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20.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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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的六小姐在水漾心中的样子十分模糊，白府庶女存在感都比较低。这次采选，水漾就猜到了会有世家豪门把握机会为即将进宫的贵女们安插人手。白府出了个皇后，但是这个皇后对白家毫无建树不说，在水漾看来根本就是皇帝用来对付白家的牺牲品，白府如今还派人入宫可谓野心不小。
    秋琳看水漾不接话就自顾自说起来“我们是通过采选入宫的，我现在的名字叫芙烟。另外两个姐姐可能不认识，是白府庄子上的小姑娘，年纪较小，一个分到了尚服局一个分到了尚仪局。”
    看水漾沉默不语，又道：“六小姐很关心姐姐，进宫后就打听你的情况，后来听说你在医务司就让我过来了，想说姐姐出生白府，可到六小姐身边伺候，我们也可作伴。”
    水漾心中冷笑，这种千金小姐永远高高在上，就在她府上做过丫鬟，就一辈子把自己当丫鬟使唤。
    水漾心中不快，但面上不显，安抚地对秋琳道：“你刚来宫中就分到了六小姐身边，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上头的人都知道你们进宫就是为了伺候六小姐的。你可知我跟随大小姐进宫还不足半年就被打入了浣衣局，一关就近两年。直到当今圣上登基，后宫重新洗牌，我因懂些医术才能勉强留了一条性命。你要明白，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看秋琳似乎了然，又佯装焦急的问道：“我来了医务司后有一次会见亲人的机会，但是到了北门却没有看见我的父兄，他们都怎么了？”
    秋琳小心翼翼的看着水漾，不知该不该说。看她犹豫的样子，水漾佯装生气的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还说这是专门来看我的，连我父兄的情况也都没有帮忙留意一下吗？你以前可是什么都清楚的。”
    秋琳期期艾艾的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姐姐的母亲在你进宫后一年内就生病去世了。”
    这么突然的一句让水漾怔了半晌，那个母亲的影子在水漾的心中其实也是模糊的，当时就知道她身体不好，没想到这么快。
    “其他人呢？”声音连水漾自己都不自觉竟然带着鼻音。
    “姐姐的父兄都还在白家管着铺子，都很好。”秋琳的声音十分低。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水漾追问。
    “苏伯伯又娶了续弦，就是夏彤的姐姐。”水漾一呆，半天才回想起来，秋琳说的是谁，这个世界如此狗血吗？
    “大家，都还好吗？”秋琳听到水漾的问话明白她的意思。四年过去了，很多人都走向了不同的人生。
    现如今的白府因为白老爷被封了个承恩候的虚衔，因为先帝在世时已经撤销了宰相一职，由皇帝统管六部，白老太爷已经处于退休状态，白大少爷也没有再升迁。
    先皇后去世后，白府可能为了避祸还是别的原因，本来就已经定下的分家提到了台面上。三老爷自己跑了回来，大闹了一场，还将三夫人给休了。不过三老爷自己将家败了后又厚颜企图投靠长房，虽然老夫人还念着母子情分，长房可不吃这个亏，就在秋琳进宫前听说三老爷旧急复发死了。三夫人被休后家中并无多少仆人，三老爷几乎就住在了青楼。可能是旧疾，也可能又患上了更多的脏病，当他被青楼赶出来后，大房还是为他请了黎家的大夫，因为当初的青霉素配方被黎家所掌握，不过不知为什么没有治好反而死了。不过他的死亡是众望所归，除了老夫人还留了几滴眼泪，没有谁是真的伤心的吧。他除了留下子嗣，什么家产都没有留下。
    三房的几个小姐，少爷们还是投靠了长房，不过据说花的都是老夫人的私房钱，也就养着，本来到了年龄的几个小姐少爷也因为这么个爹很难得有什么好亲事就是。
    目前白家最小一辈只有大少爷所出的嫡子，其他成亲的少爷也都没有子嗣。
    夏樱已经回家嫁给了他表哥。夏彤家本来是要把她姐姐给卖到妓院的，被白老爹看见就买了下来。而夏彤则卖给了一个商人做小妾，那个商人年纪也和白老爹差不多。
    夏晴道是过得还不错，因为手艺好被家里人许了一个好人家。秋琳说着一个又一个熟悉人的命运，水漾突然意识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
    看着水漾陷入了沉思，秋琳还是将今天的来意道了出来：“六小姐希望你能为她做一瓶蝶恋香，6月6日是皇后的生辰，到时候后宫妃嫔会在御前献艺。”六小姐是大小姐的庶妹，居然长得有六层像，这也许是她中选的原因。但是被宠幸几次之后，皇帝对六小姐就淡淡的，所以六小姐就希望自己的容貌以及蝶念香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蝶恋香的配方不是已经给了白府吗？而且我已经快四年没有制香了。”水漾拒绝。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工匠太愚笨，制出来的香虽然也能吸引蝴蝶，但味道不如姐姐做的怡人绵长，也很难让蝴蝶组字。才人还说，您不用担心材料。”秋琳看水漾的脸色，也垂下眼帘，将小姐的意识转达。
    水漾想拒绝，可是现在就得罪白家好吗？
    第二天，看见自己专用休息室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盒子，水漾就有猜到这个是木樨香，蝶恋香最关键的材料。召来其他人问话，只有负责打扫的宫女香儿说好像看见黎御医来过一次。黎书青和白家之间，结盟了吗？看来这蝶恋香不制不成了。
    在水漾看来，正品和复制品之间可是有差别的，当初大小姐美名远播，直到现在也是女子典范。但这风光背后，是不是谁都买她的账呢？六小姐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好。
    后宫皆传，帝后感情深厚，最受宠幸的不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们，而是自己的原配妻子司徒皇后。皇帝除了歇在福宁宫，一大半以上的时间都是歇在坤宁宫，其他妃嫔一个月能受一次宠幸就是很得看中了。
    皇帝很是勤俭节约，后宫妃嫔的生辰都是安排几桌席面，送送礼，皇帝当晚歇在那里了事。但是皇后的生辰却下旨要求大事操办一番，说夫妻常年分离，第一次为她庆生，本就应该普天同庆。前几天是朝贺，后宫命妇的庆贺，最后一天就是后宫妃嫔们的庆祝了。皇后自己提议后宫妃嫔们献艺，给各姐妹们表现的机会。
    六月初六，后宫之中迎来了新后的最隆重的一次生辰。医务司除了小叶子和倩文之外，就只有自己留守了，其他人都被征调去帮忙了。倩文还是太爱凑热闹，也放了她的假随她自己了。
    结果巳时过半时，她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对水漾急道：“姐姐不好了，白才人跳舞时，端贵嫔突然发难，说姐姐制造的香水害死了平安郡主，被先帝下令责罚不得制造香水，现在违规制造是抗旨不遵，要拿你去问话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水漾一听大震，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瓶香水就让自己被牵连。还没等水漾作出什么反应，胡公公就来宣旨拿人。
    跪在坚硬的石板上，水漾强制镇定行礼。既然不是直接关起来，而是带到了宴会地问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水漾知道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头挨着冰冷的石板，不敢抬头，过了一会儿，一个端庄女声传来：“把头抬起来。”。在皇帝在的情况下，可以发话的人只有皇后了，看来这件事是交给皇后处理的。
    水漾又磕了一个头，行了个周全的谢礼，才敢慢慢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黄、一红两个身影。黄色威严，气势压人，让人不敢直视。红色温婉大气，但周身气度也让人觉得如隔云端，凡尘俗子不得亵渎。水漾不敢直视，抬起头后就垂下眼帘，下颚微低，以示卑谦。
    “白才人所用的蝶恋香可是你制作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听不出情绪。
    “回娘娘话，白小主确实遣身边的宫女芙烟带来原材料，托奴婢制作一瓶蝶恋花的香水。因为制作香水并不违反宫规，且蝶恋香对人体无害。白府原是奴婢旧主，所以不敢推迟。”水漾答道，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晰，以便能够争取一丝机会。
    “你制作的香水害死了平安郡主，被明帝陛下责罚，如今竟然违背明帝陛下旨意私自制香，你可知罪。”声音洪亮，但是在皇后娘娘问话时插嘴，估计也只有性格嚣张的端贵嫔敢如此了。皇帝微微皱眉，皇后也没有训斥。
    水漾又俯下身子，惶恐答道：“启禀娘娘，奴婢被罚入浣衣局，是因为伺候孝慈皇后娘娘不周所以才被责罚的。再加上奴婢制作的兰神香没有达到孝慈皇后娘娘的要求，就罚奴婢一年之内不得制香以示惩戒。平安郡主的仙逝是由当时以黎医正为首的几位御医诊断认定因先天心疾，导致体衰之症而逝，与奴婢并无关系。这些有明帝陛下身边的恒公公还有孝慈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可以作证。”
    穆贵嫔也是一怔，白才人是这批进宫之中最受宠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因为她和先皇后相似长相的缘故。自己打听了许多先皇后的事迹，什么蝶舞仙子，倾城之貌，自然就听说了这个先皇后失宠的传言。刚才看见这白才人竟然想用蝶恋香迷惑皇上，一时只想着怎么不让她得逞，就脱口说出了这个传言。结果就让这么个贱婢钻了空子。