可以的。”
    话音一落,捧着遗诏的余生便将遗诏打开,举在头上,在文武百官面前晃了一圈。
    “是了!这是先帝的笔迹!”
    “不说别的,便是这玉玺之印也能说明一切啊!”
    “这陈年旧迹,不似作伪啊……”
    ……
    众官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自从余生出现,段影就一直在观察他,如今他穿着军装,将柔弱的女气全收,也有一般英姿,段影装作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过去看,趁机在余生手臂上掐了一把,小声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余生不理,段影一边跟着余生走,一边继续干扰:“你们这样做,置我何地,置容将军何地?!”
    “……”提到容诀,余生终于开了口:“这步路一旦开始,断不能回头了,多说无益。”
    余生说完,回到了段玉羲的身边,段影差点就下意识的跟过去了,险险刹住脚,撇了撇嘴,很是烦躁的站在了百官里面,消灭着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先帝膝下众多子嗣,却立他子,这……单只立下遗诏,旁人只怕难以信服啊!”
    “正是如此,”段玉羲接过话头,拍了拍手,又有人捧着一封诏书上来:“先帝早已料到会有此言,故随遗诏附了一封罪己诏,阐述忏悔生平所过,同样有玺印为证,请诸位大人过目。”
    于是那人又如法炮制的围着文武百官晃了一圈。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先帝真是一个有担当的帝王啊,本来他可以不说,毕竟这事谁也不知道,他勤政一生,根本不必为自己留下这样的污点,却大公无私,连自己也不放过的阐明一切,这份担当,臣等佩服!”
    “先帝果如明月啊,既有还政的遗愿,我等不得不从啊!”
    “先帝啊,您的不肖子孙全然不顾您的心意,便让臣等来实现吧!”
    “臣等愿遵先帝遗愿,拥护新主!”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跪了一半。
    段影大脑一片混沌,差点就要吓得跟着跪下去了,然而看到威风如帝王的段玉羲,到底是没有跪下去,不是他硬气,而是此时此刻他还无法消化,只能无厘头的想道,对心上人下跪那是求婚才有的仪式,怎么着也该男的跪女的,这样的戏份决不能再被段玉羲抢了去!
    皇帝看着这局势斗转,段玉羲从乱臣贼子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新主,气得就差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了,巡视一圈,看到段影还笔直的站着,心里不由觉得安慰,这才冷静了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段影已经惊呆了!
    我的天呐!段玉羲该不会要篡位成功了吧?!
    身为护国将军,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算了,还是让他们俩兄弟自己battle吧,老子做个安静的吃瓜美男子就好。
    段影打定了主意,又往人群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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