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之主》第115章散飞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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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云溪猛地顿住动作，倒吸一口冷气，手下的琴确实半分都不敢停，他对这琴已经太过熟悉，闭着眼睛也不会有错，只不过现在他不敢睁眼，看着那个穿着红衣的人，感觉心里顿顿的痛。
    冷漠唇角开始渗血，脸色惨白得吓人。
    君云溪勾起惨然的笑，想起那书册上写的：“一步一忆，一步一碎骨。”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口，黯渊他们的脸色变了变。
    冷漠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但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刀刃上，那种尖锐的疼痛从上到下贯穿身体，从脚下开始，一点点如同劈裂的痛楚开始顺着骨头一点点的向上蔓延。
    不由在心中兀自的苦笑，这种痛苦，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去想试试第二次。
    “漠。”君云溪睁开眼，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明，似乎喃喃，又好似在寻求回应。
    “我在。”冷漠声音极低，那种太过强烈的痛楚让她不得不用尽力量去保证自己的步子不错。这不算什么，至少比起以往她所受的只有少没有多。
    不过，到底这禁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头上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一声没有吭，每一步都是让人想放弃的痛苦，可是冷漠很清楚，这些痛楚完全值得。
    因为每一步的落下，伴随的不光是神经上的锥心刺骨，还有那清晰又显得久远的记忆。一幕幕在眼前展开，宛如幻境。
    冷寒站在花海之中，脸上是温润如风的笑意，无害的向她伸出手，眼中只有她的影子，铭刻的如此之深，好似如这痛楚，锥心刺骨。恍惚间，那记忆猛然变换，白衣染血，火光冲天，那种绝望……
    冷漠不由苦笑，他们两个，到底也是说不清谁害了谁。
    眼前少年倒下那一刻换了人。好像那个在她身后站了一夜的人，那夜的夜色很深，她眼底是冰冷的墓碑，身后是一个人微弱的体温，似疏似离，又好似纠缠不休。他们在那里无言一夜，冷漠觉得心里慢慢的静了下来。她再清楚不过，她比谁都恨君家。
    但是同样的处境，他们都没得选，她不愿去找人帮助，他就去把盟友搞定。她不愿意拖累人，他就先她把自己放入地狱。
    冷漠睁开眼，看着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起了当初他在自己面前笑道：“我不爱你，但只有我可以看清你。”
    “冷漠，我欠你的，自然会陪你到最后，至死方休。”
    觉得有些悲凉，有觉得有一丝温暖，这记忆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身上的疼痛好似在沉醉中变得麻木。
    一张张脸在眼前滑过，冷漠猛然看住那个风华无双的人。那是她第一次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那么灿烂的阳光，他笑的对她说：“慕醉尘，初次见面。”冷漠从未对他说过，她很喜欢他的名字，醉尘……忆醉忆红尘。
    选择离开，自然了，慕醉尘本来就该在这江湖中出人头地，怎么能被她拖累。那天的夜色下，她躲在暗处，冥剑帮助她压低了气息，她听见那个人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惨淡一笑，随即转身走入黑暗。
    那也不过是第一次，第一次放手，放给他自由，转头向地狱走去。
    在钝痛猛然袭上心脏时候，冷漠几乎身形不稳，差点错了步子，不过也终是微微晃了一下影子，下一步还是略带踉跄的踏在该有的位子上。
    记忆翻转，大漠中那个邪肆的笑意，让她一眼铭记。风华灼灼，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光彩。黯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笑道：“黯渊，你今后的盟友。”大漠中的相遇，相依。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冷漠不知道，那些场景太过熟悉，又显得无比陌生，在那落脚点，他站着门口守了一夜，他放弃马匪时候释然的笑意。
    冷漠猛然感觉心脏痛的难以忍受，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反而显得精神上的感觉更加清晰。
    那是第二次……冷漠看见黯渊躺靠在那里，原本风华无双的人眼睛里的光芒，却是真真如了他的名字，黯如鬼渊。他们本来就不该如此，如果不是她，更哪至于如此。冷漠一直很清楚，祭刃插进他胸口的时候，分明的错开了一点，他们都不知道，即使冷漠的剑法不拔尖，但是她的手是从来没有抖过得。
    再也不会有了……“你爱我，与我何干。”黯渊在她的面前倒下，冷漠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时候，眼睛垂下，遮掩了眼底的荒芜百里。再也不会有人陪着自己了，本该如此，他们本来就该独身赶赴地狱。
    “漠！”君云溪急急的开口，明明最后一步，可是冷漠的眼睛现在没有半分焦距，这让人看的心里发慌。
    冷漠猛然回神，那种痛楚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噗。”一口鲜血喷出，冷漠停了半刻，那阵法猛然颤抖，定了一下神，冷漠回眼看去，唇角上扬，那是一个恣肆让人心安的笑意。
    那是蛇灵的那一幕，白衫蓝袍对弈，夜浅秋一双桃花眼里全是隐隐的烦躁，哪里看得出平日里的温润，君云溪嘴角上扬，狡黠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去。转过眼，就是黯渊艳红的身影，脸上还是那么妖孽而惑人的笑意。
    岁月静好，阳光细细碎碎的撒了他们一身，冷漠不远的看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开，又有什么化为灰烬。
    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们为我陪葬呢？
    痛楚和记忆在一瞬间爆发又在同时消散，冷漠感觉这好像死前的一幕，所有的过去不过一瞬。
    还有一件事，他们一直都知道，天劫里出现的会是她最重要的人，冷漠从来没说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天劫幻境里面的人还是笑意恣肆，但是她很清晰的知道，那个人拿的是一把惨白的骨萧。
    琴音骤停。
    君云溪没有半分停顿，身影如电，伸出手将瞬间脱力的冷漠扶住。
    冷漠微微的缓着气，满眼的血红，她知道，这是鬼渊舞的效果，被困住的人，今天都逃不掉。气血忍不住的上涌，血色一股股的吐出，染红了君云溪的衣袂，她听见耳畔焦急的声音：“冷漠？”
    这声音，好像有些颤抖，冷漠现在很想去看看黯渊他们是什么神色，只不过还是没有扭过头去，气息很快就被强制压了下去。：“我能说没事么？”声音低微，却真真有着蛊惑人心的平静。
    君云溪猛然冷静下来，倏然苦笑，是啊，能有什么事，她还能有什么事！
    冷漠终于是抬起头，看着黯渊，脸上淡然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唇角的血色骇人，他们都听见她慢慢的开口：“鬼渊舞，祭一人，成一魔。”
    四处包裹过来的力量立刻窜向黯渊，巨大的力量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啊啊啊。”仿佛要把人毁灭的力量，几乎只是一瞬，夜浅秋他们立刻看过来，冷漠看着那些眼睛里面的杀气止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却是骤然流下泪来，也只是一瞬，她转过头，将身体靠在君云溪身上。
    黯渊很快安静下来，立刻感觉到身体力量的变化，抬起头看着那个人，眼神震惊里夹杂着复杂。
    君云溪也是惊异了一下，却也是很快明白过来，看着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痛苦中出来的冷漠，皱起了眉，话却是对他们说的：“保护好他们。”
    黯渊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发现无言以对。
    君云溪扶住她，目光直接看过去，那边还有不少人，他不知道冷漠为什么放过苏钰，但是很明显，今夜过后，天外天再无再起之日。
    “血祭。启。”冷漠闭着眼，微微仰头，声音淡漠而微弱。三个字却如冰封了人血一般，让人浑身冷彻，那红色瞬间染尽天空，狂烈的刺目，诡异的红，强大的压力瞬间压了下来，被困住的人一下子仿佛被巨石碾压，直直的跪了下去，刺耳的哀号中，隐隐压抑着骨头压碎的声音。
    黯渊反应极快，几乎在君云溪说完话的时候，就将身上所有的力量放出。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正真了解到，冥灵鬼家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家族，那根本不是世人可以达到的力量。
    君云溪眼角带着笑意，竟然有些赞扬的模样，不愧是他们以前的兄弟。
    冷漠睁开眼，看着在不远处挣扎的人，耳畔是人临死前的哀嚎，眼睛里尽是血红，她嘴角挂着残忍笑意，眼眸里印上那些人受尽碎骨之痛生不如死的模样，缓缓地站好，淡淡的开口：“我说过，我会将他们所受的，万倍讨回。”
    清冷的声音，此刻就如同修罗鬼一般。
    君云溪松了手，然后走了一步低下身去将落在地上的冥剑从花海中拿出：“第二个贺礼，血祭，可还合各位的口味？”略带嘲讽的笑意，他说的如此轻松，转过身就把那把剑递回去。
    那些人的心随着他们的话一点点变沉，眼睛里的恨然也是好像可以撕碎他们一样。
    咒骂和哀嚎，几乎在这个夜里响彻云霄。
    冷漠眼里带着笑意，那是他们从没见过的释然和艳烈，君云溪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对着黯渊开口：“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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