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妻》1011.一样不知道防备

    
    月上中天之时,蓝而剔透的海面之上映着粼粼波光,咸腥的海风从船上吹过,在阵阵鸣笛声中,渐渐传来了悠扬的曲声。
    还是熟悉的由树叶吹出来的曲声,沈辞也不知道为什么沐元溪会随身带着一锦囊的叶子出来。
    但在她将细长的叶子递给他的时候,沈辞于一秒的诧异过后还是接了过来。
    榻上一侧,靠在壁上的沈辞单腿微曲,手肘轻搭其上,身侧便是侧躺着的沐元溪。
    她眉眼间那刚刚因为受伤而带来痛苦神色逐渐被安逸祥和所取代。
    曲子还是上次在秦淮河画舫中没能吹完的那一曲,舒缓悦耳的曲调盈于耳畔,沐元溪手中绕着沈辞那滑落至身前的一缕长发,轻微地摩挲着。
    有求必应的少年啊,真是难得。
    沐元溪墨瞳中漾着些许清浅笑意,却没发现,沈辞在吹完这首曲子之后,又换了个调。
    比之刚刚的更加低柔舒缓的乐声响起,让她在这段时间中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松懈下来的时候,困意将她席卷。
    一首催眠曲,但还是用简陋的叶子吹出来的,即便她如今身上还带着伤,有些虚弱,但沈辞着实是没想到,想让她入睡居然这么简单。
    沈辞侧头垂眸看了看已经阖上了双眸,呼吸清浅而又规律的人,唇角略略勾起,眼睛弯成了月牙。
    “一样不知道防备。”
    少年极轻的嗓音在微弱的烛光当中响起,清和潋滟,带着一丝浅淡的得意和难言的安心,她睡着时的容颜落到凤眸深处,缓缓落下烙印。
    像他们这样的人,在曾经独自的生活中想要安心地沉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警惕惯了,防备惯了,就算不是草木皆兵,但一点的动静便能牵动那根敏感的神经。
    但现在不同了。
    因为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可以安心,这份信任和依赖,一直以来都是相互的。
    *
    天色半昏半亮之时,沐元溪缓缓掀开了眼帘,视线中没了少年的身影,一旁的小香炉中倒是燃烧着熟悉味道的安神香。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嗓音微微沙哑,“阿辞,阿辞?”
    预料之中的回应没有听到,反倒是从后面传来了方羡的声音。
    似乎也是刚醒,略有些模糊。
    “陛下您醒了啊?”
    沐元溪一下子就清醒了,墨瞳中闪过一缕幽光,也不再虚弱地躺在榻上了,挺身坐起,转头向后看去,眉心微蹙。
    “你怎么在这?”
    她的辞辞呢!
    方羡也被那一瞬间涌出来的寒冽气息给惊醒了,仅有的起床气被全然压了下去,打着哈欠站了起来,去端了一碗一直温在炉子上的汤药过来。
    “凤君半夜吩咐我熬的,治内伤的,然后他换我去开船了,白天我再换回来,这样不会耽误时间。”
    她就是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沈辞前朝遗孤的身份并且听了玉逍遥所说之话的她其实是有点怀疑的。
    但后面看凤君那出手狠绝的样子又不太像,然后陛下就派她来开船了,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就是半夜的时候,她本来还以为要通宵了来着,谁知道他却来换自己了,还跟她说陛下又受伤了,让她再去看看。
    方羡在看过并且听吩咐熬了药之后便暂时小憩了一番,直到刚刚被沐元溪惊醒,也没休息多久。
    此时天还未亮,已是秋季,如今又是在海上,稍稍有些凉意,沐元溪在接过那碗温热的汤药之时,从掌心中传递而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暖了一瞬。
    但她看向方羡的眼神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虽然阿辞的安排很合理,几人轮流开船休息,但她到底是不情愿自己醒来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方羡被那眼神看得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她知道自己因为之前隐瞒不报浮花青参的事陛下对她有些不满了,但她那不是不得已吗!
    而且如今的状况,也不是她想要的啊!是凤君主动来换她的啊!
    “陛下,您别这么看我行不行,再怎么说,我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也不仅仅就是君臣之情吧,我瘆得慌,真的。”
    方羡向来大胆,在沐元溪身为皇太女很小的时候就跟她论过交情,即便是到了现在也并不像其他那些臣子一样处处拘束。
    适当的玩笑开起来也是能调节一下氛围的。
    沐元溪喝了药之后将碗放在一旁,抬眸看向方羡,倒不至于就暴君到直接给方羡定罪,但还是稍稍有些不满。
    “朕十四岁就去北疆边境了,在战场杀伐了近五年,是在那长大的。”
    那嗓音不带任何情绪,方羡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啧,无情。
    果然帝王无情,合着十四岁之前她就不算长大是吧?!
    方羡兀自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沐元溪站起来之后穿上了外衣,又拿了一件加了细绒的披风,朝着船头的方向走去了。
    “诶,陛下您受伤了需要休息啊,凤君说我们两个换着开就好了的啊!”
    方羡看着她的背影高声说道,沐元溪头都没回,只留下了淡淡的几个字。
    “多嘴,要是不想休息就去开船!”
    方羡的手僵在半空,唇瓣嗫嚅两下,不说话了。
    算了,她还困着呢,人生艰难,干嘛非得难为自己呢是不是,睡觉睡觉,等清醒了再说。
    *
    单手支着下颔,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的沈辞眨着凤眸,黑泠泠的眼眸中流转过幽蓝之色,外面的一片夜幕在他眼里,清晰得像是打了光一般。
    他根本都不用方羡的信鸟引路,自己就能辨别方向,有些无聊的沈辞伸了个懒腰过后,从准备充足的燃料库中取出一铲子煤块来,填到了炉中。
    肩上一沉,沈辞回头看去,落进那一双清浅墨瞳之中,瞬间弯了眉眼。
    因为旁边就有燃炉,所以他并不怎么冷,但他主动向上拢了拢那件披风,而后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到了他身旁的那个座椅上。
    “你醒啦,药喝了没,还疼不疼啊,来来来,坐这,我告诉你,马上要日出了来着,海上的日出很好看的,你醒的够早,本来还以为你要错过了呢!”
    沐元溪听着他的念叨,眼中漾着清浅笑意,在一旁坐下了,抬手在他鼻梁上轻刮了刮。
    “那为什么不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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